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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为什么?”
“还记得吗?你说过,你不懂爱恨,不明白什么是寂寞。”她不舍地看着他不变的容颜。“在我走后,你就会懂、会明白了。”
“为何要让我懂那些?”若是早知会有今日,他情愿活得糊涂,他情愿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修啰。
“因唯有这样,你才能真正像个人,也活得像个人。”她想焐热他啊,老让他独个儿冷清清的活着,她会舍不得的。
“我是个修啰。”
“可你来了这座人间,你与我相遇了,我不能然你空手而回,我想让你拥有些什么,人间的感情,是种至高无上的礼物,七情六欲,则是最深的欢喜与伤痛,不尝过痛过,你就白来人间一回了,”
皇甫迟恐慌地抱着她愈来愈冷的身子,发现她的手心竟与他的一样冰凉。他恳求地道:“让我帮你还魂”若是眼下注定留不住她,他至少可在她死后再把她带回来。
“不。”她微微一笑,潇洒的拒绝“我再也不要当纪氏一族的纪非了,我要自由。”
“纪非”他抖颤着手,轻抚她面上的笑意。
“等你明白了什么是爱恨,我会回到你身边的。”她按着他的手贴向她的面颊,期待地望进他的眼里“一定会的,因我舍不下你。”
皇甫迟不断摇首,一掌覆在她胸口的伤处上,试图为她灌注进他的生命力,但她却紧紧捉住他的掌心。
她努力张开愈来愈沉重的眼帘“来世,我想好好爱一个修罗”
“别离开我别走”眼中盛满泪水的他收紧双臂,绝望地向她请求“纪非,你不能再丢下我”
“好好活着,善待自个儿等我”敌不过如潮水般涌上的睡意,她无声地合上双眼。
“纪非?”
久久回荡在殿上的沉默,逼落了那颗悬在皇甫迟眼角的泪,他这数千年来从不懂爱恨的修啰,生平第一次,为她落下了泪。
“可你没给我机会”他嘶哑地道,不可挽救的心痛快逼疯他“你只是让我明白而已,你却没有给我机会让我去爱”
闻讯赶来的兰总管,跪在他俩的身后,泪流满面久久不起。
怎么也感受不到怀中人儿的体温,皇甫迟动作轻缓地将纪非放在地上,颤抖地弯下身子,伏在她身上大声抽气,十指紧紧抓住地面,痛苦得甚想就这样刨出他的心陪她一道上路。
他应当已经死了吧?
在她死去的那一刻,被一并带走一切的他,应当也跟着不在这世上了吧?
可他怎还活着?
不都说这是爱吗?怎么他的爱没有令他舍生忘死,立刻追随着她一块儿去?
他不是修罗吗?不是只要动了心就是一生一世吗?
他的爱不是一种永恒吗?
她怎能又再次丢下他走了
“兰”过了许久,他茫然站起身“守着她,本座去去就来。”
“是”
皇甫迟转身走出大殿,两目空洞地来到殿外,在见着底下那群众生后,他的眼眸中覆上了炽热的杀意。
打碎他赖以为生的梦就是他们吧?
他们不知道,他是只嗜梦维生的修啰?而他的梦,千百年来就只系在她一人的身上而已?
为什么,他们要将她自他的身边夺走?
猛然爆发的修罗之气,宛如地狱最深处的恶鬼自他身上迸发出来,张牙裂嘴地直扑向袭向皇城的所有众生,皇甫迟凌空召来一剑,所经之处,残肢断臂纷纷飞向天际,洁白的雪地很快就遭温热的血液吞噬。
放纵杀意的皇甫迟什么都没想,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唯一真切的,就只有方才他怀中她那冰凉的身子而已。
当燕吹笛赶至凤藻宫时,所见着的,是场他从未见过的噩梦。
眼睁睁看着已崩溃的皇甫迟不留任何性命,就这么杀了他所认识甚至是交好的众生,皇甫迟根本就不分是否无辜、不论是非,一心只为泄恨而杀,就跟个刽子手似的,用一种高高在上主宰生命的姿态,--夺去眼前所见的性命,一股打心底泛起的寒意,令燕吹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师父?”
眼前的这人是谁?
浑身散发着唯有修罗才会有的杀气,大杀四方毫不留情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从小就宠着他惯着他的师父?这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温柔对待所有百姓的国师皇甫迟?
自钟灵宫赶来的大批鬼魅,纷纷自凤藻宫的两处宫门窜了进去,目标似是直指大殿,已经失去理智的皇甫迟见了,一转身就提着犹滴着鲜血的长剑追了上去,燕吹笛这时才醒过神来,紧张地追上像是想杀光一切的皇甫迟。
师父他想做什么?杀光这些众生,然后与三界为敌吗?
眼下这批鬼界的众生来数众多,若是一举歼灭了他们,必定会触怒素来护短闻名的鬼后,纵使皇甫迟的来历诡异修为也真的很高,可统御鬼界数千年的鬼后,又怎会是皇甫迟所能够匹敌的对象?“师父快住手!”
冲至大殿上的燕吹笛,硬着头皮代那些鬼魅接下一记威力凶猛的七星大法,自四肢百骸里冒出来的痛感,令燕吹笛昏了昏,他腾腾后退了几步,直至撞上殿墙这才抗住了七星大法所带来的冲击,可在这时,皇甫迟空茫的眼瞳中,却因此而出现了一丝理智。
遭七星大法击中的燕吹笛,胸前的衣襟被佛力烧毁了一大片,一道呼应着佛力的佛印,在他的胸前无声地反射着七彩佛光。
皇甫迟一鼓作气杀光了殿上的鬼魅后,松开手中之剑,任凭长剑当啷坠地,他一步步地走向燕吹笛,两手紧握着拳心,浑身频频颤抖,一种类似纪非死时的痛感,再次卷去了他所怀抱的最后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