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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大侄子叫周二狗。他小时候曾和二叔一起在燕秋山打野兔,因为身小体弱,二叔也没敢带他进山太深。
两人碰到了一个外乡人。
外乡人身上带伤,穿绸裹缎,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普通人家。
他声称遭到一伙山贼袭击,两个仆人都遭了毒手,而他本人侥幸逃得生天,因腿上受伤,加上奔波甚久,饥渴难耐,实在走不动,就央求给点水给些干粮。
二叔也不强壮,无法背其下山,就对周二狗说,“你去家里拿些吃的,再拿一羊皮袋水来,我在这里守着他,免得有野兽打扰。”
周二狗回到家里,弄了些腌肉饼子,又带了些水,来找二叔时,却发现二叔独自回来了。
问起外地人情况,二叔说,你下山没多久,又有别人也途经这里,身上有吃有喝,就分了些给外地人,还背他下山了。
周二狗年幼,相信了。
随着年纪增长,他渐渐怀疑是二叔将这外乡人害了。
因为二叔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处处是漏洞。
还有从那之后,二叔突然阔绰起来,新造了个小宅院,还时常去县城快活。至于钱从何处而来,十八里的村民众说纷纭。
只有周二狗觉得是二叔见财弃义,害了外地人,抢了人家身上财物。
二叔颇快活了两年,而后又慢慢恢复原样。
期间,曾娶了个老婆,据说来路不正,等他没钱了,老婆也跑了。
其后,二叔一直单身至死。
讲完后,周二狗又说道,“这么多年,每每我提起外地人的事,二叔总支支吾吾,有一回还大发脾气,训斥我再说这种无聊的老黄历,就不认我这个侄子,我也就没敢再提。”
他爹接过话来,“你二叔是气你不相信他,我不是说了,无凭无据的,你就怀疑别人害人,这不是乱泼脏水嘛。”
周二狗为了证实自己有理有据,对陈九说话,“你稍等等,我拿个东西来。”
过了一会儿,他拿来一本册子,材质颇好,已有些年头了。
“这是我整理二叔遗物时发现的,我们全家都不认字,二叔留这个干什么?从何而来?我问过教书先生了,这是一本记事的日志。”
陈九接过,翻了数页,的确是本日志,上面蝇头小字,记录着某年月日,做了何事,最后有字的一页,写着甲辰年,己巳月,乙亥日,今年是辛酉年,已有十七年之久。
“……余千年迢迢,赶赴越县为官,执一方土地,掌举县生死,虽一时乏累,思之如饮甘酿,浑然不觉苦矣,到任后,须将捐官之资,数倍取之于县民,方不枉此笔买卖……”
嗯?原来日志的主人捐了个县官,还没到任,就想着搜刮民脂民膏。
心头一道闪电划过,问周二狗道,“那个外地人你们是什么年月碰到的?”
“我七岁那年,都十七年前的事了,至于具体几月,大抵就是四月份,过了小满没多久。”
“与日志最后一页日期极为接近,这日志应当就是那外乡人的,最后一页所记在他未逢贼人之前。”陈九说道。
心想,这附近多年没有山贼,外乡人何以会碰到一伙强人,真是时运不济。这么一推断,老周定然如侄儿所说,见钱眼开,趁四下无眼,害了这人。可怜刚捐了个官,还没过过官瘾,便化为南柯一梦。
嗯?等等!
官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