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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的密实,纵深当比六尺还多,两边有帘,下面有抽屉可随时取用,床尾有柜可置物。他压着如玉,支肘问道:“昨夜你一人睡在这里?”
如玉轻怨:“漆味太重,熏的我到今日都不舒服。”
果真漆味有些重。少年夫妻,除了床,仍还是床最受用。张君转身仰面躺了又问:“早晨到母亲那里,她可有为难你?”
如玉十分得意的比划道:“她叫我替她布菜,大约我做的总不算坏,至少四个老嬷嬷在旁站着也没挑出毛病来。”
张君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如玉道:“用完早饭大约过了一刻钟,外面报说舅家表少爷来了,于是我才能得脱偷空回来。”
两人转眼相对,皆是十分狭促的笑:无论如何,这门总算是进了,二少奶奶的名头,也是占住了。如玉想了许久,才要问自己盘算一夜的话:“好好儿的天家要尚公主给你,你为何不肯要,非得要娶我这么个乡妇。”
张君侧眸盯着如玉,眼角先泛起微微一浮桃花,轻声道:“你猜。”
如玉看他这一笑,又想起张诚来,心中猛得索然无趣,遂摇头道:“猜不着。”
张君骨瘦而皮薄的一只手自如玉胳膊上一路往下走着,此时仍还兴意盎然,他盯着如玉的眼睛,哑声问道:“你猜我昨夜跪在院子里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如玉抓住他那只手,拂掉,问道:“想的什么?”
张君闻着如玉身上自来那股子暖腻香浓的桂花气息,脑子早游移到了她的身上,她整个人经过在西京的息养,白腻如脂,软似无物,此时就隐在那一袭红衣中。面色较之原来更加细腻,透如瓷胎,绵似澄泥砚。
这小妇人的身体,是能解他此生渴旱唯一的良药。他凑唇在如玉耳边,仍是哑声:“我在想,好容易到了家,有一张六尺宽的大床,不会抖,不会摇,不会吱吱叫,只要我能进这院子,定要好好搬弄上一整夜,必得你一夜下不了床才好。”
如玉呀的一声,轻声骂道:“你脑子里怎的净想这些下流东西?”
张君已经压了上来,覆唇来吃如玉唇上的口脂。如玉叫他舌头相挑着,心头那股呕腻才算彻底被压了下去。她以为张君果真由心爱着自己,自已也是由心爱着他,天下间的有情人,并不是人人都能终成眷属,更何况这男子还是拒了公主的亲事娶的她。如玉喜欢张君身上这清清正正的味道,爱他的眉眼,爱他的性子,她双手抚着他的脸,竭力将他推远,自己面红心热气喘嘘嘘,好容易才收摄了心神:“钦泽,我得跟你说件事儿!”
张君埋头在她耳畔细而慢的轻啄:“水都流成这样,有什么话等我完了事再说。”
如玉连连往后退着,退到床角才说道:“是在西京时候的事情,我必得要告诉你,你也不能发急怒,要听我慢慢将它说完……”
她话音还未落,便听院外一个女子的声音:“二少奶奶可在否!”
白日宣淫,这样的事情在普通人家也是要避讳的。如玉猛得翻坐起来,虽还不能适应这称呼,却也答道:“我在,何事?”
进厅屋的是一个穿着水红小袄的小婢子,挑眉凤眼,红唇若漆,手里端着一只黑底红面覆缎面的盘子:“奴婢是隔壁三少爷院里的丫头玉儿,三少爷听闻昨日是二少奶奶的生辰,特奉了份礼物,以示昨日冲撞二少奶奶之礼。他还要奴婢带话给二少奶奶,叫您莫要怪罪于他,改日他再亲自向您赔罪。”
前天在西京时,如玉也是为了想要搏一点儿张诚那索命鬼的怜悯,才会谎称昨天是自己的生辰。她不过随口一说,谁知他竟还记得。张君才刚进门,她正准备要坦陈这一个月西京的所有事情,他就派人来了。
如玉挑起缎面,下面摆着几样口脂,面脂等物,皆是在西京的时候他送,而她不肯收砸在门外的。还有一幅她所绘的工笔,她翻开,竟是一幅她自己的小像。
如玉在那黄娘子家闲着无聊时,除了给黄娘子,余娘子,豆浆娘子等人画过小像之外,也曾自己对镜描摹过几幅。她走的急,走的时候来不急拿全扔在黄娘子家。看来张诚是把那些东西全都收回来了。
玉儿挑眉轻声道:“三少爷说了,这样儿的东西,他那里还有许多,若是二少奶奶喜欢,他随时送过来两样。
另,这个时辰,只怕大房和四房的两位少奶奶都得去问安了,您是否也要去?”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如玉接过盘子,闭眼稳着心里的怒气。她在西京时扔下东西可不少,还有几件从渭河县穿来的小衣来不及收整,皆在床头的柜子里放着。若是张诚将那些东西拿出来抹黑她,那就算张君肯信她是被逼的,失贞的罪名也抹不去。
如玉正暗骂着自己当时不该自作聪明去拿那份信,平白惹出这么多麻烦来,便见张君撩了帘子出来,问道:“钦越送的什么东西?”
如玉撩缎面的时候顺势将那宣纸藏了,指着些胭粉道:“是些胭脂水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