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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优美白皙的脖颈,望着自家师兄时,眸光微暗,不知再想什么阴谋诡计。
而自家师兄一无所知站在女施主旁边,一身藏青色僧袍,头发同样也是用木簪竖起,明明是寻常的穿着,可……可偏生站在了女施主的身旁,这……这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更何况!这些年里,寺里较为节省,寺中是没有多余的僧袍的……
女施主身上那件旧僧袍是哪来的!?
还被穿在了身上!
念无抖索着手,小心吞咽下口水,凑到师兄身旁,连忙拉着师兄走在施主的身后,颤着尾音小声问道:“这这这,这女施主身上穿的僧袍是何人的,怎的被女施主寻到了,还穿在了身上!”
念空瞥了眼面前东看细看打量的单萃儿,不知不觉与他们之间落下了不少的距离,沉默了会儿,这才同样以小声回道:“单施主来时,身上皆被雨水打湿,这才……”
念空话还没说完,就被念无一阵惊呼打断,
“打湿了?这般大的雨,怎的不自己备一套衣物过来,这要是被人看到了,指不定会遭人误会……僧袍是借来的吧,哎呀,借什么不少,怎的就把僧袍借出去了。”
念无说这话并非没有道理,青山寺也会有专门晾晒衣物的地方,众人的僧袍都一致,聚在一起怕寻不出自己的衣物,因而每个人都会在自己的僧袍上做上记号。
念无自己便在衣物的袖角处用针线绣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无”字,而念空的则是在衣领处绣了一片黄豆大小的青竹。
念空见念无罕见地唠叨了不停,心中同时还带有些许不自然,因而并未打断念无的念叨,仍由念无拉着,沉默的听着。
待觉得念无念叨的差不多了,正准备解释时,被念无拉住的衣袖忽地一重,紧接着,身侧那道声音猛然停住,疑惑间,那道声音倏尔发出一声奇怪的腔调。
“师兄,单施主身上那件僧袍不会是你的吧!”
念无抖抖索索的抬起手指,趁着单萃儿不注意,指向了对方因侧身而露出的后衣领,内侧赫然绣着一片小青竹。
面对念无师弟的一惊一乍,又因看着单施主穿着自己衣着在寺中行走,本就觉得怪异的念空此刻沉默了,甚至还有些莫名异样的被侵略感。
就好像是在自己无比熟悉,充斥着自己气息的东西里,忽然闯入了一个陌生的东西,赶不出去,只能小心避免让它沾染更多的气息,奈何总是做出与之相反的行径。
念无见师兄不说话,只顾着傻愣愣的看着施主衣领内侧的小青竹,脑袋一转,除了小青竹,还能看见脖颈处露出的一些肌肤,面色大惊,连忙抬手遮住了自家师兄的眼。
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眸光一亮,随即松了一口气:“师兄,咱们寺中是不是还有人模仿你绣小青竹?我记得师兄你绣青竹的位置都是在正前方的衣领内侧啊,怎的这件僧袍的小青竹跑到了后方?”
念空略微低头,对上念无纠结的神色,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数年前,青竹纹样确是在衣领后方。”
所以说,师兄这句话等于是承认了这件僧袍是他的!
再联合之间师兄说的,女施主淋湿了衣裙,也就是说,此次不同于之前施主落难时,迫于一条命,再加上他当时不断念叨,师兄才肯拿出早已不用的旧衣给施主。
此次,师兄是自己主动借出去的?
念无的脚步一滞,不可置信般张开了嘴巴,刚想说什么,就见单施主忽然停住了脚步,随后转身朝着自家师兄问道:“今日,念空师父两位还是去四层吗?”
下一瞬间,耳侧就传来了自家师兄的回答:“今日并无什么香客,施主您于此处随意寻个空处便可。”
念无看了师兄一眼,默默地闭上了嘴。行吧,这事确实得师兄做主。
单萃儿朝着周围看去,确实如念空所说,空空如也,空着的书案多的很,她亦不想还要费力气爬个四层,对念空口中的安排甚是满意。
于是,冲着念空点了点头,寻了处有窗的书案便直接盘腿坐下,顺势从袖中掏出从包裹内拿出来的账簿,就这么摊在桌上。
而另一头的念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师兄跟在单施主的身后,落座于她的对面。
念无耸拉着身子,一点一点的跟着挪到单施主的另一边坐下。
单萃儿学着念空姿势,努力挺起胸膛,端坐着,觉得看上去应该稳住许多后,注意到对面落在账簿上的视线,疑惑中又带有一丝沉重,见状,眉梢不自觉地扬起。
这神情,莫非以为我手中这本册子又是哪个孤本?
看来倒是个喜爱经书之人。
思及此,她将账簿合上,托在手上朝前探去,抬眸冲着对面的人莞尔一笑:“此物乃是家母予以小女需要完成的任务,念空师父可要看上一看?”
湛蓝色的封皮,一个指节的厚度,算不得厚,但也算不上薄,而蓝色封皮上大大的两个账簿二字占据了大半个视线。
念空收回目光,落在对面笑得如同得了什么趣事一样兴奋的人身上,抿着唇,耳后根逐渐涌上燥意,他想,幸而单施主坐于他的对面,不会看见自己这失态的一幕。
那握着账簿的手纤细白嫩,与蓝色相映衬,视觉冲突更为明显,让人禁不住想往那上面看。
那手的主人见念空没有回应,又抖动了几下账簿,发出书页滑动空气的声响。
念空猛然回过神,捏着袖中的念珠不断摸索着,继而缓缓摇头,唇角慢慢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倒是小僧失态了,误认为施主今日所带来寺中的书册亦是经书,方才视线有所唐突,还请施主见谅。”
温和慈悲的笑容,眸中浅浅的笑意仿佛是看着芸芸众生,没有任何独特之处。
单萃儿收敛了笑意,收回手,随意应了一声便陷入了沉默。
窗外雷声渐响,伴着瓢泼大雨,阁内一闪而过的昼亮将二人的面容毫无展现的显示于对方的瞳孔内,飞舞的青丝随着一股疾风陡然散落于肩,垂落至身下的坐垫上。
木簪也顺势滚落至一身藏青色笔直的人身侧。
“啪嗒”一声——是木簪撞击到桌腿所发出的声响。
昼亮后,仅靠着微弱的烛光,阁内再次陷入暖黄色的光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