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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依然会成为噩梦!
下一轮会诊希瑞尔依然去旁听了。那些专业的名词与术语他听不懂,坐在旁边,表情镇定,满脑子的思绪错综复杂。
无论是最坏的可能,还是最好的可能,这个变故都提醒到了他,人的生命有时候是很脆弱的,人生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不任你控制,也不由你反抗,你所能做到只有接受。然后他就想,他还有哪些需要做的事,哪些想要做的事。
拜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所赐,这种时刻心情竟然还能保持意外的平静与坦然。
让奈登去处理了萨拉曼卡未完成的学业,然后亲自跑了趟法兰西,在莱欧克与弗雷德里克长谈一夜,面对着老人的眼泪他也只能苦笑。
抱歉到最后还是没能娶回一位合适的新娘留下最重要血脉。希瑞尔的思想还是比较传统,不赞成用医学的手法得到子嗣,但他给了他最爱的人们授权……如果最后真的不幸,那么艾尔玛与莱欧克都有权力用他留下的东西得到一个他的孩子……不拘男女,就算是一位女公爵或者女伯爵也未尝不可,只要能延续下家族的传承。
重新确定遗嘱。艾维去帮忙统计所有的产业了,大概统计完之后,遗嘱还需要变更,这不是一夕就能做完的。按照原先设想,蓝魔需要改组,在他的计划里他想把这个组织变更成跨越白灰世界的半慈善性质的团体,凯里忙着去完善这份设想了。
希瑞尔回了趟白色城堡,在盛开满欧石楠的原野上徘徊,看着那个湖那些山,看着他的葡萄园他的庄园,整个领地美得一如昨日。然后在家族的墓地里坐了很长时间,沉默并无言语,最后也只是笑笑转身离开。
然后他离开领地去美国接受治疗。
第159章五朵黑玫瑰
迷岛病毒有相当多种类的变异。
除了主导病毒研究的罗奈尔德之外,没人知道它产生了多少种变异甚至每种变异会有怎样的性状发生怎样的反应。他的助手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跟他死在了一起。迷岛病毒如同罗奈尔德的禁-脔一样,他不会允许它有一丝一毫脱离自己的掌控,也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干预且插手他的研究。于是在这个人死后,亚特兰蒂斯还剩下的研究人员与梅提亚的一样,对这个病毒都一筹莫展,只能根据幸存的资料重新开始研究。
谁都不知道希瑞尔脑子里的病毒是哪种变异,它的性状又是怎样的。它有一定的潜伏期,最初大概是罗奈尔德需要控制它作用的时间,可为什么是在大脑中?它对神经的干预又会到什么地步?
最初的时候很多人还对此抱着乐观的态度。想着罗奈尔德既然想借这个后手来保命,那必定是有控制病毒的方法的。无论是抗体还是抑制剂,既然他能研究出来,那么集合那么多人的能力与经验,想来找到方法也不难。
奥萝拉赶到医院的时候,在走廊上见到一个抽烟的男人。金褐色的短发向后梳起,发蜡上得并不多,所以看着有种凌乱的美感。饱满的额,高挺的鼻梁,嘴唇很薄很淡,侧脸的弧线完美得像是刀凿斧劈的希腊神雕像。看不出年龄,沉郁而冷漠的气质叫他予人的感官带着惊心动魄。这惊鸿一瞥的容貌叫她忍不住怔忪,下一瞬间才记起自己目的,回过神转身飞快往走廊一侧跑去。
在外间与管家奈登打过招呼,她见到希瑞尔之时,她的阁下正好醒着。
比套房更豪华的病房,因为各式医疗仪器的存在显得稍微有些怪异,病床上的人身着宽大的病号服,身材瘦削得还不明显,他似乎在看窗边花瓶中怒放的黑色玫瑰,长长的睫毛掩着冰蓝的瞳,容色除了一贯的苍白外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奥萝拉的视线移到他裹着绷带的脑袋时,手捂住嘴巴,眼泪倏地就淌了下来。
希瑞尔转过头,动作很缓慢,却没有迟钝,思维也很清晰。他注视着奥萝拉,平静道:“日安。”
奥萝拉放下手抹了把眼泪,想保持镇定,忍了忍没忍住,捂着下半边脸蹲在床尾哭了个稀里哗啦。希瑞尔很耐心地等她哭完。是个大姑娘了,当年从艾萨克带出的小女孩已经有着再成熟不过的身体与思想,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撑也能立得很稳很美丽。
他知道她从哪里来。罗奈尔德把奥萝拉称为神赐,因为她身上与生俱来有这种病毒的抗体,无论哪种变异都无法感染到她。医生开颅从他的大脑中取出一些病毒,一边分析它的蛋白质外壳与遗传物质,一边尝试从奥萝拉体内找出抗体,尝试着能不能得到这个病毒变异体的特效抑制药物。
现在的希瑞尔还挺好。或许是因为病毒尚未完全爆发的缘故。他现在就略微有些害怕这种病毒会是类似狂犬病毒的那种噬神经性病毒,狂犬病患者发病时丧失意识、发出狗叫、咬人——而它是不是也会附着在他的神经上面,摧毁他的意识并且控制他的行为,最终使他变成传染的载体?那种控制不住身体并且五感变异的感觉真的挺糟糕的,现在回忆起来还像是一种噩梦——而这噩梦出现了不止一次。
“对、对不起,阁下……”奥萝拉总算哭得差不多了。然后开始觉得自己的反应很丢脸。
她站在他面前,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眉眼都低着,不敢看希瑞尔。两只眼睛还很红,沾有泪珠,可怜巴巴的模样。
“很难看吗?”希瑞尔平静地问。
“不!”奥萝拉条件反射摇脑袋,有些慌张又有些脸红地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冰蓝的眼瞳时讪讪说道,“还是一样好看……”真的,就算没有头发,还是很好看!
奥萝拉这么看着他,然后慢慢的眼睛里又凝聚起了水色。
“怎么会这样呢……”她偏开视线抽泣道。
从得知消息开始,她的脑中至今还存在着一系列的不确定与荒谬感。为什么这样的厄运会降临到希瑞尔的身上?她的神明——她从未动摇过的信仰,她怎么能想象到有一天,她会眼睁睁看着他陷入绝境,而她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也无法将他拉出这方泥沼。如果单纯的能以命换命那她会毫不犹豫,可是那些研究人员让她离开时,她看到他们眼中不加掩饰的遗憾与急迫感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怎么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