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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地数落指责的,是樱烈。
我可以说我做完了是有人陷害我的吗?有谁会相信?我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完成任务?
“我打扫完了才回家的。”不想什么也不说任人误会,就算不信,我仍要说出来,不愿吞下恶果。
尤其不想那家伙认为我一点也不认真负责。
“你撒谎,我昨天明明就看到你离开后教室都还是一团糟的。”有个男生大声说。
我四下望,只看得到怀疑的不友善的看好戏的目光,没一人是同情的,老师的脸上也是痛心疾首,而林峰宇,他侧着头看向窗外,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冷淡如初。
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仿佛听到他的心中如是说。
“我没有不负责任。”我咬咬唇,才第二天,就给人家不可深交的印象,真是讨厌啊“但这确是我的疏忽,我愿意今天再当值日生”主动说出来胜过被老师责罚。
老师凝视着我,似在估量什么,隔了一会,说:“好吧,没有证据说明昨天发生了什么,徐同学就多值日一天好好完成任务吧。”
但我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只要林峰宇的魅力不消退,我的麻烦,就不会有完结的一天。
除非,我也有自己的小圈子,有人为我说话,可是,我实在不想花费心机去讨好别人建立自己的关系网,有想过,但要行动起来,却不是很情愿。第一,要与别人熟络亲近便得多多接触别人,我必须下心力去观察并取得对方好感,太费事了,我也生怕别人拒绝我,一次还没事,但两次三次如是,可就大大打击我的信心了。第二,我不愿意她们只是因为我用礼物才肯亲近我,第三嘛,不想让林峰宇以为我就会使手段。
大人真是麻烦,就算是高中生,也要讲究为人处世,也不是功课好就一切ok的。我要怎么做才能避免下一次的中伤呢?
中午,我见识到了什么是光明正大的排斥。
端着午膳要坐在空位上,那里明明就有三个空位,但,樱烈眉一掀,不客气地道:“这里有人坐,没有你的位。”
此路不通,自然要另觅他方了。我乖乖走开。但我猜樱烈那群人在校内影响力不小,这么一个餐厅,竟然大部分在她的控制之下,我才走到另一桌,那些人接到信息,齐齐开口不方便没位置。摆明就是要为难我刻意发难。难道叫我站着吃饭,还是要跑到另一边去试试运气?
还是到另一家去吧,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位置坐下吃饭,樱烈再厉害也不能整个二年级都服从她的掌握。我半低着头,向外走去。
然后,倒霉的事又发生了。某个冒失鬼,从背后同我抢时间,力道太猛一时收不住势的结果,就是撞着我,本来这也没什么,但问题是我手上还端着东西,所以,冲撞的结果就是我的可怜的午餐又一次报销掉了。
“哐啷”一声,饭菜四溅。
“对不起,对不起。”道歉声不能赔偿我的午餐,不能让我一听就肚饱。看着那一地狼藉,我想,明天开始最好是自带便当上学,再也不在这餐厅用餐了。
“我请你一餐好了,对不起嘛,你,你你别哭了”
哭?
我一呆,我哪里有哭了?这种小事,怎么可能让我掉泪?可是,明明,对方的惊惶就是真实的,摸摸脸蛋,居然有湿湿的痕迹。我居然在众人面前,被疑似因为午餐撞飞了而伤、心、得、哭、出、来?天哪,我的脸面啊我的自尊啊我的淑女气度啊。
一只手指爬上我的面颊,动作不算温柔地擦拭去泪水,顺便在我的下巴一抬,泪眼模糊中,我全无形象地张大嘴,不是眼花吧,我看到了什么啊?
林峰宇,那个嚣张冷漠的家伙,居然此时此刻出现在我眼前,还帮我抹干眼泪?
等等,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为证,我的荣誉,我的清白。没等我想出如何应对那些哗然的惊叫声,便让他牵着手朝外走了。更让我怄气的是,我居然没有大力挣扎,就这样暧昧不清地随他走了。林峰宇带我到体育馆后面的小山坡,榕树下的石亭,变戏法似的,递给我一个三层式的饭盒。
他不会是特意帮我买的吧?难道说,他是为了帮我解围才出现的?这个举动表明了什么呢?我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头小鹿乱撞,没事,没事,他只是良心发现而已。
“谢谢。”还是忍不住地脸红了。
他讶然,然后笑了。我第一次,看到林峰宇的笑容。
明亮,耀眼,如阳光直射入心,同时又温柔地悸动着,我不知所措,这种感觉,这种快要昏眩的感觉是什么?心脏忽然就胀得满满的,同时又慌乱地怦怦跳,想要避开他的笑容,却又动弹不得,又是欢喜又是惶惑。
一定是,太阳好大的缘故,烧得脑袋不清不楚。
“这是爸爸叫人送来的,是你的便当。”
啊?呃?他在说什么?
我的样子一定是傻傻的,因为他忽然伸出手揉捻我的头发,眼光很特别,轻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特地为你留的午餐?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好,有特别的意思?”
难道不是这样?脸上好热,眼光无法自制地追随他,却嘴硬地嚷:“你才不会这样好心,就算会这样做也是为了向伯伯交代。”我貌似不经意实则心痛地说。
吓了我一跳的是,林峰宇的变脸速度,马上又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酷相了,但说出口的话足让人跳脚:“你掉泪的样子,脸红的样子,被人欺负的样子,还真有趣。”
我张口结舌,彻底无语了。这家伙说的是什么话啊?有这样对一个女孩子说的吗?有趣?被人欺负的样子很有趣?能让他觉得有趣?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在餐厅那样拉着我离开,这下,谣言一定满天飞了,和他同桌,同住屋檐下,又同车上学,还同进午餐,说是毫无关系,谁会信?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啊,而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说,我被人欺负他觉得有趣?
我抖着唇,怀着万一的希望,问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故意在众人面前拉我造成误会吧?”
他双手插入裤兜,说不出的好看,玉树临风,我只能想到这个词“故意?不算是吧,但他们要这样误会,我也没办法。”
绝对是个噩梦,他怎么可以不当个白马王子救我反而落井下石雪上加霜陷我于不义中?他才是白雪公主的后妈!标准的恶妇!只可惜他不是女人。仅有的绮念也跟着瞬间消失了,这家伙,绝对不能寄以厚望啊。
“你,你必须负责向大家解释”我结结巴巴信步感情不愿地说,语气一如既往的彻底发挥小媳妇样。
林峰宇耸耸肩,闲闲道:“老爸关心你,特地叫人送来饭盒,刚好你的也没了,我顺手交给你,便已尽了本分,其他的,不在我范围内,我可不能控制别人的思想。”
这这,听起来他挺无辜的,全是别人的自以为是。我就这样,找不到理由,眼睁睁地看着他以可恶的潇洒姿态离去。呜呜,什么二人世界甜蜜进餐,全是白日梦,这下好了,怎么对那些本来已没好脸色的娘子军解释啊?难道要背着这虚名一直黑运下去?
不出所料,因为某个恶劣的家伙的一时兴起的不负责任,我当仁不让地正式成为全班级的头号箭垛。下课前,几个女生在樱烈示意下走向我,笑嘻嘻地将作业本放在我桌面上,脸上又是得意又是作弄“徐静依,帮我们做作业,明天记得要交啊。”
我瞪大眼,好奇她们哪来的自信“为什么要我做?我自己也要交作业的,还要值日呢。”
“作业放在这里了,你自然是答应的,难道你要反口?这里全班级都可以作证,是你自己主动要帮我们做作业的。”示威地扬下巴,女生们给其他同学一个眼神,班级的大多数同学立马点头应声听到我已经答应了,我正想反驳,却听几位美眉可恶地说:“答应别人的事又不肯做,你该不会是这样卑鄙的人吧?”
平空扣下的大帽子,这就是事实。扁扁嘴,想要抗议的话又咽下了,四周的同学,全是看热闹的样子,没一个肯出声支援一下。我向某人瞟了一眼,只来得及看到那闪出门的身影。全然无视我身陷险境。好吧,好吧,算是我额外帮忙充分发挥同学友情,说不定她们会因感激我而少了敌意呢。
“我知道了。”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我柔顺地点头,垂眸,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少惹事为妙,尤其是占不了上风没有把握之时,切不可逞一时之气。
为什么她们会如此排挤我,我在这一天找到了答案。
“因为,你抢走占据了她的位置,本来,站在林峰宇身边的只能是她,绝对不会是别的任何女生,那一对,是大家都认同的金童玉女,如果你不想当第三者,那么就自觉地离得远远的,别想设计引起林峰宇的注意,别做什么春秋大梦。”
樱烈毫不客气的声音让我鼻头泛酸,心中也有点酸酸的,什么认定了认同了认可了,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有谁会认定彼此为一生伴侣?校方不管吗?说不定,只是错觉而已,这又不是上得了台面可以炫耀的事。
我才不在乎,也不关心他到底有没有交女朋友。真的吗?真的如此吗?不关心吗?那为什么,会情绪低落,郁郁寡欢?等到我将作业全做好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因为有跟司机说过晚点自己会回去,我坐公车,二十分钟后在路口下车,转入住宅区道径,平素只有私家车经过,公车是不走这路线的,只要再走上五分钟上下便到林宅了。
我慢腾腾地走着,不是很有精神,垂头丧气,为什么,我总是这样不得人心,结交朋友都很困难,主动示好总是难以实现,明明就打算亲切地待人,话在嘴边打了几个滚,还是咽下了。讨厌自己别扭的个性,心口不一,可是,没办法,我就是这样。
不,眼前晃过什么,我蹙眉,好像不是这样的,记忆中,我不是这样孤芳自赏的人,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印象中似乎总是有一群人围绕着我打闹,热热闹闹的,从不寂寞。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渐渐地变成今日的样子?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步地行着。
一,二,三,四,五数着步,郁闷啊,不就是讨厌一个人的生活,所以才搬出来吗?为什么,不努力改变自己?
铃铃铃有自行车往身边闪过,我不理,反正路边的灯火明亮,看定时连眼角的皱纹都看得清楚,要说有什么打劫的也不可能,再说,我有什么值得人家劫持的?自艾自怨地想着。
那单车忽然往回拖,在我眼前刹车。
“嗨。”
我一怔,确定是同我打招呼,才迟疑地抬起头。
单足撑地,身形修长,双眸明亮,神态爽落大方明朗,竟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我认识她吗?
我仰头,不能没礼貌,人家都打招呼了呀“你好,请问,你认识我吗?”歪歪着头,我想我可能没见过她,我可是初来乍到啊,认识的只有班上的同学和几位老师,加上林伯伯家里的人,我再次肯定自己从没见过她。
少女微笑,轻快地道:“我见过你哦,你不就是林伯伯家新来的客人吗?我知道你叫徐静依,我叫程明明,是你的邻居,可以说是和林峰宇那家伙一起长大的。”她说话的语气充满了对我的好奇。
我马上相信了,她知道我住在林宅,又能说出那家伙的名字,还和我暗地里对他的称呼一样,当即让我觉得亲切,我朝她微笑。
程明明微微怔了一下,说:“其实你应该常常笑的,静依。”
语气中的赞美让我害羞地垂下头,这可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坦率地称赞我呢。
“你今天没有坐车回来,想散步还是不想让人接送?”很奇怪,她这样说我只觉得亲近没有被陌生人冒犯的不悦,明明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亲近的女孩子。
如果我像她一样就好了。噘了噘嘴,我不由得叹口气。
“我想自己试着独立,可是很难。”我委屈地倾诉,很难相信对一个刚认识的女生,我就开始挖心掏肺地诉说自己的郁闷“班级的同学,都不喜欢我,还处处为难,将我当成第三者,都是林峰宇的错,让我被人误会了。”我语气怨怼地说。
明明瞪大眼,好像很惊讶的样子“真的吗?你说的是林峰宇吗?林峰宇让你被人家误会了?”她捂着嘴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然后我看着她急急地调整情绪。
然后她撑着坏坏的小脸安慰我,说:“其实我也知道一些事,以前也遇到过呢,他们班级上的人,都认定林峰宇和校花是一对,所以任何不明威胁都要彻底清除,说到底,也是拥护者太投入了才会发生许多幼稚的排斥行动。别管她们了,时间一长,自然会知道全是一厢情愿,自以为是。”她语气轻快地说。
轮到我睁大眼,张开嘴,无限震荡,她似乎什么都知道“明明你说是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明明跳下车,索性推动单车和我边走边聊天,没有半点隔阂。
“是啊,别人都起哄说那两人是一对,其实只不过是林峰宇对她温柔一点,没有冷过脸给她脸色看而已,这个是有缘故的,林阿姨告诉我,那是因为双方家长是好朋友,她身体又弱,所以让着她,不过,我以为是林峰宇怕麻烦,万一累人家昏倒他还得送入院。”
明明吐吐舌头,顽皮地抛下一句:“你知道刚才我为什么会那么奇怪和惊讶吗?其实我觉得他对你倒是很喜欢的。”
我一震,停步。不——可——能!可是,明明为什么要这么说?开玩笑又不像。
“你,你——说他——对我——”
明明大笑“因为那家伙性格特恶劣,越是喜欢的人,越要欺负啊,不在乎的,他才不屑理会。你说他让你被人家误会,那就是故意欺负你啦,这不就说明他是喜欢你的吗?”
我泄气,这样的理由啊?挺奇怪的理由,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好像好转了。
“才两天,要班上的同学一下子接受你喜欢你是不太可能的,尤其还是一个有点变态的幼稚班级。不过,静依只要多向人家笑,不要封闭自己,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喜欢你的。”明明的眼睛发光,如星荡漾“所谓的朋友,不就是从陌生到了解到亲近吗?”
我鼓起勇气,说:“那么,我们是朋友了吧?”
明明伸出一只手,我赶紧握住了,温暖的手,我的第一个朋友啊“当然,我们是朋友,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第一眼看到你便想和你做朋友了,可是又怕你拒绝呢,所以,没有人是完全没有害怕的东西的,如果不去做只是想,后果自然全不同了。”明明的话仿佛是一个启示一般敲开我紧锁的心灵。
我想着她的话,也许,我可以试着这样结识新的朋友。这时,已到了林宅门口了。
明明站定,说:“可惜我们不同校,要不就可以天天一起上学了,静依,有空便来找我吧。”她抬手指着林宅右边的花园洋房“那就是我的家了,后天周末,我们一起去逛街好不好?”
我开心地点头“好,说定了哦。”
我的好情绪持续到晚餐后。本来要端水果到客厅的,却被空气中波动的不安气流阻止,那是林伯伯在教训林峰宇。
我屏息,知道那家伙绝对不会想让我听到他被人训话的,我不觉得是丢脸,他可不一定这样想。
“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依依吗?”居高临下,仿若君王。
“爸爸的意思,是在指责我么?”冷淡不服,眼神如同可怕的猛兽一般。
“依依那样乖巧可爱,就算受人欺负也不会说出来,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让她受委屈。”林伯伯的样子只会让那家伙更加想要欺负我,我摇摇头不敢认同地慢慢移步进入大厅。
“哼”从鼻孔逸出轻哼。标准的林峰宇反抗样。
我缩缩肩,什么有一点喜欢,哪里能看得出来?林伯伯对我不知多好,可是那家伙,哼,对我好?发梦还比较快。
林伯伯越是维护我,林峰宇越会不爽,只怕现在对我更无好感了,真是的,青春叛逆期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反弹力这样强,完全同我不一样,我不会顶撞,不会争取,就算不喜欢也会忍让听从父母的意思,按他们的愿望走下去,直到我倦怠了不想再磨蹭下去。
再怎么柔顺也好,内心深深处,还是有压抑不住的火花,在不死心地跳动,期待一场盛大的焰舞。我悄悄回房间。还有好多作业要我做呢,我没空多愁善感对月嗟叹对风长吁。
那夜,我一直努力到凌晨两点。我希望,我的诚意,多少能传达到她们身上。半夜,睡梦中,我迷迷糊糊地觉得冷,抱紧小毛毛,仍是冷,可是舍不得起床,缩成一团,复又睡去。
然后,第二天,我发现自己感冒了。
早餐上连打几个喷嚏,林伯伯给我服下药,想让我请半天假,我坚持要上学,这只是小事情,又没发烧,只是喉咙里热乎乎的,脑袋有点沉而已。
林伯伯吩咐峰宇细心照顾我,我想自己一定看错了,那家伙眼中,怎么可能闪过一抹关心呢?
我还是坐车上学了,林峰宇依然先我一步到达学校。但出乎意外的是,他竟然在门口等我。
说是等我,是因为他看到我,才慢慢行开,且保持与我有两三步的距离。眼眶有点发热,不知为什么。看着前面的身影,不得不承认,那身影十分之吸引人,比同龄人更加高大而又修长,行走间优雅自如,宛若天生发光的明星,每个经过的人都会多望他几眼,即使是看惯了也仍不习惯他的引人注目,老师也不例外。
我想,自己是乐极生悲,又或者说是人一倒霉走路也会跌倒,总之,不知是踩到什么,还是左脚拐到右脚,反正,我就是莫名其妙地往前扑倒,绊倒——
如果没有他正好挡在身前,百分百会摔个五体投地。但结果也好不到哪里。林峰宇的运动神经太过发达,我才扑向他,他同时也感应到我的袭击,回头,伸手——简直是该死的无巧不成书!我就像是特地投怀送抱一样,被他搂个正着。落脚点正踩在他脚上,连带绊着石头,林峰宇站不稳,抱着我一起跌倒。他在我身下当肉垫,我整个人暧昧地扑在他身上。
男性的气息,温热的皮肤,掌心下是跳动着的部位“怦怦怦”我的手心贴着他的胸口,身体敏感地感受到那贲张的肌肉,男生和女生完全不同,我第一次清楚地知道,男女的不同。
那气息叫我头更昏了,或者说是陶醉了,总之晕晕乎乎的。
耳边模糊地听到吹口哨与惊声尖叫,着急地要挣扎起身,身子却不听使唤,软软无力蠕动几下,仍瘫在他身上。
脸羞红了,急得眼睛都红了,如果让人家以为我故意在占他便宜,十足女**一只,我以后还抬得起头来吗?
我惊惶失措地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不禁又片刻的失神,真是好看,面庞如雕刻的线条,剑眉清朗,眼眸深邃,难怪会当之无愧成为学校第一风云人物。听说,他不单生得好看,功课长期占据年级第一名,连运动各方面也是只要参加就必取胜。
可是他却对我皱着眉,神色甚是怪异,眼中似乎有火焰,却强加忍耐。
糟糕,他在生气吗?我又不是故意害他跌倒,压在他身上的。
我泫然欲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别动,等我来。”意外沙哑的声音,他扶着我的腰,支撑我起身,眼睛却再不瞟我一下,仿佛在忍耐什么。但或许是考虑到我的感冒,他没有放开手。我一回头,便看到樱烈熊熊燃烧的怒火。
完了!我心虚地垂下头,明明,不是我不听话,而是现在对人家微笑会被当成示威啊。
这下再怎么清者自清也说不清道不明了。在这个时刻,我居然想起了许多漫画中经常出现的男女主角撞在一起巧合接吻的情形来,幸好,幸好我还没这样倒霉,可是,也差不多了,可想而知,我以后的学校生活会是如何的水深火热。
呜呜,我向往的美好高中独立生活还是遥遥无期啊!
我发现,人一旦有了梦想,日子便会过得格外难过。望着窗外美好的风景,我实在已经失掉欣赏它们的好心情了。话说那一天,因为那该死的意外事件,全班级都认定我居心叵测,连收到我辛辛苦苦写作业的女生也一脸的敌意。嘲弄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下课又被示威般地堆上一叠作业本,仿佛那是我的义务,我也认了,放学时几乎被储物柜的针刺到,我也忍了。女生的手段其实谈不上变态,主要是孤立我且为难我让我不得不主动认错发誓再不接近林峰宇,但过分的是,男生也受了煽动加入捉弄我的阵营中。
不知不觉往我背后一拍,让我贴上那张“我是大笨蛋”的纸条四处走叫人哧哧笑,要不就是在我走路时手一弹,弹珠滑到地上存心让我一不留意就摔倒。又或者,塞给我一张图,打开,是赤luoluo的**广告,让我涨红了脸恨不得钻入地洞,尤其,那个时候,好死不死,林峰宇正好经过,瞄一眼,嘴角一掀,似笑似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兴趣?表情如是说。
我第一百二十次怀疑自己不正常,为什么非得坚持原则不离开他远远的?为什么不一口应允再不与他说话好落得清闲?让自己比牧野杉菜还要悲惨又没有王子出手,到底是为了什么?纳闷归纳闷,不解还不解,这个周末,终于还是过去了。迎来了幸福的一天。
明明真的来接我了,两个女孩子一起逛街,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有人友好亲切地带着我四处玩,我很开心,真的很高兴,一整天我都在开心的笑,而且奇怪的是平时在家里对着爸爸妈妈笑,感觉五分钟自己的脸颊就会变得僵硬,而一整天的笑脸,却没有让我感到笑肌酸疼。
我们去游乐园,坐空中飞车,我从前一个人不敢玩,也没人肯真心陪我玩,有同伴的感觉真的是全然不同的,被甩到半空中,放声尖叫,毫无顾虑地啊啊啊啊啊叫喊出来,仿佛将所有的不愉快都发泄出来了。
爽就一个字。兴奋地相互看着,乐不可支,明明和我又到处逛,在选择唇膏的色泽类型时又花了两个小时。然后,逛商场,明明帮我选了一条蓝间花的围巾,坚持要送给我。礼尚往来,我挑了半天,才拣了双舒适新颖的跑鞋,明明经常运动,最喜欢的该是这种类型。我看到她的笑容,自己也觉得好开心。明明,是我的第一个朋友,真心的朋友,我好希望,一直这样。
那天回家时我的心情愉快得很,林伯伯不在家,出差了,林峰宇在看电影,他们家的客厅可以放投影,音响设备一流,躺在宽敞柔软的沙发上抱着枕头喝着啤酒吃着花生米还真是享受。
“回来了啊?”冷淡的声音,算是打了招呼。他没出去玩?我奇怪了一下,也不理会他了,反正这不关我的事。
哼,我可没忘了这两天他在学校对我的态度,害得我被人欺负,又无视我的恶劣情况没有男子气概风度出手相助,至少说一句劝阻大家别这样,一切纯属误会也可以啦,结果,哼,没有加入欺负行列却冷眼旁观,我怀疑,严重怀疑他有看人欺负我的癖好。
“嗯,你吃过饭了吗?”怕他不回答,我会觉得尴尬,我又补上一句:“我吃过饭了。”瞟了一眼黑沉沉的银幕,真不知在看什么,也不搭理我,于是我准备上楼冲凉,顺便试试新的唇膏和沐浴露。才走到一半楼梯,忽然平空传出一句凄厉惊恐至极的惨叫。吓得我一脚踩空,膝盖一软,糗大地伏倒。原来他看的是恐怖片,忽然将声响调高,存心吓人。我敢打赌,那家伙一定、十足十是拿我开心。
难道他从来不用被午夜凶铃什么的惊吓到吗?吓女生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牙痒痒地想,捏紧拳头,我忍,我再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可是人家的地盘,好女不跟男斗,我认了。
日子就这样波涛汹涌地过去了。
我照旧上我的学,记着明明的话,就算找不到话说,我也会对人微笑,那是我在镜子前练习了好久,绝对跟嘲笑高傲求饶等负面评价拉不上关系的微笑,心平气和,带着一丝腼腆,明明都说这样的笑容只要不是瞎子便抵挡不住。有没有效果我不太清楚,至少那家伙便不买账,樱烈也不放在眼里。但,多多少少有一些女生会跟我说话,敌意也没那么浓了,本来就是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与那家伙一点也没有暧昧,哪里能找得到男女朋友的蛛丝马迹啊?
我也学乖了,走路时目观六路耳听八方,跌倒的机会大大减少,自己带饭盒不上餐厅,衣服也不必天天更换,争取一下课马上走人让别人找不到机会叫我帮写作业,对男生随时提防,别让他们恶作剧得逞,就算上当了,也不摆出叫他们满意的哭泣的表情,若无其事的行开,才是最好的反击。
与林峰宇,虽是住在一起,但说上话的机会,并不多,在学校更是形同陌路,当透明的存在似的。不过,让我不安的是,近来好像总有人在暗中看着我,那视线叫人真的不安。
幸好,我还有明明的友谊,还有林伯伯的关爱。
第三个星期,我受了一次大打击。
明明要离开我了。“爷爷生病了,我要探望他,可能得一个月才回来,依依,我会打电话发邮件给你的。”明明到美国了。明明离开了。我的忧郁,如三月的雨丝,细密脱不了身。
雨天更冷,我常常裹着厚厚的大衣,围上织巾,缩成一团不说话,情绪低沉,人也有点不舒服。这时候特别想家,想着很小很小的时候,被外婆搂在怀里的温暖,快要哭出来的挫败。什么也不想做,不想说,不想动弹,懒懒地窝在座位上,如冬眠。
林峰宇也特别安静,注意,是安静,而不是冷漠,有点不对劲,偶尔对上他的视线,是若有所思的,他这样看我干什么?不怕让别人又生风波?我瞪了他一眼,又恹恹地当毛毛虫。
结果上午下课时,又有一摞作业本摆在我面前,我合上眼,真的没精神理会,身边早就没人了,林峰宇又走开了,总是抓不住他,一不留神,便失踪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做,你们自己的作业,自己做。”我没什么力气地说,实在懒于应付这些顽固的家伙,为什么到现在还看不出来,林峰宇对我根本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啊!不然不会看着你们欺负我也不出声帮忙,我在心里嘀咕着,却懒得对眼前这些人说。
我知道有许多同学都在看戏,可是,顾不了许多,我就是不想继续这样下去,情绪特别恶劣,什么心情理智都没有了,支撑不了了。凭什么,要我为大家服务而得不到一丝谅解与关心?
樱烈俯视我,生气的样子,还是一样的美丽“你说什么?你、不、要?”
我冷静地点头,没错,我就是不要再做她们的免费劳工了。
“这本来就是你必须做的,谁叫你先做错了事?徐静依,不要以为这几天没为难你,你就得意了,听好,你不该来这里,不该不自量力地缠上林峰宇,不该不听劝诫离开他,所以你得到什么都是你应得的。”
什么叫做本来就是我的错?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来到新的学校,受到诸多挑剔为难,一直忍让,而这全是我的错吗?胸口有什么要爆炸开了。神经已绷得快要裂解了。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再也,再也不想忍耐下去了——
我深深吸口气心底不停的数着“123”终于觉得自己平静一点了,然后说:“那不关我的事,林峰宇与什么人亲近,是他自己的事,谁也没权利干涉,我不能,你也不能,那是他的自由,同样,我喜欢什么人喜欢做什么事,也是我自己的事,不存在谁欠谁的问题。”
我字字有力:“我只是住在林伯伯家,你们谁看见我缠着林峰宇了?嫉妒我能住在林家的亲自去跟林峰宇讲啊,跟他说啊,我没做错,我什么也没做,林峰宇有没有女朋友我不知道,我也没有想着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是他的同桌,我住在林家,便注定了我是罪人么?绝对没有这个道理。”
“作业是大家各自的事,为什么老是要摊给我做?我不会再接受这种事,特地寻我开心什么也不管便丢给我,不是因为做不了或是想得到帮助,这样的事,我才不会像傻瓜一样做下去。”我一口气说完心中的感受,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我现在的感觉:“爽!”
可惜气势稍微差了一点,头有点昏,我按住额角,继续泄出我近日来的不忿:“女生也就算了,起码因为嫉妒,因为没胆量说出心中真正的话,不敢表白,所以借着欺负人来平衡心理,还可以师出有名,是为了抱不平,即使这见鬼的什么证据也没有;但男生呢,只是好奇,只是单纯的恶作剧,就可以不顾同学友爱,不顾男女强弱的实质,欺负同班同学了吗?你们能从中得到什么乐趣?”我的矛头锐利地指向男生,显然那些脸红脖子粗的男生就是我找不到的隐形“凶手”肯定都捉弄过我。
索性一次说个够,我伸出手指,指着那些男生,虽然现在我头痛得很,但是语气中的愤怒却是最锐利的武器“到底恃强凌弱能让你们威风八面到什么程度啊?你们不觉得幼稚无聊吗?没有自己的主见,看见弱小的就跟着践踏,没有男人气概,不懂得尊重弱者,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强者,就只有如同小混混一样没有是非善恶黑白之分,你们,算什么好汉?”
“尤其是你!”我的矛头对准一个瘦小的男生。
“拿单珠扔我也就罢了,还扔那么一些久未让我跌倒,如果是学校的清洁工大婶跌倒了怎么办?”我叹了一口气,实在无法理解这些男生独特的思维。
“有那么多钱买单珠,还不如去捐助希望工程!”所有同学的视线都看向那个被我指名的学生,大家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地给这个男生白眼。
这些人都是白痴?难道还不知道反省自己曾经对我的伤害?反过来却指责别人。罢了罢了!
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的脸,没能抚平我的躁动不安,可恶,我明明就不想出风头做什么劝导员的,为什么在我不舒服的时候,还要挑战我的承受力?不喜欢教训人,骂人更不是我的擅长,眼前的人,哑口无言又急又气又恼又羞的样子,只让我无奈。我起身,想要离开。众人无言,让出一条路。一步,二步,三步,四步,怎么天花板在乱晃?无数到光线瞬间窜到我的眼睛里。我摇摇欲坠,晕头转向。身子不听使唤地向下摔倒。最后的意识,只有一张掩不住必切的脸。
林峰宇,他什么时候回来了?是他接住我吗?还好,这一次,没有一起摔倒再来个现场暧昧直击,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难懂的人。你对我的若有若无的关注,是为了什么?那个传说中的校花,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吗?你到底有没有动过心?带着好多疑问,我倒在他的怀中,好温暖,这是最后的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