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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余,平日里的确可以划条小船在上面玩赏,而且眼下已入秋,荷叶俱残,水面寂静空旷,更宜于划船,不过玉珑和那七朵花挤在小船上看似慌慌张张,实则却是故意在左右乱晃,八个人能撑到现在还没翻船倒也实在不容易。
“楚少爷,你快想想办法吧,船身晃得这样厉害,小姐她——”
楚昀阡悠闲地负着双手,双眼噙笑的看着船上的玉珑“我看她正玩得高兴,就算掉下来也没关系。”
他话音刚落,小船在八个人的乱晃下终于撑不住,倾覆之际,那七朵花瞧见岸上的俊逸身影,异口同声地叫唤“楚少爷救我!”
唯有玉珑对着管荷塘的一个老人家求救“救命,我会赏你钱、好多钱!”
蓦然间出现一双手搂住她的纤腰,然后挟带着娇躯只轻轻一旋转,仿佛两片连柄的树叶在风中飘落一般,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竞已平安地回到荷塘边。
而那双手的主人正是她死活也不愿嫁的未婚夫婿!
“是你救了我?”她怔怔地问。
楚昀阡点头。
“船上那么多人,你干么要救我?!”谁知没换来半句戚激的话,反而被小丫头质问。
他一怔,继而有些明白过来,故意冷冷地道:“眼下你是我们楚家的客人,若是死在这里,坏了风水不说,伯父和伯母那里我也无法交代。”
什么?!坏、坏了风水?她气得七窍生烟“哼!我才不会死在这里!”
“那自然最好。”她越是气鼓鼓,他就越觉得好笑。
她的这些小戏码,设下的这些小圈套,聪明如他,又岂会猜不出?
方才他若是不救她,任她掉落水中,便是冷血无情,她大可以装着哭哭啼啼的样子去向她母亲大人告状,以逃脱嫁来扬州这桩“苦役”;若是救了别人,那更不得了,她更有充足的理由来退婚。
他无可奈何地笑着,转过身“你既然没事,我就回去继续午睡了。”
“你——”玉珑气归气,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拂袖离开。
而另一边,那七朵花可就惨了,没有人及时地英雄救美,等到孔雀胆领着一干男仆咆过来救人,一朵朵都已在荷塘里“绽放”了,而且一个个全在水中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且张牙舞爪地扑腾个没完。
奸不容易救上来,她们全都顶着塘里的枯茎水草,趴在岸边不住地呕水。
四个毒丫头面面相觊。都是她们想出来的馊主意!
“沈小姐,我们不陪你玩了。”七朵花都只剩一口气,乔兰花第一个打起退堂鼓。
“是呀”郑翠花又呕出一口水“再玩命都没了,给钱也没有用。”
说着手脚并用,七朵花里连滚带爬就逃走了四朵。
第二回合,失败!
“不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孔雀胆忙拉住苞着要跑的那朵梨花“你们都逃光了,我们小姐日后就非嫁不可,那怎么行?”
鹤顶红、砒霜和断肠草也忙拦下剩下的两朵,桂花和梅花。
孔雀胆得到小姐的首肯,一咬牙,比出了五根手指“你们若留下来再帮一回忙,每人可以再多得五百两!再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勾引楚少爷的,一回生、二回熟嘛!”她挤出笑脸,亲热地拨掉梨花头上的枯茎水草“若有人真能迷倒他,只需一晚上,我便可以再加两千两!”
瞎,有钱果然能招来鬼推磨,三朵花在重金利诱之下答应再试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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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间,明月清辉。
“问到了吗?他现在在做什么?”孔雀胆等在桂苑的半月形门洞旁边。
断肠草气喘吁吁地点头“我找到那个阿树问了,他说楚少爷正在书房里看帐本呢。”
两个毒丫头边说边一起赶回房内。
“怎么样?”玉珑亲自询问。
孔雀胆点点头,喜形于色“小姐,楚少爷这会儿正在他的书房里,她们三个准备好了吗?”
“那当然!”砒霜得意扬扬地插话进来“我亲手装扮的,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只见剩下的三朵花此时都换上了一套轻纱薄裙,粉绿得宛如春水,鹅黄得不啻新牙,月白得更比花娇,她们秀发如凝墨,只轻轻挽起,羞答答的每一个都像诗中所描绘的那般“侍儿扶起娇无力”
断肠草见了不禁天真地拍手“这样的三个美人儿,谁见了都会心动的!”
孔雀胆却有些沮丧,因为看今天的光景,楚少爷根本像个柳下惠似的。
唉,这回她们还是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其实她们这一次是想挖一个更大的陷阱,让三朵花轮流去书房色诱楚昀阡,而玉珑和四个毒丫头则偷偷在一旁监视,只要二少爷定力不足,对任一朵花表现出动心,譬如色咪咪地盯着看啦,或者拉住柔荑啦,又更甚者抱住娇躯啦四个毒丫头就会闯进去捉奸,给他安上个“下流无耻”的罪名。
可想而知,这样一来,玉珑的婚约自然就能退成了。
首先由梨花上场——
崔梨花穿了一身月白色的曳地长裙,莲步轻移,两段雪藕似的皓腕**在外,手中还端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托盘,托盘上有一碗蟹粉粥。
玉珑和四个毒丫头一起躲在书房外的暗处,五双眼睛眨也下眨,一起盯住屋内的那个身影。
梨花叩门而入,楚昀阡微微皱起眉头。又是那小丫头派来的戏码!
他索性放下帐本站起身,不冷不热地打量了对方一眼“姑娘是什么人?和玉珑是什么关系?”
七朵花都是扬州本地人,都曾听闻过广济商号的大名,也对商号的少东家、楚家的二少爷想入非非过,所以四个毒丫头跑去大街上拦劫美色时,她们才都会痛快地答应下来。
这下崔梨花还没回话,脸已先红了,眨着眼羞答答地回答“梨花是沈小姐在扬州的朋友。”
“我倒下知她在扬州一下子便多出了七个朋友。”楚昀阡忍不住摇头讪笑。
她把蟹粉粥端近他“沈、沈小姐伯楚少爷看帐本累了,让梨花端碗粥来来解解乏。”
粥再香,也比不过美人身上的脂粉香。
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情,人家楚少爷半点都没有享用美人恩的意思,只轻轻一摆手“我夜里从不喝粥。”说着又走去打开门,对隔壁冷冷地召唤“阿丁、阿树,过来替我送客。”
结果梨花连人带粥被“送”了出来,一袭月华委身阶下的杂草丛。
气死我啦!玉珑在暗中握紧了粉拳。
再接再厉,接着是桂花——
桂花的人正如它的香气,远比梨花浓烈得多,结果战败的时辰也短得多“吱嘎”一声,便由阿丁和阿树各架着一条手臂拖扔了出来。“接住!”阿丁顺带把她脱下的外衫也扔下台阶。
最后一朵梅花更失败,连色诱的机会都没有捞到,阿丁和阿树就活像门神一般守在书房的门口,直接把梅花拦下送回。
不出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精心装扮的三朵花便宣告阵亡!
在屋外窥视的五个小丫头眼看没指望了,只得先偷偷地溜回桂苑里。
鹤顶红想起了她说过的第二条罪名,烦恼地道:“小姐,楚少爷对那三朵花没有半点反应难不成真是个柳下惠?哦!他说不定是个——”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得竖起一根手指,慌张又为难“说下定楚少爷既不喜欢别的女人,连小姐也不喜欢,是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
“瞎说!楚少爷怎么会喜欢男人?”砒霜噘起嘴儿。
鹤顶红也知道自己这样猜测太不妥当,怯生生地解释“说不定嘛,要不然他怎么会——”
砒霜打断她的话“他可是夫人选的,你这样瞎猜下就是怪夫人看定眼了?”
她急忙摇头“我才没有这个意思呢!”
砒霜却得理不饶人“再说小姐又没有试过,怎么能断定楚少爷连小姐也不喜欢呢?”
“怎么,你们俩争什么?”玉珑吓了一大跳“我可不干呐!总不成要我亲自去试?”
“对呀!”谁知这回四个毒丫头齐声回答。
孔雀胆讨好地去拉她的手“小姐,眼下只有小姐亲自去试一次了,如果楚少爷让人把小姐也扔出门外,我们和小姐就连夜回苏州,去二夫人面前告状,然后就能名正言顺地退婚啦!”
“没有错。”砒霜也补充“楚少爷可是小姐的未婚夫婿,怎么能把小姐也扔出门呢?”
她们叽喳了半天,结果只认定楚少爷一定会把未婚妻也丢出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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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沈小姐!”歹命被二少爷吩咐在书房外守夜的阿丁揉揉渴睡的眼睛,哈欠连天“刚才有三个不要脸的女人来骚扰我们家少爷小、小姐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
哼,明明是三朵花,什么三个不要脸的女人?!玉珑在心里替阵亡的卒子打抱不平。
“没事,我来看看他,不成吗?”
“成成成!”他可不敢得罪这位娇小姐,忙堆起笑脸“少爷只吩咐我守在书房外,不让闲杂人进去烦他,不过可没吩咐不让小姐进去,嘿嘿。”他卖主求荣地打开门“小姐请进吧。”
轻软的脚步声刚从后面传来,楚昀阡便头也不回地问:“怎么又放人进来?”
阿丁忙跑到窗下叫屈,”二少爷,是沈小姐,我可不敢拦下她,你、你还是自己看着办吧!”
是玉珑?!
楚昀阡这才回头,果然见小丫头就站在后面,俏脸上的神情古古怪怪,正瞅着自己。
“玉珑,”他放下手中的湖笔,推开帐本转过身。
“你你怎么深夜还不睡?”她扭扭捏捏地走近他身边。
楚昀阡笑了,在心里却只能无奈地摇头。她不会这么好心特地跑来关心他,多半又想玩小把戏,不过夜深人静,烛火摇曳,静室之中只有两人相对,他看着眼前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翦水瞳眸、白里透红的娇嫩肌肤,不禁心头一荡,也罢,无论她想玩什么,他都耐着性子陪她玩就是了。
他望着她柔声道:“这几日我特别忙,等再过几日忙完了,我带你去逛逛扬州,好吗?”
“喔,好。”她答得言不由衷。
但那俊美温柔的笑容倒让她生出了一阵慌乱。
她有生以来,只见过自己的两个哥哥这般笑过,不过那是兄长,她承受得心安理得,不像眼前这个人,笑得她小脑袋里飘过白茫茫的一片,几乎忘了自己跑来这里的目的了。
“我我”玉珑东张西望,总算拣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赶忙指著书案边的一杯茶,结结巴巴地说:“你渴不渴,我让他们换、换杯新茶来。”
楚昀阡笑意更浓“不用了,这茶是新端上来的。”
“哦,那你快喝吧,茶凉了就不好喝了。”她从小到大还未曾对外人这么殷勤过。
“玉珑,你来找我有事吗?”知她心里有鬼,他故意逗弄她“我几次见你都是英气勃勃的,怎么今天夜里显得这样拘束?嗯脸上的神情,哭也不像,笑也下像。”
她在心里委屈地大叫——死男人,人家笑不出来嘛!
可抱怨归抱怨,婚约最最紧要,只得竭尽全力地对着他挤出一抹笑,结果比木头还僵硬。
他忍不住摇头,继而又向她招招手“玉珑,你过来。”
嗄?!
小丫头三步一迟疑,总算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
“你——”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猛然被他搂住腰,被迫坐在他的腿上。
俏脸顿时酡红一片,像是可以掐得出水来一般,在烛光下犹显得可怜可爱。
楚昀阡故意笑眯眯地说:“我们已是未婚夫妻,这样子搂抱也不为过,现在我有些渴了,你替我把那杯茶端来吧。”
玉珑“忍”字当头,咬牙把茶碗拿过来,不过她终究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头一次在陌生男人的怀里坐着,彼此紧挨着气息可闻,粉雪似的柔荑端着茶碗止不住的轻颤。
好不容易端到他面前,那坏家伙偏偏还不知足“我要你喂我喝。”
我杀了你!她的嘴都快气歪了,怨气让她笑得越加僵硬,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但此时她也只能照着办,于是取下茶碗的盖子,战战兢兢地喂他喝下一口。
他搂在腰间的手无意地一紧,吓得她一撒手,连碗带盖都摔落于地。
紧接著“哎哟”一声,原来茶碗正巧摔在她的脚上。
茶水虽然已不烫了,不过茶碗摔下来也够疼的,惊得她忙缩起脚。
唉,原来这丫头根本没被男人亲近过。楚昀阡弯腰抱紧了怀中的娇躯,然后俯身脱下那只倒楣挨砸的鞋子,把玉珑的脚连同外面雪白的袜子一起轻轻握在手里,皱眉关切地问:“疼不疼?”
她点点头,不过被他这样抱着,羞怯感反而更甚“你放开我,我、我要回去了。”
他不答话,却抱着她站了起来。
玉珑的心中直打鼓,娇靥越红,胡思乱想着,他是不是要把自己扔出门去了?
谁知他抱着她不是走向门口,却转向了另一边的卧榻,卧榻上铺有厚厚一层软垫,白底紫纹,未走近便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楚昀阡把她放了下来,玉珑却吓得攀住他的手臂。
此时的她平日在苏州家中的刁蛮机敏早已一扫而空,娇羞得只如春风中的一朵粉桃。
楚昀阡看得有些痴了,心中升起一股想轻吻那甜美樱唇的念头。
在他那专注眼神的注视下,她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忙大力地一把推开未婚夫婿“你、你我再也不理睬你了!”说着便爬下熏香卧杨,也顾不上穿鞋子,跷着一只脚,一跳一跳地狼狈逃了出去。
唉,第三回合,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