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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若你已准备妥当,我会为你随时把档期挪出来,我们这是条件交换。”他有意让她明白,他对那幅受到毁损的画有多么重视,却不愿透露有关另一幅遭窃,且价值数千万美元名画的任何口风。
“这”傅仲轩四两拨千金地把她推托的所有借口全部排除,接下来就是请她入瓮了。能到神来开画展故然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可,她到哪里找一个代罪羔羊去赔偿人家的损失?
“你在担心准备期间的各项开销问题?”他好人做到底地说“五万元够不够?”
“够,当然”被打鸭子上架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沈洛寒自觉一脚已经踩进他设好的陷阱里,却无力回天。“不过,这个好消息对我来说太突然了,我恐怕需要颇长的一段时间做准备。”
傅仲轩没有做出立即反应,从他专注的眼神得知,他正等着她的下文。
惟今只一个“拖”字诀了。“至少六个月,否则我怕交不出好作品。”
他乐然一笑,那笑容如窗外的骄阳,灼伤了她的四肢百骸。沈洛寒似乎听到他在说:瞧,逮住你了吧。
“一言为定。”他领着她到服务台,跟服务人员要了一支笔,在支票本上大方地签上姓名,然后递交给她。
“不怕我拿了钱就避不见面?”她瞅着这等同一百五十几万台币的巨款,禁不住调侃他。
他又是嗤然一笑。“你的野心没这么小,而且,只要是我想找到的人,没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霎时,她握在手里的支票变得沉重无比。这个男人会是她“歧途”的终结者?
“那么,再见了,傅先生。”再私逃离他的势力范围,沈洛寒担心下一秒钟她极可能就要万劫不复了。
“一起晚餐如何?”
这话明明是在征询她的意愿,怎么听起来像在下命令。
“不了,我还有事,谢谢你的好意。”沈洛寒仓皇走出美术馆,站在门口台阶下,眼前一部部计程车呼啸而过,竟没有一部停下来。
尽管是七月溽暑的天候,她却无端地感到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他逮不到她的,不可能!以她和丹尼尔周全且缜密的行事原则,别说他,这几年下来就连国际知名警探都未能抓到他们的把柄。
所以要稳住,千万别自乱阵脚,自曝行迹,那个傅仲轩再神通广大,也无法无凭无据的罗织她入罪。
“叭!叭!”刺耳的喇叭声在她面前响起,吓了她一大跳,旋即车内探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不用了。”这人一向没把别人的话当话吗?她都说不用了,他还打开车门干么?
“快上车吧,不然会挡到人家,不太好意思。”
沈洛寒匪疑所思地看到自己的两条腿非常没主儿地跨上那辆豪华轿车,于路旁众人的艳羡目光中扬长离去。
“你住哪?”
“你不是查过我的档案?”她反问。
“我以为狡兔都有三窟。”他的话中总含着未尽的弦外之音。
沈洛寒蓦地回眸盯着他的眼瞳。“你是真的要我帮忙,抑或别有企图?”
“可以吗?”他也回头睁视着她抿嘴低笑,很轻很轻地。“别有企图?”
嘿,他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装那什么表情嘛。
“我是指你该不会以为我和那个恶作剧的人是同伙的。”受不了他明明带着审讯却故作泰然的神情,她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是吗?有些答案必须由你来告诉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嫌疑犯?”沈洛寒真恨不得打掉他那自以为高深莫测的该死笑脸。
“噢!”傅仲轩故作恍然大悟地拉长尾音。“远在天边,近在纽约,或者把范围再缩小一点,应该就在中城区。”
中城区不就是她住的地方?
“你确定那个坏蛋就住在那儿?”看他的神色像真的又像假的。
“百分之百确定。”他说。
沈洛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了车走回住处,直到深夜她都过得胆战心惊,仿佛背后始终有双如剑的眼,紧密地盯着她的一言一行。
***
这是一处私人的俱乐部,如茵的绿草,绵延至山的那一头。
傅仲轩特地起了个大早,应友人的邀约共进早餐,并且打一场网球舒展舒展筋骨。
“我发现你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他的好友杰瑞是一名演员,曾演过十二出百老汇剧,现在则是知名的影星。“又谈成了一笔大买卖?”
傅仲轩只是笑而不答,专注的抛球、发出。
“哦,原来不是得意商场,”杰瑞幸灾乐祸地指着他出界的球。“赚钱从来不曾让你如此这般地乐在其中,如果我没猜错,你准是有了新的猎艳对象。”
傅仲轩仍然只是抿嘴含笑,两眼则无奈地看着场边那颗可怜兮兮的网球。
“一比五如何,赌你过不了这一关。”杰瑞挑衅地说,今天早上他已经连赢了两盘,如今第三盘的第四局又是零比四十,傅仲轩又面临被破发球局的不利局面。
“一比十。”他道。球拍用力挥出,果然准头又失,双发失误,输了。
“哈,一球赔掉十万美元,叫你不要赌太大嘛。”杰瑞简直乐歪了。
不一会儿,杰瑞已拿到他的决胜分“这次要不要一比十五?”
“ok。”他无所谓地扬了扬浓眉,然后扭腰挥臂,把杰瑞强劲的发球上网,以反拍直接穿越。
“天呐,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杰瑞的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愿赌服输。”傅仲轩得意地咧开两排森白的贝齿。“我的助理会去跟你收钱的。”
“你很少因为赢钱而开心,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杰瑞跟他是好几年的老朋友了,对他的了解不可谓不深。
“有件事情很有趣。”他双眼眺向室外远方,眯成狭长的一线,犹似那个“有趣”的人事就在极目深处。
“你一向挑剔,这个女孩子肯定相当与众不同。告诉我,她是用什么方法掳获你这位三十六岁钻石单身汉的心?”
傅仲轩深思地略微莞莆,并未正面回答杰瑞的问题,并且在接下去的球局里绝地大逆转,让杰瑞连续抱蛋到终场。
***
今儿阿迪一早到画廊就怒气冲冲。
“傅仲轩呢?我要见他。”手上的资料一下掼在桌上,他两手叉腰地瞅着肯尼。
“他去打高尔夫球了。”
“心情可真好。”阿迪找不到傅仲轩,索性拿肯尼出气。“我问你,他是不是去见过沈洛寒了?”
肯尼根本没说话的机会,他马上接着抢白“不要告诉我你不清楚,我的眼线查出那天是你开车送他们回到她的住处的。”
“这事你最好亲自去问傅先生。”
“不必了,”阿迪道“我已经请纽约警局申请了搜索票,今晚我就要把沈洛寒送进大牢里。”
“你不等查出她的同伙之后再行动?”
“逮住了她,还怕找不出她的同伙?”阿迪来像一阵风,去也像一阵风,肯尼想拦也拦不住。
***
“傅仲轩?”丹尼尔一听到这神圣伟大的名字,差点把手中的咖啡打翻。“他亲自找上你?”
“唔。”沈洛寒不喜欢他大惊小敝还带着可耻的崇拜样子。“看来我们这次惹上了不好惹的人,得小心为要。”
“安呐,他没证没据能拿我们如何?”丹尼尔用食指缠绕着他系在胸前的红色丝巾,兴味盎然的说:“如果他想玩玩,我倒是愿意奉陪到底。”
“别滥情好不好?不是每个超过三十岁还不婚的男人都跟你一样有特殊嗜好。”沈洛寒捺住性子,奋力使出体内游移的一丝元气逼他打消此等冒险又超级不智的想法。
“不是最好,这样你就有希望了。”丹尼尔挤眉弄眼地,用手肘顶了她一下。“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好男人稳定下来的时候。”
“唉,傅仲轩跟我八竿子也打不着,别乱点鸳鸯谱。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是知道的。”一口气把杯中剩下的三分之一杯咖啡喝完,她起身转进房里。
丹尼尔非常不避讳地跟了进去。“你那个哪算男朋友,要钱没钱,要家世没家世,成天只会端着一张虚伪透顶的假面具,到处招摇撞骗。我劝你尽早跟他切了。”
“喂,迈可是哪里得罪你了?”迈可是沈洛寒去年在朋友家的派对上认识的男朋友。这位硕人颀颀,长相斯文带着浓浓书卷气的大男孩,让她第一眼就觉得很顺心,之后的交往当然也就没多少阻碍了。
迈可学的是电脑,目前在一家大型的私人公司任职程式设计工程师。
丹尼尔批评他家世不好,其实是不中肯的。迈可的父亲在台湾拥有一家数十人的贸易公司,家住阳明山上的豪华别墅,上头还有两个姐姐,均已出嫁,他说,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尽快为自己找到一个贤内助,早点让他台湾的父母安心,让他们得以含贻弄孙。
这也就是丹尼尔批评他最具火力的两点。
“结婚生子攸关双方一辈子的幸福,与你爸妈何干?是你娶老婆,还是你老爸老妈娶老婆?”他曾经不只一次指着迈可的鼻子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两人因此成了水火不容的宿敌,在她这间公寓里,有他就没有丹尼尔,有丹尼尔就没有他,两人绝不会同时出现。
“总之,我就是觉得他配不上你。”他的牛脾气一上来,是完全不讲道理的。“要是傅仲轩真看上你,我保证这笔生意做完,就放你单飞,去寻求人生至为凄美的恋情。”
“有完没完呀你。”沈洛寒再也听不下去了。“人家盯上我是为了达我入狱耶。再说,你凭什么认定傅仲轩一定比迈可更适合我?”脱掉脚上的袜子,盘起长发,示意丹尼尔可以自行离去,她想洗澡、上床睡觉了。
“直觉。”丹尼尔走到房门口,犹不死心地劝道:“相信我,我的直觉一向——”
“砰!”一声,沈洛寒用力关上房门,截断了他的“谬论”从里头大声吼道:“出去记得帮我把门带上!”旋即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总有一天你会因为没采纳我的雅言,而后悔不已的。”丹尼尔气呼呼地吹胡子瞪眼睛,一路走到他的座车旁,都还在碎碎念个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