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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仔细一看,她的肚皮怎么鼓得很奇怪?
二王爷不假思索的用手指戳了戳琉璃的肚皮,意外的毫无弹性,使他的指头立即下陷。
“你做什么?”琉璃羞愤的拍开他的手,其实在她的腹部绑着一个大包袱。
二王爷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假的肚子,你不是孕妇?”
“你不要随便碰我,胡乱戳什么啊?”质问的话从琉璃的口中冲出,她用另一手按住马背,试图离开男人的坐骑。
“大胆,不许对二王爷无礼!”旁人看琉璃扭来扭去,活像闻乐起舞的蛇,很怕她突然咬二王爷一口。
“别乱动!”二王爷结实的手臂禁锢住琉璃娇小的身躯,她的反抗令他胯下的骏马暴躁不安起来。
“放开我!”听见旁人唤身边的男子为“二王爷”琉璃心底猛地一震。
她猛地想起爹爹说过,二王爷是提拔常宵一路破格擢升的恩人,将跟随常宵一起前来迎亲!
“再乱扭乱摇的,就把你扔下。”迷人的嗓音飘在琉璃的头顶上。
她僵住身子,牙痒痒的心想,若没有这个男人,绝不会有常丞相的逼婚,她也不必匆忙的离家出走──真想看看这个间接仇人长成什么样?
琉璃忽地抬头,混乱的目光冷不防闯入二王爷深邃绵长的眼波。
二王爷生得俊朗挺拔,一双光灿如晨星的眸子,教人看了有些眼花;那张英气逼人的容颜仿佛是依照神明的轮廓打造出来的,华贵非凡。
“真是的,哪来的小野猫,如此放肆?”同一时刻,二王爷也在端详琉璃。
她睁大了亮晶晶的双眼,恰似两团火球,闪耀着不逊的光芒,勾引雄性的征服欲望。
二王爷掬起琉璃的一绺发丝,似笑非笑的轻言道。
“别碰我!”触及他逗弄人的神色,琉璃飞快的抽回头发,别开视线。
二王爷来到开封,代表丞相常宵已在附近,传说此二人结为知己,在战场与朝廷上一向形影不离。
琉璃心慌意乱的转动身子,想在周围密集的人群中找出常宵,却又很怕见到他。
在不经意间,她的手在移动中,打到了马耳朵,引起身下的坐骑发出不悦的嘶鸣,抗议般的躁动起来。
“啊──”从未坐过马的琉璃吓了一跳,急忙趴在马背上,慌张的伸展手脚,紧抱住马儿的头,俨然是甩不掉的八爪章鱼。
“叫你别乱扭乱动了,真不听话。”二王爷为琉璃紧张失态的举动再度发笑,温暖的手掌摸了摸胯下的马,低声安抚。
可是,琉璃强而有力的纠缠,使骏马的烦躁只是有增无减,它扬蹄长鸣,几乎人立,随即似离弦的箭般飞射出去。
后方的侍从焦急的惊呼,欲追随,却见二王爷挥手警告他们莫声张。
“它跑起来──”琉璃畏惧得全身僵硬。
“你不要遮住它的眼睛!”二王爷古铜色的手掌强行拉开琉璃环绕在马头上的双臂,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快停下,停下──”颠簸不停的马背令琉璃坐不安稳,因为矜持,她不愿依偎在二王爷的胸怀里以寻求稳定。“快叫它不要动了!”
二王爷握住琉璃不知放在何处的小手,取笑道:“姑娘,你能不能别叫得如此暧昧?”
“你──”琉璃听出他的有意捉弄、无意解围,一时气不过,按着他的肩膀起身,纵使坠马也决心跳出他的束缚。
“你疯了?”二王爷眼明手快,赶在琉璃即将掉落地的刹那,把她拉回马背上。“不想受伤,最好乖乖待着!”
琉璃被迫仰躺着重回马背,一双璀璨的眼眸中盛满怒意。
二王爷垂首俯看她,神态轻闲,像是很享受她的慌乱。
“你觉得很有趣吗?”琉璃怒到极点,反而面无怒色。
“假如你不懂得保持平静的话,那就有点麻烦。”
两人一马跑到冯家大宅子的前门处,门口灯笼高挂,光亮异常。
二王爷慢慢停稳了坐骑,恰在此刻,冯家宅子的门被打开,一群人慌慌张张的蜂涌而出。
“快,快去拦住她,别让她给跑了!”一名妇人混在人群内,边走边焦急的命令旁人。
琉璃认出那是她大娘的声音,顿时浑身发寒,立即像是一抹见不得光的幽魂般,倏地缩进二王爷的怀里,还暗自庆幸他长得人高马大,足以掩护她的身影。
她忽然从刺猬变成柔弱的兔子,这突变令二王爷对她的兴趣更高昂了。
他扫视了那群匆忙经过的人,瞬间有所领悟,低声问琉璃“你的债主?”
琉璃毫不在意他嘲笑的音调,表现得很能屈能伸,还装可怜的回道:“是啊!这家人逼良为娼,千万别让他们发现小女子。”
小女子?-~~瞧她这副死相,才比较像奸佞之辈呢!
二王爷轻哼一声,又问:“你方才不是急着下马,现下怎么黏着不走了?”
琉璃赶紧收回贴近他的身势,偷翻白眼,却依然躲在他怀内,偷看大宅外的景象。
大娘带着下人,急切的沿着高墙不断搜寻琉璃的踪影,无暇关心停在门外的骏马,以及马上英伟的男子。
琉璃等大娘走远了,立刻一改方才柔弱的姿态,不和善的指着二王爷握住缰绳的手“请让一让,我要离开了。”
耶~~柔弱的小兔再度恢复成英勇的刺猬了?
“谁说你能走?”二王爷的嗓音恰似深海中危险的漩涡,响在琉璃耳边,险些勾走她的三魂六魄。
她捂住发热的双耳,瞪他一眼,假装自己不受影响。“我又没犯法,你无权禁锢我!”眼见四下无人,管他是不是王爷,她没空奉陪。“告辞!”
琉璃深呼吸一口气,正预备跳下马──
霎时间,大门口又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吓得琉璃硬生生的再次退回二王爷的怀抱,倏地──变回一颗泄气的皮球,不敢再要强。
“要死了,又是谁啊?”她心惊肉跳的盯着门口。
二王爷忍着笑意,身前的姑娘实在太奇特了,神色百变的状态令他目不暇给,明知她可疑却来不及在意,只顾着欣赏她的每一次举动与转变。
琉璃没发现二王爷注视她的目光,像是在观赏一只逗人发笑的玩物。她专注的观察自家大门,看见她爹与奶娘急急忙忙的走出来。
“那孩子怎会突然离家出走呢?你说说,你是怎么照顾人的啊?”爹爹质问着奶娘,态度上有着不谅解的怨怪。
“你不是要走?”二王爷饱含兴味的问着琉璃,暗暗觉得自己向来爱跟路的随从居然仍未上来纠缠,似乎有点奇怪!
他回头望,后方他的人马被一群人拦住了,是刚刚经过──引起琉璃不安的冯家人,正与常宵停在原地,双方不知在谈些什么?
“别吵。”琉璃忘形的抓住二王爷的衣袖,甚至紧贴着他宽阔的胸怀,窥视跨出门槛的爹与奶娘。
浓重的忧虑,飞快的汇集在她的眉眼之间。以为奶娘行动失败,受制于爹爹和大娘,琉璃忧虑得额头直冒冷汗。
岂料,奶娘在她爹爹的指责下,不慌不忙的回道:“老爷,小姐并不是那么傻的孩子,您若肯多关心她,会发现她其实”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暗示琉璃一直在装傻?”
一番对谈,使得琉璃的心像是被绳子紧缚了一般。
她不敢相信的望着奶娘,究竟奶娘是不小心让家人发现她逃走了,或是故意揭穿她?
奶娘为难的看着琉璃的爹爹,似有隐情般支支吾吾的道:“总之,快把小姐留下来,别让她跑走了,外头风波不定,凶险得很,不是她一个未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能去闯荡的”
这段话使得琉璃目色黯淡,点点辛酸霎时涌上咽喉,她只知道,奶娘出卖了她!
“原来,你是冯家的姑娘。”二王爷从旁人的谈话和琉璃的反应,判断出她的身分。
“不──”琉璃下意识否认。
她明明计算好了,此时众人应正在用晚膳,守卫不森严,她只需溜出家门,便自由了。
不必再伪装愚笨──松懈大娘一帮人的戒备,减少对她的伤害。
可是奶娘出卖了她,大娘赶着追捕她。
她的自由岌岌可危。
倘若她被大娘抓回去──琉璃忆起儿时大娘凶狠毒打她的情形,俏脸倏地苍白,觉得胆战心惊。
她绝不能回去,不能再回去那个监牢一般的家!
“怪了,门前怎么会出现一匹如此健美的马?”不该存在的物事吸引了琉璃的爹爹。
他朝着二王爷走去,正想问对方是什么来头,意外的发觉男子怀中掩护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
“琉璃?是琉璃吗?”
琉璃不敢应答,心急如焚的拍打马头,不管禽兽听不懂人话,焦急的喝令“快跑,快跑啊!”爹爹见状愣住了,在他身后的奶娘也困惑的追过来。
“小姐,你怎么和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
琉璃狠下心,充耳不闻,她不能回去,打定决心要逃离开家,于是她抓起缰绳,努力的驱策坐骑奔跑。
受到虐待的马儿扬起双蹄,不满的吼叫,一阵乱跳。
“笨马,叫你跑,不是叫你跳呀!”马儿的抖动,害琉璃惊慌失措。
二王爷见她不得要领,出手安抚坐骑,接着以十分可怜她的口气说道:“别白费工夫了。”
“琉璃,你怎么会在马上?”琉璃的爹爹没勇气接近雄壮威武的二王爷,急忙挥手,召唤走到前方的一群人“来人!夫人,琉璃在这儿,你们快回来!”
琉璃听得慌乱,一颗心似乎就快跳出胸膛。
她不顾一切的踢着马腹,紧急拉起马耳朵,威胁道:“再不跑,信不信我让你变成红烧马块、清蒸马丝、爆炒马肝、罐子马鞭、马肉米粉、马骨汤──”
“嘶──”不等“马肉全餐”盘点清楚,马儿已惊骇的大叫,拔腿狂奔没有片刻犹豫。
琉璃的爹爹阻止不及,跺着脚,用力叫救兵“来人啊~~快去追呀!”
“二王爷!”远处的侍从一看有状况,纷纷突破阻拦,策马追逐。
一向指挥若定的二王爷,这回完全驾驭不住他素来听话的爱马,听到背向他的琉璃在马儿跑远之后松了一口气,二王爷忽然爆出清亮的笑声,仿佛见到了琉璃死而复生的精采表现。
“你笑什么?”琉璃倍觉刺耳的回头。
“你很可笑。”所以,他没追究她的种种无礼举动,像在看猴戏,不要求非人的玩意知礼有仪态。
琉璃听了他的讽刺,不善的眯起眼。“您是第一次来开封吧?”
边问她边用力的捶了马颈一下,豁出去似的,令坐骑彻底失控,在不宽敞的道上直往前冲。
“你做什么?”二王爷垂眼一看。
琉璃绷直的身躯透露出一股决心,像是决定了要做什么坏事似的“二王爷可知道黄河是从开封流淌而过的?整个开封城比黄河的水位来得低,很容易淹水的”
她倾身抱住马眼,不让坐骑视物。“以后经过这条路,请记得前面有条河!”
二王爷闻言一震,放眼望去──
前方的行道不像冯家宅子有灯笼照明,只有明月洒落一点光线,照出尽头处那一片流动的水波。
河水反射出细微的星月之光,带着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刹那间,二王爷明白了琉璃的意图,只是载着两人的坐骑已逼近又深又急的河流。
“停下──”二王爷扯住缰绳。
来不及了!
马儿以优美的姿态,张开四腿,飞扬跃起──扑通,重重落河!
琉璃闭上双眼,感觉身后追逐的人群愈来愈远。
自由,正回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