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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大少爷您是不是又反悔了啊!
章为晔一径瞅着她,好不容易才开了尊口“有关提出告诉的部分,我并不认为‘同性恋’是贬抑之词。”
“所以我们提出的并非公然侮辱,而是诽谤。”
她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下他脸上的表情。打两人一见面起,他的神色便像很不高兴。是工作不顺利吗?还是因为报导的关系在上班的地方受人非议?才这么想着,她便打断自己的思绪。
那是有空的事,她关心那么多干嘛?吕书侬微红了脸,连忙低下头。
明白一般人分不清公然侮辱和诽谤的不同,于是她进一步解释。
“基本上,公然侮辱世只要说出让人觉得受到污辱的话就成立,但诽谤必须以具体事件损害他人名誉。假设a当众骂b脏话,那就是公然侮辱;可是若a传述‘b的爸爸是强盗,妈妈是妓女’这种足以损害他人名誉的具体事实,则是诽谤。所以报导中指明你是同性恋,并在pub内进行**派对等,都不是事实,而这部分的确足以构成诽谤。”因为紧张的关系,她话说得很快,加上又说了一大串,怕章为晔有听没有懂,因此她问道:“呃你明白了吗?”
“你是不是s高毕业的?”
“啥?”吕书侬一愣,因他不期然的一句问话而瞪大了眼。此刻他的视线正紧盯着她,她一阵心悸,实话也就很直接地出了口“是、是啊”“我也是,三年二班。”
“我知道”糟!这三个字一出口,吕书侬的脸色便白了一半,一双大眼骨碌碌地转着,很
是尴尬。“这个”
反观章为晔,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随手拈起文件观看,她这时才发觉他的手指很细,很长,可是有些粗糙,很像常做粗重工作的一双手。
她记得资料上说他在园艺的部门工作,的确,高中时学校里的花草树木就是由他负责的,想不到出了社会,他还照料起全市的花木来
想着、想着,她又不自觉出了神,偶遇学生时代喜欢的对象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发生的事,像这样不由自主地比较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也是很正常的吧?
结果,因为如此,连章为晔早已看完数据,一双厉眼直瞪着她,她都未有所觉。
他望着眼前的女人,圆滚滚的眼配上她的脸部轮廓,看起来真的很像某种宠物鼠。此刻她不知正想着什么,纤长的睫毛在眼窝落下些许阴影,小巧粉嫩的唇微微噘起,这种过于天真烂漫的形象,和她此刻的身分可说是极为不搭。
就这么观察着,一股莫名的冲动自章为晔心中升起。他忽然开口问:“晚上有空吗?”
“啊?”被眼前人的一问惊醒,吕书侬既尴尬又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怎会这么问。“有空是有空”
原则上,律师没有所谓的固定工作时间,白天他们大半忙着开会、面谈、开庭或是见委托人,有时接了case得去搜证,至于其它撰写文书之类的事只能安排在晚间或名义上不需要上班的假日。
所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等一下会面结束之后,她应该会回事务所准备明天记者会的相关事项,以及手边的其它案件吧。
“ok,那走吧。”
说着,章为晔站起身,利落地套上那件长风衣。
只是这样的动作便瞧得她心跳加速,响应也慢了半拍“呃要去哪里?”
“吃饭。”他简单地道,说话的同时也拿起了账单。
吕书侬压根儿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手忙脚乱地收拾桌上的文件,依旧不明所以。“你的意思是一起吃饭?我跟你?”不会吧!
章为晔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彷佛她说的是废话。“我很久没遇到s高的同学了,一起吃顿饭应该ok吧?”
这她能不ok吗?
吕书侬错愕,感觉自己的步调一遇上这男人便开始全乱了。收好桌上的数据,看见他早已至柜台结好了帐,她很不好意思“请问多少钱?”又怕他以为她只是问自己的那部分,于是追加解释“和客户面会的支出,我们事务所可以报公帐”
章为晔皱眉,不解地望着她。“不用了,才这一点钱还要申请,也太麻烦了吧?”
的确是很麻烦,但对她这种自小苦过来的人而言,小钱也是钱啊!思及此,吕书侬有些气闷,但想想这也是两人先天上的差异,她也不能说什么唉,算了吧,人家可是大立委的儿子呢。
结果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两人一块进了餐厅。
之前,他们连选择吃饭的地方都很麻烦。
章为晔并没有特别想吃些什么,于是在一间意大利餐厅门口停下脚步“这间怎么样?”
但问题是吕书侬对意大利料理完全没辙,不管是披萨还是意大利面,她不能吃就是不能吃。
章为晔见她神情古怪,便问:“怎么,不行?”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讲,支支吾吾了好半天。
他见她这样便皱起眉“如果不喜欢就直说,我并不打算要你配合我。”
如果这样的话是以一副温和的口气讲出来,那也许会让她很感动,但问题是他的态度只让她觉得像是在骂小孩。她叹了口气,道:“我对蛋过敏。”
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好不幸,对蛋过敏,等于全世界几乎有一半以上的食物都不能吃。她本以为章为晔听了后可能会露出“天啊,你好可怜”的表情,结果他却只是淡淡一句“是吗”便换了间中式餐馆。
用餐时的气氛很微妙,明明提出邀请的人是他,可是他却似乎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吕书侬叹了口气,罢了,谁教她要答应?不过,她也不否认其实她也很想知道现在的他近况如何。
回忆还是保持回忆的模样最好?唉,算了吧。“听说你在市政府工作?工务局的公园路灯什么处?”
“啊。”章为晔应了一声,回答:“公园路灯工程管理处,我所在的部门主要是负责绿地、广场和行道树的管理。”
“那全台北市的行道树都是由你们管的罗?很厉害啊,你很喜欢植物吧?高中时全校的花木都是你在照顾的呢。记得高二那一年的樱花开得特别茂盛,校长还开心地为此办了个赏花会,我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才知道我们学校也有樱花的。”
那一簇一簇、大把大把的粉嫩花朵盛放的模样几乎让她眼花撩乱,而该是第一功臣的他却只是远远站在一旁,望着那些花儿惩意绽放的姿态,花佛那片美景与他无关,可是,他瞅着那一株株樱花树的眼神,却是那般温柔。
思及当时的情景,她愉快地眯起眸,并未察觉章为晔注视她的目光变得诡异。
“你果然记得。”
咦?啊?
“我先前提到我是三年二班的,你说‘我知道’。的确,我在高中时是负责照顾植物的,而既然都已提到这件事了,没道理你不记得我。”章为晔细长的眸子为此一眯,脸上的表情分毫不改,但散发出来的却是极为不悦的讯息。“可是我上次问,我们是否见过,你却回答我没有。”
“呃”这下吕书侬脸红了,觉得他看着她的目光像谴责着她蹩脚的谎言。
所以现在是怎样?他在等她解释?气氛又尴尬地陷入沉默,可是这次她已找不出话来。她该怎么解释两人明明不同班,她却还记得他的理由?
“我是记得一点,但上次见面的时候又不是很确定你当年好歹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嘛,我后来才想起来的,真的!”
章为晔仍望着她,口吻淡漠“你确定你只记得一点?”
“啊?”
他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也为她斟了一杯。
“我们班上那时候有一位肢体残障的同学,为了让他上课方便,我们的教室从一到三年级都在东栋的一楼,不曾变过。而高二时一班的教室则是在西栋二楼。而从西栋的教室往下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我们班靠窗的位子。高二那一年,我都坐在那儿。”
这下吕书侬脸色丕变,一阵青一阵白。
章为晔没有错失她这样的改变,眼神变得深邃。“你,那时一直看着我吧?”
彷佛平地一声雷,她的脑中轰然作响。
吕书侬又羞又窘,的确,她是一班的没错。升上二年级后,她发现自己的座位往下看去竟看得见他,本来观察他就是她生活中的小小嗜好,这下可以光明正大的这么做,她好兴奋,一直以为自己这样的小趣味没有人发现,但万万想不到他竟然知情。
这刹那,她心跳如擂鼓,告诉自己冷静一点。干脆把那件事当作是年少时的回忆说出来算了?其实我以前还满喜欢你的——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嘛,谁都有过这种曾经喜欢上某个人的心情啊,然在当事人面前承认多少有些尴尬啦
这样犹豫不决的结果,直到眼前的茶水都冷掉了,吕书侬才干笑着道:“可能是因为我正好坐在窗边的关系吧,那时我们的数学老师上课超无聊的,偏偏一睡就稳被当,我只好一直看外面转移注意力”
“你喜欢我吧。”
咦?啊、啊?
这次吕书侬掩饰不及,嘴整个张大。
章为晔喝了口茶,尽管说着这种威力强大好比原子弹的话,可是他的神色依旧淡然。“我认为你看我的时间已超过了一般‘转移注意力’的程度。我整个学期都坐在那里,而你,也看了我整整一个学期。”
他的眼神转而变得犀利,被那样的目光望着,吕书侬傻了。
见她的脸在瞬间爆红,章为晔淡淡的瞅直瞅着她,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我说对了?”他的口吻仍是一派平淡。
所有的退路遭人——封死,吕书侬再也说不出任何可掩饰的谎。这下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她好尴尬。
尽管在法庭上她可以一一和检察官或对方律师抗辩,但问题是那是在资料齐全、准备得宜的状况下啊!现在,在这种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的少女心被明白昭告,她又急又慌,后来又想,反正再怎样掩饰似乎都是徒劳,不如干脆承认了吧。
吕书侬赧红了脸,举手做出投降状“好吧,其实你算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男生,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其实她承认,对于现在的他,她多多少少仍有着过去那样美好的念头,但那只是基于所谓“旧爱还是最美”的情况下。
这些年来,章为晔在外表上并没有太多变化,也许更成熟了,更增添了他的魅力。至于性格,高中时的他比现在还要更难以接近,尽管严厉了些,可是她知道他没有恶意。
过去的回忆多少蒙蔽了她此刻的感知,为如今看来更加迷人的暗恋对象心动并没有错吧,所以现在她会心跳加速也是正常的,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是章为晔却打断了她内心的自我辩解“只是过去的事而已吗?”
“啊?”不然还有什么?
他皱起眉“好不容易再见到学生时代喜欢的人,你不觉得自己还有其它的话想说?”
“呃?”
见她仍旧一脸不明就里,章为晔望着她,莫名的有股恼火自他内心深处涌上。高中时,他就已有过这样的感觉,而现在再次遇见这个女人,那样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他吐了口气。“我现在单身,你呢?”
这这又是哪来的天外飞来一笔?“我也是”从进大学到出社会,她也交过两、三个男友,上一任是在三个月前分手,所以现在她是处于单身状态。
听见回答,章为晔默默的饮尽杯中的茶水,反射在其中的寒眸在下一秒凌厉的睇向她。
“那,要不要交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