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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的暴风雪,没有阻挡住人们早起的脚步。天刚一放亮,我便被卖早点的小贩的吆喝声吵醒。到年关了,手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想到这里,一向懒起的我赶紧来了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我走出家门,很快淹没在了猎猎的风雪中。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前行,不经意间,我被沿途的那一幕幕惊住了:昔日那错落有致的霓虹灯,已被蹂躏得不成样子,有的灯箱被扯得呲牙咧嘴,有的玻璃碎片撒满一地,有的蜘蛛网似的电线裸露在空中而那被钢筋铁骨支起的一块块广告版,看后更是让人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有的摇头晃脑摇摇欲坠,有的倒卧雪中形同僵尸而与之形成显明对比的是,道路两旁那一排排极不起眼的白蜡树,却好似铜墙铁壁,依然整整整齐齐地屹立在大地上!我在白蜡树下驻足,仰望着她那被积雪压弯的枝头,抚摸着她那粗糙干瘪的树干,我在思索:同在一片天空下,作为黄河口地区最普通的白蜡树,为什么会遭严寒摧残而不屈?为什么会被风吹雪打不弯腰?
思索中,已在我记忆深处落地生根的那些树,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家坐落在鲁西平原一个贫瘠的山岗上,院门前生长着一棵粗大的山椿树,这棵树在这里生长了多少年,连父亲也说不清,但这棵树却给我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欢乐,我也是在这棵山椿树的避护下长大成人。夏天,在浓浓的绿荫下,我看娘亲织布纺线,我跟奶奶学唱一首又一首好听的童谣:
小老鼠,上灯台
偷油喝,下不来
叫奶奶,奶奶不在
喵喵喵,猫来了
叽里咕噜滚下来!
在与奶奶的耍逗中,祖孙俩欢声笑语。累了,我就偎在奶奶的臂弯里里呼呼大睡。一觉醒来,不甘寂寞的我又到树下逮几只椿咕咕把玩。手一着它,那椿咕咕就倒下装死再也不动,无奈,我只好把它放在手心里,一只手不停地敲打着另一只手腕,嘴里一边念叨“椿咕咕喝凉水,你娘打你三棒锤”这招果然灵验,眨眼间那椿咕咕又爬动起来那种愉悦、惬意,至今想来心里还暖暖的甜甜的。
记得在我参军那年的夏天,山椿树不幸被雷电揽腰击断。看着它折断的躯干,心疼得我竟嚎嚎大哭,好几天茶饭不思。后来,爹劝我说:“这山椿树沷辣着呢,甭看它折了,明年它还会发出新枝,还会在周围长出很多小树呢!”果不其然,如爹所说竖年春天那棵山椿树不仅长出了新枝叶,而且在它周围还萌发避出许多小树。如今,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奶奶早已作故,爹娘也辞世三载,我也即将告别不惑之年,而故乡老宅门前的那棵山椿树,依然把根深深扎进故乡贫瘠的石缝间,迎着岁月的风霜雪雨,顽强地扩展着它生命的年轮!
那年10月,十八岁的我背起行囊,告别故土亲人,告别那棵伴我走过童年时光的山椿树,我参军来到位于黄海之滨的一个盐区。我清楚地记得,走下解放车时,空旷无垠的盐滩上仅有的两棵树立时映入眼帘。看着那光秃秃的树干,在海风中瑟瑟抖动,一阵凄凉、酸楚的愁绪立时萦绕心头。盐区的生活异常艰苦,我们的生活用水都是从几十里外用船运来的。时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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