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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姿纤细,体态婀娜,泪目盈盈,轻泣声声,令人不禁心生不忍。
说是顾念老父幼弟,可眉梢眼角之中蕴含的情意却是真真切切,泣声颤音之中,一字一句,都自有一股坚定,生死一念,玉碎瓦全。
李睦听得怔然。
大乔若要遇到孙策,唯一的可能就是孙策南下来寻阳与周瑜汇合的途中经过皖城之时。孙策确实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了数日,但周瑜和她都一直认为那是他和袁术交战所致。
孙策是出色的领军之将,一腔壮志,拼杀于疆场多年,最清楚战机不可延误,又怎会因一个女子在皖城多做耽搁?
而若是他早来寻阳数日,赶在左慈之前,那城门的爆炸,岂不是……
“你如此说,周瑜就信了?”别说周瑜,就算是她本就知道历史上大乔配了孙策都不敢相信这个推论。
大乔抬起头,仿佛猜到了她言下之意,轻轻摇头:“其时孙将军身受箭伤,在县府里养伤时是吕将军不满亲兵疏漏,特指妾从旁照料,此事知者极多,又何必欺瞒?”
孙策受了伤?
“那时我正在寻阳与纪灵对战,伯符便领军与后,牵制住袁术无暇趁机袭我后路。不想乱军交战中为冷箭所伤。”周瑜的声音从她身后突然响起,看着大乔神色复杂,但语气却是极为坚定,“就凭她救护过伯符,我便不能将她留在皖城不闻不问。”
孙策之妻乃张昭幼妹,张昭是孙策亲定的长史及抚军中郎将,掌半数文武之事,自渡江以来,江东六郡得定,其功不可没。
然张昭却极力反对孙策战必亲出,甚至借此将孙绍每日的武练时间减半,这才令孙策生出将长子置于军中的想法来。
张昭在江东举足轻重,在周瑜那已经结束的一世记忆里,孙策与他皖城一战而分纳乔氏姊妹,之后就在吴郡因此引出一场小风波来。
这次大乔名分未定,又只是想逃脱范须的摆布,并无他念,于是他这才瞒了众人,悄悄将人藏在城中。将此事压了下来。
不想小乔在一连数日急行军中病倒,一直不见好,因而张仲景一到,周瑜就请托他来看看,倒不想,却把李睦招来了。
“有劳将军费心了。”大乔向周瑜深深一礼,眼眶泛红,又落下泪来。
少女情思,又有几人不曾向往一个盖世英雄,顶天立地,看遍金戈铁马,也能看到自己。
孙策许攻下江夏后即带她一同回吴,不管是否只是感念她伤时救护,她却是真心对这英武豪阔的年轻将军心生倾慕。
惶惶然,心若琴弦惊雀鸟,密密思,情如织丝思缠绵。
自孙策离开之后,她数日数时,只恨日夜太长,经久而不见,又担心孙策急战不胜,牵动伤势,柔肠百转,情意千结,却不想盼来等来的却是寻阳急报,满城挂丧。
几许情意从不曾对人言,哪怕豁出去拦周瑜的骑队时,也不曾说得如此明了,因而就算是哭,也只避了人偷偷落泪,不想如今一句“倾慕”出口,这眼泪竟似也跟着止不住了。
李睦轻叹一声,她原只感叹乔氏姊妹不过是男人征战之后用来炫耀庆功的战利品,兄弟成连襟,美人配英雄,以此博个少年风流,情义万千的千古佳话。却没想到乔氏姊妹本就是一千八百年前乱世中的女子,纵国色佳人,亦飘零流离,又何曾有半点选择的余地。
“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有吕子明在皖城,范须还不敢妄动你父亲。”
李睦很清楚大乔的顾虑,或者说,她之前说是因为见了周瑜而打消死志,其实倒不如说是不敢随意得罪范须,牵累了家中老父幼弟。就像当初李睦敢在寿春孤注一掷盗传国玉玺,也正是因为太史慈外出不归,就算她失手也不会受她牵累。周瑜既然能将人带来吴郡,也定在皖城那里有了安排。
大乔那一句“倾慕孙策”之后,若是跟着就要“以身相许”,李睦定然要头痛不已。孙策生时纳大乔,自是英雄美人,她顶多也就嗤笑两声男儿多情。但孙策已然过世,大乔再要“相许”的话,又算什么?孙策的结发妻子又算什么?
然而当大乔字字句句只说老父幼弟,令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生出几许敬意来。
只不过,先将乔氏姊妹送到周瑜军中,接着又转送给她,再在她看顾孙策的伤势之后,还能生出将人送给袁绍的想法来,这个范须,蛇鼠两端的胆子倒是不小。在这个时代做出这种事来,显然是完全没有将失去孙策的江东六郡放在眼里。
“皖城的那些世族,也该动一动了罢。”李睦挑了挑眉,作为孙权,她很有种被人当面挑衅的感觉。犹记得当初她在皖城时,范须又是摆宴又是送舞姬的殷勤,墙头草之风,与陈登之于下邳,又有何分别?
她这句话说得很轻,偏过了头几乎要凑到周瑜耳边。大乔和张仲景站得稍远,并没有听到她说的是什么,只听到周瑜听后立即轻轻咳了一声,微微摇头,李睦的眉尖立马皱了起来。
不等她追问,周瑜的回答很简单:“只动范须,其余则抚。”
豪门世族,占据大量的土地,藏匿逃民为隐户,私养部曲,囤积钱粮,甚至铸造铁兵,看只是一家一族,实则盘根错节,牵扯的利益极为广泛。曹操杀边让一族,衮州皆反,虽说是其滥杀之过,引得人心不定,实则也难免是他触及了士族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