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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挂念着你,就不用领兵上阵了?男儿丈夫当上报君侯知遇之恩,下荫妻子儿女,什么心无旁骛,何人所言,当记他三十军棍!”
李睦也只是兴致所起,随意一叹,听他说得认真,不由吐了吐舌头,不负责任地一摊手:“可能是寿春时听到的闲言,也有可能在蓟春城中听到的碎语,记不清了。”
太史慈一眼就看出她蒙混过关的打算,却只摇了摇头,没有揭穿,反而从帐后取了个布囊出来递给她。
李睦接过来一看,发现竟是满满一带的风干肉脯!
“阿兄?”两眼放光,手里掂了掂分量。此去丹徒她要故意拖慢脚步,给周瑜争取足够的时间差赶往寿春,七天的路程拖到十天,这一袋子肉脯,少说也够她吃个三五天了。而她吃不惯军中灶饭的事,却是从未向太史慈提过。
太史慈本就不赞同她随军,若是在军中抱怨,怕是要被他立刻派人“护送”回去。
“周公瑾言,你未必会去送他,就托我交付于你。”想到周瑜将这袋肉脯交给他时的样子,太史慈不由叹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周公瑾确也很是下了一番心思。
若不是李睦要冒孙权之名为孙绍稳住江东局势,以周瑜的人才品貌,确也能衬得上他这个妹子。
李睦盯着肉脯愣了一会儿,抬头见太史慈面带惋惜无奈之色,已然猜到他心中所虑。抿唇一笑,朝自家兄长潇洒地摆了摆手:“阿兄勿忧。就当这孙权是个官职,既庇护我许多,那便我在其位而谋其事,到哪天不愿再操这份心了,旁人封金挂印,我只要让孙权战死沙场就好……”
“胡言!”这回,太史慈的语气极重,脸色也沉下来,“大军战际,语出不详,军规皆忘耶?”
“阿兄……”李睦被他喝得一缩头,面上的害怕之色极为浮夸,一声“阿兄”语调曼长,喊得千回百转,态度良好地乖乖低头,却又抬了眼来偷看他,“阿兄勿恼,是我错了!”
“既然知错,军中自有军规。”
她兄长这个刚直的脾气犯起来,李睦顿时急眼:“你是我阿兄……”
“你还是军中主将!”太史慈眉眼犹自凌厉,嘴角却已经绷不住弯起来。
“那……既然我是主将,罚不罚就该由我说了算。”小女子眼眸一转,思路敏捷,反应奇快。
“你是我妹子,”太史慈沙场杀伐,进退决断,反应也不慢,“罚不罚由我。”
“阿兄!”猛地看到太史慈唇边的笑意,主将妹子跳脚,“你耍赖!”
太史慈一贯耿直刚毅,何时竟也学会耍赖了?李睦的目光在满满一袋肉脯上打了个转,脑中突然就浮现起某只惯会耍赖的狐狸来——定是被他带坏了!
某只孤零零上路,没等到佳人相送的狐狸在马背上猛打一个喷嚏。
十日之后,李睦兵至江口,沿江列阵,五千兵马就地扎营,只派一条小舟过江先见刘备。
然而,就在兵士们忙着扎营驻寨时,忽有斥候飞报,西面十里的渡口有小股人马正在打斗,似乎是盗匪劫道。
这年头盗匪劫道实在正常,不过李睦忽然想起被甘宁劫道的黄月英来,又想到山匪出身的祖郎也正在她军中,便生出了看热闹的心思。
于是仔细盘问了那斥候盗匪的人数战力后,带足了亲卫,又召来祖郎随行,这才走出初具雏形的辕门——看热闹归看热闹,出门在外,总要谨慎些,以安全为上。
马行十里很快,祖郎颇具将才,临战的经验又极为丰富,只听那斥候说一次,已然对渡口周遭的地理心里有数。在他的指引下,李睦登上一处高岗,距离那打斗之地很有一段距离,却居高临下,视野清晰。
但这根本就不是盗匪截途!
李睦并无几多临战的经验,却也能一眼看出渡口那所谓的打斗根本就是一场围剿!
上百人合拢而围,一人一骑困于其中,左突右冲,一杆银枪如龙出海,在将暮的日光下挑起一蓬蓬血雾,艳胜霞彩,枪尖闪出的点点耀眼光芒,如梨花绽蕊,杀气冲天。转眼之间,那杆如龙银枪已咬断数人脖颈,眼见就要冲破重围。
祖郎的脸色立变,往李睦身前一拦:“此非寻常盗匪,刀兵无眼,请权公子速回。”
李睦正看得心摇神曳,被祖郎这么一提醒,才猛地醒悟因是来看热闹,又距离营地极近,故而她只带了数十骑亲卫前来。
正要依言退走,忽闻高岗之下一声急促的号角,振弦之声大作,但见箭矢漫天,朝着那一人一骑一阵乱射。
蛟龙般的银枪顿时舞作一团光幕,风雨不透,然而却难挡身下的骏马后腿中箭,一声悲嘶之中,曲腿将背上骑士甩了下来。
纵然身不在其中,李睦也是心头一凛,下意识偏转头去,不欲看那万箭穿身的惨烈场面。
然而那马上的骑士却是临危不乱,银枪枪势立时一顿,背脊着地之时,反手抽出腰间长剑斩断射至面前的两根箭矢,趁着围攻人群中发出一声欢呼的间隙,抬枪横扫,枪身破空,竟带出一声低沉的呼啸。十几名站在最前列的弓手退之不及,惨呼着被拦腰扫倒,银光闪动,枪势又起,刚刚向内合拢起来的人墙不由自主地又向外散去。
李睦站在高处,能听得到凄厉的惨呼声,却听不清下面阵中为首指挥之人呼喊了些什么。只见那杆银枪苦苦支撑,挥洒之间一股浑然的凛冽掀起血雾翻腾。
“权公子……”眼见那名骑士悍勇骁毅,无惧无退,原还正要劝李睦离开的祖郎不禁起了英雄惜慕之心,见李睦面露不忍,就想请战下去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