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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别动那水啊!那是咱们四个留着救命的,实在渴的不行,可以喝监军的或者我的换换口味~”看少年一边望着那满满当当的水袋一边舔着干裂的嘴唇,蒋不降故意开玩笑似的叮嘱了一句。
少年赌气似的把头转向一边不再去看水袋,却看见奄奄一息的祁玦手臂耷拉在担架之外,可能是因为想起自己曝尸荒野的哥哥,眼泪又不争气地开始往外涌。
“哎哎哎~小祖宗,别哭啊!咱现在可没那多余的水给你洒金豆子玩!得得得,你来前面抬着,眼不见心不烦~”蒋不降停下脚步,少年像是受委屈似的走过来将刀和水袋都放在地上,然后接过了担架。
“别那么看着我,这些东西加起来可不比这位爷轻——段监军,要不我换你?”蒋不降转头询问道。
段归摇摇头,那意思是自己还能撑下去,蒋不降也不客气,于是四个人继续伛偻向前。
正午已过,但毒辣的阳光却没有丝毫放过四人的打算,周围的干燥的沙地都在被逼出蒸腾缭绕的雾气,三个人大概走了十里左右,连身强力壮的段归都已经开始步履蹒跚摇摇欲坠。
好在前方终于有了一座沙丘,于是三个人抬着好像已经彻底昏迷的祁玦,紧走几步躲进了沙丘的阴凉处稍事休息。
“小子,怎么样?还撑得住么?”
“比、比你强~”少年虽然稚嫩,但骨气倒是不输给比自己高两头的蒋不降。
“哎~喝两口吧,再不喝,就臭了......”说话间他把水袋扔给了少年和段归。
拧开袋口的一瞬间段归险些就吐了出来,里面的液体已经被高温煮得像是发酵了一样,除了骚臭更添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味,随着热气一阵阵地往人脑仁里钻。
但眼前活下去是最重要的,他也只能咬咬牙捏着鼻子灌下了一大口,然后闭着嘴强忍着吐个翻江倒海的欲望——那样会带走体内本就所剩无几的水分,只会让他死得更快而已。
段归又帮着祁玦灌了几大口下肚,那股刺鼻的味道竟然足以让昏迷的人猛醒,然后祁玦又是一阵干咳不止。
“小子,你要是不想死在这儿,就赶紧喝!”蒋不降自己盹吨吨地灌了好几口,然后一抹嘴对着少年瞪出了一个凶悍的眼神,吓得少年急忙将存货咽了下去。
“小子,叫什么名字?”蒋不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一脸笑意的问道。
“俺哥叫秦龙,俺叫秦虎......”
“嚯!擒龙虎,你们哥俩好大的本事啊!”
“不是那个擒,是秦川的秦......”
蒋不降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秦虎,而段归则卧倒在阴凉处眯起了眼睛,也许是心绪舒缓加上稍减燥热,困意立时如潮袭来,他踢了踢躺在一边的蒋不降,示意自己要休息一会。
“你睡你的,我去四周看看,按理说再走个十来里就能到咱们之前和郡主分开的地方了,到了那,咱就可以不用喝这......算了不说了~”蒋不降似乎也有些恶心似的可以回避了这个话题。
说话间他抄起一把弯刀,箭步登上沙丘四下观望——周围皆是漫漫的黄沙,除了东南西北,哪里还分得清之前的宿营地是什么样子。
不过他也意不在此,他的目光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段归等人。
半晌之后,他觉得时机已到,再次提着弯刀回来的他已经换了一脸的杀机,犹豫再三他先是走向了秦虎,片刻之后面向段归缓缓而来时,刀头已尽是秦虎的鲜血!
段归似乎睡得很沉,而且背对着秦虎的方向恐怕也看不到蒋不降一脸的狰狞,凶徒狞笑着反手一刀就削向了他的后颈——这是他最得意的招式,也是他赖以生存的绝技,和他的奸诈和虚伪一样,帮助他渡过了一次有一次的生死难关,他自己还给这一招起了个名字,叫后悔迟。
他当然也觊觎祁玦那鼓鼓囊囊的水袋,只是襄助尤安胜算不高不说,即便是侥幸得胜也要好几个人共享,就算不会再次火并,那一点点水也必定不够那么多人活命。
眼下就不同了,借段归之手除掉那四人,再趁其精疲力尽之时手起刀落,一切就大功告成。现在只需要这一刀落下,他就可以一个人独占那满满当当的水袋,而没了那个担架上的累赘,这些就足够他回到啸月城了。
段归醒了,在那一刀劈下的瞬间蒋不降看到段归眼中的惋惜和悲悯,然后他就觉得自己喉头有些温热的东西涌了出来。
看着口中涌血不止的蒋不降,段归默默走过去拿起那个鼓鼓囊囊的水袋,又回到已经倒地抽搐不止的蒋不降面前。
打开水袋,倾倒而出的是与四周一般无二的黄沙。
然后段归又用枪在地上划出了两个字,“希望”。
装满的水袋,仅仅是活下去希望而已,段归深知有希望才会有动力。
可有时最致命的恰恰也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