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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式,而那两匹马雄壮威武,更是不可多得的良驹。车厢足够坐三五个人,装饰虽不算华丽但绝对宽敞舒适——中行赜毕竟老了,即便是舟车劳顿也必定要讲究一点。
“大人请。”来人的脸上罩着黑纱,中行赜说虽然看不清她的样貌,但想也知道应是女儿信得过的贴身之人。
“转告殿下和太子妃,老夫一切安好,抵达越州之后便立即整束兵马为国锄奸。”他对扶他上车的侍女略一颔首便钻进了车厢。
“驾!”随着车夫一抖缰绳,两匹骏马立时奋蹄踏风,转眼之间便已绝尘而去。
车厢内部和外面的朴实截然不同,不仅铺着厚实的毡毯,中间还摆着一个精美的黄铜炭炉——炉子外层是镂空的,方便散热,内分七层,每一层都由一根中轴连接外壁,炭火置于其中无论马车如何摇晃,都始终保持水平不会飞溅分毫。
周遭四个柜子里尽是各种美味佳肴,凭几旁还贴心地放了一个不到三尺高的小书柜,似乎是怕他旅途寂寞。
中行赜倚靠着凭几随手拿起一本书草草翻阅了几下,却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他本是武将出身,年轻时为了立足于朝堂才不得不作出一副敏而好学的模样,如今老了倒是更怀念那些刀枪棍棒,可惜车里唯一能见到的利器便是水果盘里的那把削皮刀。
窗外江天如墨,举头却是明月高悬,漆黑夜幕之下的点点繁星倒映于江面,水上的舟楫似乎漂浮于星河之际,人世仿佛也成了天界的倒影一般。
换做别人也许会因此而诗兴大发,但他是中行赜,这景色只会让他觉得倦怠和无趣,所以窗帘被放下,车厢里再次充满了炭火温暖的味道。
那熏香的味道清淡雅致,可是却不免让中行赜感到厌烦——他不喜欢任何香薰,无论是淡雅或者冶艳,他一向认为这种味道应该只属于女人的闺房,相比于这种味道他宁愿去闻马粪,而此刻却偏偏不得不置身于其中,那避无可避的幽香令他不免紧紧皱起了眉头。
困意很快袭来,那股气味和马车微微的颠簸让中行赜随之昏昏欲睡,他无法猜测马车究竟走了多远,因为窗外的夜色毫无变化,炉子里的炭火也没有一丝一毫减弱的意思,他猜那里面烧得应该是专供皇室的银炭——那是用最紧实的椴木置于封闭的炉膛内,用不见明火的方式煅烧而成的顶级木炭,不仅色如亮银,而且极其耐烧,只是一斤便要五两银子,别说寻常人家,一般的官宦也只能望而兴叹。
“老爷,请更衣。”车夫停下了马车,恭敬地站在外面说道。
车厢的门并没有闩,车夫却很规矩地等着,直到中行赜从里面探出身子,他才适时地身处双手将其搀下了马车——他们已经远离了江边,身后早已经看不见建康城的影子,两侧有些山峦起伏,但更多的是连月光都撒不进去的密林。
更衣的意思有时候是换一件衣服,但此时此刻的意思是让这个老人下车方便,以免去他主动提出的尴尬。
中行赜被他搀扶着走进树林后,随便找了个隐蔽之处就撩起了自己的长袍,而车夫则早就独自去了远处,背对着他等候招呼——不得不说皇家的奴才却是更懂规矩,仅从这一点点的细节上就可见端倪,即便是他家里的奴仆恐怕也难望其项背。
“好了,走吧~”中行赜转过身,抬起头却发现车夫没了踪影——他心中不免有些不快,刚想要在女婿面前为这小子美言几句的念头立刻又化为乌有。
他带着些怨怒缓缓地往回走,耳边突然想起了尖锐的破风之声。
“嗖~啪~!”
“嗖!”
“嗖!”
林子很密,看不出树后究竟藏了多少杀机,只是从三声箭啸却可以听出来人至少是带着不低于一石的强弩——中行赜毕竟行伍出身,耳听异响的同时就地一个翻滚堪堪避过,随后拔腿就往马车的方向狂奔。
山贼!劫掠过往客商的山贼!
他坚信只要上得马车,身后这些贼子就只能望而兴叹——他对那两匹马极为自信,毕竟那是他这个沙场宿将都见所未见的良驹。
可是没跑几步他就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不住地冒着金星,他肯定自己不是饿的,因为车里的美食足够丰盛——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可能中毒了,而且是一种只会在人气血翻涌之时才发作的剧毒,因为不消片刻他就倒在了距离马车不过咫尺的地方,浑身抽搐着再也爬不起来。
随后几个黑衣人过来抬起了他,走向马车。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老夫、老夫是兵部尚书中行赜~我女儿是、是太子妃!”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于是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殿下说了,相比于自以为是的狐纯,还是老谋深算的您更难对付——所以,我等奉命送大人归西!”耳边传来女人的声音,似乎颇为耳熟,中行赜因此万念俱灰。
一声马嘶过后车身猛地一震,很快车中人便感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灼热——果然是上好木料打造的车驾,即便已经火势熊熊却依旧坚固如常。
只不过现在它是牢笼,更是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