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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距离大鼓与卓越三百步开外,一座破败的小楼之上。
“能看见吗?”
小楼里没有点灯,但屋里的两人却似乎也不需要点灯。这座小楼并不算高,但在普遍只有二层楼的戌亥八街之中,这座小楼却是最接近戌亥客栈高度的几座建筑之一。
它的位置也很不错,过去这座小楼的主人乃是戌亥八街之中首屈一指的富商,他最喜欢的便是黄昏时分在窗边俯瞰整个八街主街,车水马龙的景象被他踩在脚下,总能令他有一种万人之上的骄傲感——虽然这位富商最后的结局并不太好,他的家族也被八街里的亡命徒们屠戮一空,但这座小楼的运气显然不错,至少它没有像自己的主人一般,就此灰飞烟灭。
“有点模糊,太远了些。”
另一个人的声音却多少有些耳熟,虽然在黑暗之中,这人的一双三角眼却依然泛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凶光,纵使他那张面孔生得再如何俊秀,那对眼睛都只会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戌亥八街里只有一个人生着这样的一对三角眼,这个人叫左幺。
天老帮的左幺。
左幺的背后背着三杆长枪,三杆带着尾羽的“长枪”。
“但至少还能看见。”
他身旁的那人咂了咂嘴,声音里隐约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暴戾:“头儿的命令是什么?杀光?还是留几个活口?”
左幺叹了口气:“六哥,铁大哥之所以只让我背了三支箭出门,就是怕你凶性上来把他们全部射杀在了这里——大哥说了,射杀大鼓,至少射伤他。”
左幺唤他六哥,那么他的身份自然也就很明显了。
陈三稳,文四狠,曾五仁,夏六横。
他是夏六。
天老帮里最豪横、最嚣张的夏六。
“嘿嘿,头儿可真是给了个难如登天的任务啊。”
夏六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声音里却带着说不出来的兴奋:“他娘的,八街里的第一弓手便是大鼓,老子虽然不怎么服气,但他那一手定军弓却着实有些门道,四年前老子便遭了殃——正好,只要老子这一箭射死了他,八街的第一弓手自然就变成老子我了!”
左幺咳了咳:“三箭,六哥,我们有三箭的机会。”
“你错了,只有一箭。”
夏六桀桀怪笑了起来,双手缓缓地探向了背后:“像我们这样的弓手,是决计不会给人射自己第二箭的机会的——这一箭射出去,他便能立刻判断出我在哪里、我离他有多远、我的实力如何、自己又应该如何行动。换言之,这一箭出去之后,他要么反击,要么直接消失在原地,绝不会让我有准备第二箭的机会。而像大鼓这样的好手,想要射中他更是千难万难,甚至寻常的弓箭对准他的那一刻,他的心中便立刻会腾起警兆。”
左幺挠了挠头,苦笑道:“既然六哥这么说,那自然是不会错的。”
“不过嘛,老子我却不一样。”
刀锋触碰金属发出的刺耳噪音并不大,但却足够令人牙酸。
他居然从背后抽出来了两柄长刀,两柄四尺有余的长刀。
“因为纵使他大鼓再怎么敏锐,也绝不可能感应到三百步外的敌意——寻常的弓只有两百步的射程,但老子却能在三百步之外令箭矢的杀伤力不弱分毫。”
咔嚓!
他猛然将双刀的刀柄拼接在了一起,于是一柄九尺长的弧形双头弯刀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只是比起双头弯刀,他手中的兵刃却更像一柄大弓——古怪至极、并且极其巨大的大弓。
左幺迅速地将背后的长枪抽了一根出来,轻声道:“铁大哥说,大鼓一定会露出一个巨大的破绽,并且这个破绽只有你才知道。”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夏六笑了起来,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两片古怪的透明玩意儿,有些笨拙地戴在了自己的鼻梁上,然后才接过了左幺手中的长枪:“左幺儿,你知道为什么头儿要让你和我一起来么?”
左幺耸了耸肩:“如果我抢答了,你会觉得很没有意思的。”
夏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旋即将长枪搭在了弓上:“因为作为一名弓手,我们最弱的时候——”
“便是锁定住自己目标的那一瞬间。”
......
......
两名军士将一柄铁胎弓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虎豹骑之中的定军弓手,几乎人人都能够拉开五石以上的铁胎弓,而大鼓身为虎豹骑的副统领,最擅长的便是走单骑与定军弓——十六年前,戌亥盟的副盟主之一,便是被站在百步开外的他一箭射穿了脑袋,甚至连死前的最后一秒,那人都还在举着酒杯看着厅堂里的舞姬们开怀大笑。
他已经很就没有拉过弓了,但他的弓术依旧犀利无比。
弓弦缓缓张开,按住铁胎弓的两名军士顿时脸色便涨红了起来。大鼓的力量很大很大,以他们这点粗浅的内力修为,想要按住这柄铁胎弓实在是有些困难。只可惜眼下大鼓的左臂受了重伤,实在是没有足够的气力张弓搭箭,他只能靠手下的军士按住铁胎弓,自己端坐地上,靠着右臂拉开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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