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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居然是修黎几个月来罕有的清朗模样。
败叶枯藤,残木乱石。
阮筝汀偏头避开横斜的枝桠,再次脱口而出:“喻沛——”
无人应答,只有异种泣声遥遥相和,犹如鸮啼。
下一秒,腥风突如而至,直直破开这道苍白无助的呼唤。
阮筝汀仓促间落下的精神海不堪一击,蝉翼般碎散进风里。
他太阳穴随之剧疼,如同受钢针捣搅似的。
眩晕感乍起,向导脚下发软,闷哼着向前扑跪时,受本能驱使,堪堪往右前方一滚。
那东西来势未减,擦着他左肩头——那处骨骼甲瞬间裂开又自行修复——狠狠切进侧方树干里。
合抱粗的树木脆声而折,断裂音令人胆颤,森然回荡在林间。
阮筝汀咬牙咽下痛喘与血气,撑地旋身的同时,再次催动精神力。
络丝在周身严密落下,数秒间将他的气息完全封锁。
那头异种像是无法确定目标般,行进的动作生生顿住了。
那根巨大的螯足正缓缓收回去,胫节生有利刃,首端犹在细细震颤,刃体冰冷雪亮,甚至能照出向导那双强自镇定的眼睛,以及额间滑落的密汗。
阮筝汀不敢妄动。
他的内衫湿透了,右脚隐隐作痛,残损的精神力无法维持外骨骼的完整形态,已然自动卸去了大半。
可惜异种没有遂他的愿,就此离开。
这东西兀自急躁过一阵,而后开始吟啸,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头皮发麻。
阮筝汀的藏匿巢太薄了,他的耳鸣在加重,数秒后,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耳道流出来。
他心头狠狠一跳,暗道糟糕。
果不其然,那头异种捕捉到空气中新鲜的血味,嘴里调子蓦地转快。
当中潜藏着兴奋与愉悦感,令向导寒毛直竖,脊骨生冷。
下一秒,四根螯足方向性极强地朝他依次袭来。
第一根,刃尖直取左眼。
络丝被切断的刹那,阮筝汀心脏猛然一缩。
他矮身偏头狼狈躲开,强忍剧痛,扒着树墩爬起来,踉跄着往后方跑。
掌心被断面处划伤了,血液跟着足迹淌落在地,转瞬洇进土壤。
第二根紧追后心而来,向导挥臂旋身,五指间残存的外骨骼晶体洒于半空中,眨眼凝成破烂不堪的盾状物。
勉强一挡,又骤然散去。
“喻沛!”他拔足狂奔,不抱希望地颤声唤道,寒风夹着碎叶从后方吹来,刀似的,刮得他侧脸生疼。
向导心下悚然,余光中有寒芒一闪——第三根螯足自他侧后方掀土而出,斜斜刺向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