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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唇色发白,眼下青黑,下巴上还有一个蚊子包的池杉一言不发地剥着碗里的河虾。
池父爽朗地笑起来:“那正好,杉杉天天在家里抱怨课程难,有你带她,我也能放心些。杉杉,小陆可比你有本事多了,以后和他多学学,知道没有?”
“......知道了。”
倪璇在对面忍不住皱了皱眉:“我记得a大金融不是有辅修班的吗,怎么会和本院的学生一起上课的,难道现在规定又变了?”
陆峪抬起眼眸,淡淡看了她一眼。
“没变。”
……然后呢?
倪璇以为他还要多解释几句。
但等了半天,也没再等到下文。
气氛一下就变得有些尴尬。
“其实璇璇也是a大的学生呢,”
池母连忙笑着打圆场,“和杉杉还是一个专业的,不过因为上学晚,比她低了一届。”
她的语气很温和,“璇璇昨天还跟我说,下学期想转到金融学院去,不知道小陆有没有什么建议?”
陆峪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头也没抬:“好好学习。”
倪璇其实压根没跟池母说过这些,本来就是缓和气氛随便找的话头而已,可陆峪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还是让她忍不住胸闷。
女生低下头,语气冷硬地冒出一句:“那真是谢谢你啊。”
上辈子也是这样。
一副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的模样。
倪璇自认为在表白之前,自己都表现的挺有分寸的,陆峪为什么就这么看不惯她?
难道是被池杉挑唆的吗?
她不知道,陆峪之所以表现出这副态度,完全是因为谢泽西查出来的资料。
资料里的内容,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虽然说倪家的生长环境,确实是不如池家,被抱错这件事,她是最大的受害者。
但陆峪也实在无法想象,这姑娘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可以那么轻描淡写地把罪名安在自己已经去世的养母身上?
甚至她那双幽黑又沧桑的,仿佛看破世事的眼神,也让他觉得无比的怪异和别扭。
......
桌上菜肴十分丰盛,不过人毕竟胃口有限,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饭桌上几乎都是池父和陆峪在聊。
陆峪态度不算热忱,但也不冷淡,无论哪方面的话题都知道一些。只要他肯给面子,池父当然不会冷场,所以气氛总体还算和谐。
吃完饭后,陆峪接了个电话,说是有事需要先告辞。
“行,既然你有急事,那我们也就不多留了。杉杉啊,你送送小陆。”
池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服装,犹豫了一下,偏头问他,“陆峪啊,你认得路吗?”
陆峪还没来得及回答,池父已经拧起了眉毛,眼睛里出现几分不悦:“杉杉!”
“.......那我先上去换件衣服。”
池杉愿意邋里邋遢地下楼跟陆峪吃饭,完全是因为和父母赌气。
而且自从醉酒事件之后,她在陆峪面前早就没形象了。
但让她就这么外出送人,她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她可是池公主啊池公主。
池姑娘转身就要上楼换衣服,结果腿还没迈开,旁边的男人就直接伸手揽住了她的肩。
“不用了。”
他扬扬眉,声音低沉又亲密,“就这样送吧,我不介意的。”
池杉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那胳膊仿佛一块铁,沉沉地压在肩膀上,让她动弹不得。
“叔叔阿姨,那我就先走了。”
“哎,好,下次有空再来家里吃饭啊。”
.......
“陆峪你给我松手!”
“怎么,你有胆子这样下来见老子,没胆子出去见别人?”
陆峪半压半拽地揽着她出了家门,但是在出庭院的时候,池杉死死攀住栅栏,咬牙切齿,气急败坏:“陆峪你信不信我搞死你。”
男人挑了下眉,把她的手指从栅栏上一根一根掰开,慢条斯理:“你要怎么搞死我?用你那长蚊子包的下巴跟我示威吗?”
“……你还是不是男人!心胸怎么那么狭隘,我不就穿的随便了一点吗,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不就穿的随便了一点?
陆峪笑了。
整个晚饭过程中,这姑娘都埋着头,自得其乐地剥虾。
每当话题转到她身上,她就挑起眉毛,一副“莫挨老子”的冷漠表情。
穿着睡衣下楼来见他也就算了。
结果一得知自己要出门,就着急地非得上楼去换衣服。
——嚣张不嚣张?
这么多年,在他陆峪面前嚣张的人,就没一个活的好的。
陆峪还就不信了。
他按不平这姑娘的反骨。
他掰开她的手,池杉怕自己娇嫩的手指受到伤害,没怎么用力就委委屈屈地松开了,轻轻松松被陆峪提溜到了庭院外。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大家吃完晚饭出门散步的高峰时期。
走到车库这条路,绝对,绝对会见到不少人。
池姑娘手被扣了,就拿腿去踹他,但是由于全身都被束缚住,力道就跟挠痒痒似的,陆总非常大方地任由她踹。
“你怎么那么小气啊!大不了我下次给你化个彩虹妆行了吧?陆峪你不要太过分哦,我告诉你,我发起火来连我自己都害怕,你信不信我......”
“咦,那是不是池杉?”
前方人工湖边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池衫毫无力度的威胁。
“应该不是......吧?不知道啊,我们过去看看。”
池杉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金焦然和左康宁。
金焦然,以前上初中时,一直是于荔荔的跟班,给于荔荔各种出谋划策对付她。
而左康宁早前追过她,跟在她屁股后头各种讨好,把她当女神,但是池杉看不上他,对他不假辞色。
后来这俩谈恋爱了,金焦然就更嫉恨她了。
这两个人,不管是哪一个,池杉都不愿意以这副样子露面。
她可是池公主啊池公主!
是高岭之花,冰山女王,只能仰望的女神。
怎么可能是一个眉毛剃了半截,唇色发白,眼下青黑,下巴上还有一个蚊子包的邋遢干物妹?
“陆峪你给老子松手。”
“说爸爸我错了。”
......她发誓。
她真的。
真的。
要搞死陆峪。
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近,几乎就要彻底认出她来时,池杉当机立断,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她转过身,娇羞地埋进了陆峪的怀里。
......
刚才还肆无忌惮让她喊爸爸的男人,因为她这一突兀举动,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池杉?是池杉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池杉揪着他的衬衫领口,小声提醒:“说不是。”
“哦。”
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就这么响在脑袋上方,“是她啊。”
.......
“池杉......她这是怎么了?”
池杉揪着他的衬衫领口,继续提醒:“说我过敏了不能见风。”
“她刚才吃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螃蟹壳吞了下去,现在正哭着呢。”
“啊?是、是吗?”
左康宁看着自己曾经追过的女神这么亲密的埋在人家怀里,心里难免有些酸涩,却还是很善良地让了道,“那你快送她去医院吧。”
金焦然在旁边嘲笑道:“把螃蟹壳吞进去?哈哈哈哈哈哈,池杉你挺搞笑啊,我三岁的表弟都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行吧。
吞螃蟹壳就吞螃蟹壳吧。
对于池杉来说,吞螃蟹壳也比长蚊子包好。
她缩在陆峪的西装外套里,死死地抓着他的肩膀。
十分后悔自己昨天居然手贱把指甲给剪了。
“人已经走了。”
陆峪面无表情,“周芷若,你给老子松手。”
池杉完全不信任他,并且只恨自己怎么不是铁尸梅超风。
陆峪等了半天,还是不见她有任何动静,揉揉眉心,干脆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脑门上:“行了,不用你送了,回去吧。”
女生终于离开了他的胸膛。
像乌龟一样把脑袋缩在外套里,然后仰起头,死死瞪着他。
“哟,我不跟你计较,你还来劲了是吧?”
他冷笑一声,伸手就要把外套拿回来。
结果池杉张口就咬。
“嘶——你这小破孩真是无法无天了,我他妈今天弄不死你.......”
——她松了口。
陆峪的手腕上,已经多了一个牙印。
又深又整齐,漂亮的像一幅画,只差一点点就要见血。
“你给我等着小破孩……”
“你给我等着陆峪。”
小破孩打断他,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我搞不死你,我就不姓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