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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樱五岁的时候,父亲从部队转业回乡,在当地的一个小机关单位上班。至于为什么会离开一直引以为豪的军营,小周樱从未问过父亲。
只记得成年后听父亲说起过那时老家的生活境况一直很拮据,而当时部队的待遇并不高。‘当兵’在那个年代似乎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家里兄妹众多,妻女需要照顾的贫寒子弟养家糊口的愿景。
而那时周樱爷爷的身体也开始每况愈下。常年的操劳让那个黝黑瘦削男人的脊背日渐佝偻,只能终日靠喝酒来提升自己日渐衰败的精气神。
周樱对自己的爷爷已经没有了任何印象,爷爷在周樱一家三口回乡后的第二个月便离世。周樱对爷爷仅有的回忆也是从父母亲和亲戚嘴里得知。比如有一次小周樱在屋子里追着一只小鸡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爷爷的酒杯,嗜酒如命的爷爷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恼意,还笑呵呵地把小周樱抱上膝头拍着她的小脑袋瓜夸赞“哎呀,你们看看我这小孙女,还知道告诉嗲嗲把酒杯打翻了嘞!哈哈!”。
母亲还跟周樱提起爷爷喝酣的时候最爱背着小周樱在村子里转悠,边走边唱着“鞋儿破,帽儿破,身上袈裟破······”,从家门口绕着村里转一圈。
回家的时候爷爷经常爱走一条小陡坡,那个陡坡周樱到现在都印象深刻,那是条真正有味道的陡坡。所以说人类对气味的铭记才是最忠贞的,对美味食物经年不忘的惦记,对难闻的恼人味道发自内心的唾弃。而当年那条漂荡着糅杂着猪食、猪粪、人体排泄物和植物的复杂气味的小陡坡,至今周樱回想起来都忍不住一激灵。
陡坡下面住着的是离周樱家不远的一家酿酒户,每次他们家开炉蒸酒,整个村子上空都漂浮着令人迷醉的香气,几乎每个闻到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深吸两口气。而蒸完酒的酒糟就是最好的投喂家畜的饲料,酿酒户家里不仅饲养了成群的鸡鸭,还喂了很多头吭吭哧哧的大白猪。
小周樱跟村里的小伙伴去过好几次那个猪栏。猪栏就建在小陡坡的下面,一扇破旧斑驳的木门虚掩着,白天基本都不上锁。里面不仅养着大白猪,还有一头大得出奇的花母猪,当时看到那头体态臃肿肚子膨胀得吓人的母猪时,小周樱和她的同伴们都觉得非常惊讶,因为听别的大人说起过,这家的母猪快要下猪仔了。
周樱她们从未见过一头即将下崽的猪究竟是什么模样?小猪崽是怎么生下来的?怎么喝奶的?带着这些疑问,她们不止一次光顾过这里的猪栏。尽管每次都要小心翼翼地躲开猪栏旁泔水四溢的化粪池,还要屏住呼吸防止刺鼻的臭味儿钻进鼻孔。
可惜的是去了那么多次,这家的母猪却一直迟迟不肯下崽。小孩儿们对猪崽子们的兴趣也就逐渐被消磨光了,开始把目光投向了陡坡另一边树丛里已经泛红即将成熟的野树莓。
野树莓是小周樱和一众小伙伴童年零嘴清单里浓墨重彩的角色,那挂在枝条上一个个酸甜可口色泽诱人的小红灯笼,引诱着夏日里的每一个孩子。
虽然要采摘到那些美味的树莓颇要费一番周折,还经常会被树莓带刺的枝条扎破皮肤,钩住衣服,这也丝毫无损孩子们的热情。他们有时甚至会因为抢夺那些最大最红的树莓大打出手,最后的结局要么是树莓被捏挤成一滩红色的粘液,要么就是被碰落掉进纠缠不清尖刺丛生的树莓藤曼里。
童年的零嘴除了可口的树莓,还有一种在周樱老家被称做‘刺管’的植物。
听名字就知道它肯定是带刺的,刺管在还是嫩苗的时候还不是那么扎手,也很好采摘。但等它成熟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的坚硬,当然也就没办法吃了。这种植物在农村随处可见,可以说是最容易获取的零嘴了。刺管在嫩苗期会被孩子们摘来,剥掉外面带刺的皮,咀嚼里面微甜,汁液还算饱满的茎。
还有一种零嘴叫‘茶片’,顾名思义就是茶树的叶片,只不过这个‘茶’不是茶叶的茶,而是油茶树的‘茶’。在小周樱生活的山庄有大片大片的油茶树,油茶树开花的时候,漫山遍野都被白色的花朵覆盖,很是壮观。
油茶树只有极小部分叶片会发育成肥厚鲜嫩的叶片,吃起来同样清甜可口。运气好的话会找到一大朵簇生的茶片,找到它的孩子会在其他孩子艳羡和惊呼声中颇有仪式感地小心摘下,然后大快朵颐!如果正好发现它的是行为慷慨的小伙伴,那么就能见者有份。周樱就是那种慷慨的孩子。
野树莓、刺管、茶片,这些构成了小周樱孩提记忆的铁三角。
小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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