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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曹县令凝看齐映,也在等他的答案。
齐映道:“草民不会鞫勘,能做的,唯有如实上陈,请县令大人明断。”
“你的‘其情,来自肺腑’,来自谁的肺腑?明断,断的是乡民上诉,还是你的陈情之情?”曹县令注视着他,似乎想到什么,笑容逐渐消失,冷冷道,“让你离开县衙是我的意思。衙门现今不缺人,你,哪里来,还哪里去。”
曹县令说完便负手离去,李县丞亦步亦趋,嘴里嘀嘀咕咕着要惩治齐映,不能轻饶他之类的话。
齐映有些诧异,开去自己誊录一职的,不是李县丞,而是曹景春。
谢过张三等人后,齐映带着衙门开给的三百多文钱回到半坡村。
这日周嬷嬷没上山,在家等着齐映,齐映回来后,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听得周嬷嬷快要吓破胆子,满口念着真人菩萨,谢天谢地,道:“哥儿冒失,吓得我一身冷汗。县令老爷姓什么名什么,你说出来,我好心生感念他。”
齐映道出曹县令姓名,一直静静凭栏的沈荷突然开口:“是他。”
周嬷嬷看向沈荷:“姑娘认得?”
沈荷不厌其烦地转动着手中的团扇,颔首道:“这位曹县令与永兴军知军是旧交,他的事,我听说过。多年前,当今圣上即位不久,冬日迟迟不降雪。于是下诏向文武百官求言,曹景春应诏上书……”
“写了什么?”周嬷嬷问。
沈荷沉思片刻,低声道:“他直斥先帝修建殿宇,劳民伤财,不降雪,是上天降下的惩和警示。”
“天爷啊。”周嬷嬷一声惊呼捂住嘴,不可置信,“连,连先皇帝也敢骂,当着儿子骂老子,这位官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难道不怕杀头?”
沈荷摇头:“立朝以来,不曾有斩杀言官的事发生。他无妻无子,向来官声极好,不过最终贬到地方做知州。如今到这儿做县令,大概又受过一次贬降。”
“哦。”周嬷嬷琢磨着,“看来这位县令老爷水火不容,听着像是个好官。”
沈荷轻轻嗯了声,迎风浅笑。
指甲粉嫩似片片桃花,一片叶子,一把扇子,别人眼里的无趣物件到她手中,能够消遣半日。她如此全神贯注,不知自己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幻成秋风,吹皱齐映平静的心湖。
齐映忽又说起李县丞着急找曹县令,却被撑梁的木头砸中脑门的事,周嬷嬷哈哈大笑,沈荷掩唇笑道:“活该,他当有此报。”
说得齐映跟着笑了。
三人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周嬷嬷笑一场,前去烧火做饭。
嬷嬷走后,沈荷道出心里话:“那个拟状的衙吏,为何不直接交给县丞或县令,反道给你,要你再次誊录。誊录原是收藏好的,又是谁,将你誊录的掉包交给曹县令。显然,有人要故意陷害你。”
“小姐放心,不论多难,我有法子脱身。”齐映道。
李县丞浑噩,不知曹县令的来头。他不同,他心里有记挂的人,见过沈家落魄,明白官场厉害。为此,若没把握对策,他绝不会轻举妄动。
但他甚喜于沈荷话里的关怀,她的在意,于齐映而言,是珍宝。
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喊着‘齐哥哥’的小丫头。齐映站在阶下,多年来,见过无数回她凭栏的模样,天真灿烂、千娇百媚、哪一样,他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