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的还有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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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四，青年作家协会打来电话，邀请我去济南参加一个创作交流会，说是请了几个著名作家专门授课。我开的会不比人民大会堂少，一听见有人煞有介事地枯坐着磨牙就感到恶心。听说还要带上260块钱的会务费，能买一大堆书看，比听几个文学泥瓦匠臭贫强多了，索性推辞了，还是回农村老家度假惬意。

    周五，租了黑客帝国的二、三集，跑遍了附近几家音像店，却无法找到第一集，幸好在车站附近买下了第一集。原装正版，我终于再也不看盗版了，怕再败坏了看电影的胃口。四五年前看黑客帝国第一集时，大为震撼，五迷三道的，颇有庄周梦蝶之感，现在大致情节已经忘个干净，却想再温习一遍，担心续集只是狗尾续貂，便一直没看，刚听说我的梦中情人——莫妮卡贝鲁齐在续集中闪亮登场，便像当年阿累买鲁迅的书一样，仿佛得了保证，全部“娶”回了家。傍晚时分在村头下车，于是回家变成了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的跳房子游戏，而蝉鸣在一棵棵树的“烽火台”上次第燃起，让整个村庄陷入聒噪

    周六，生拉硬扯，让小妹跟我一起看黑客帝国，三集下来，七八个小时过去，把她看得头晕眼花，我的左脑发胀，真他妈过瘾啊！又一个让我大呼过瘾的“三部曲”：教父、指环王、黑客帝国商业片的娱乐性始终比艺术片高出一筹——当然这是拿好的商业片和好的艺术片去比，并没使田忌赛马的坏招儿。可惜莫妮卡只在二、三集中充当了两次花瓶，和基诺李维斯结结实实地亲了个嘴，我巴不得她能和女主角换换，三集下来肯定能把我美死。最大的遗憾不能不说，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新的品牌被人砸了，心疼得要命：续集居然把黑客帝国拍成了超人和星球大战。

    看电影的间隙，到院子里嗅蜜。广东话中的“泡妞”到了北京话里就变成了“嗅蜜”各有各的妙处。我只是取了字面意思，拿挺拔的鼻子戳进院中花树的花蕊里大嗅一通，甜得心花怒放。兴致盎然地巡视了一番院中风景：枣树最高，散射下来的枝条却触手可及，枣子还青着，像一个个佛头，咬在嘴里发木，有一种偷懒的甜，敷衍了事。两旁各自站着一棵葡萄树和石榴树。葡萄树向来老气横秋，一副孤苦无依的样子，只喜欢像金鱼一样吹泡泡，吐出一嘟噜一嘟噜的葡萄来，绿的，黑的，挑逗一条条湿润的舌头。太浪漫主义了，现实一点儿，切换一下制式，把彩色变成黑白，一切就不一样了：当我伸手摘下一颗黑葡萄的时候，只抓了个空，却抓住了真相，它只剩下一层皮了，怕是被虫子蛀了，又像被风干了。那一串串空虚的葡萄，像一个个的失恋的人儿，失魂落魄。我偏不接着往下写石榴树，想把它留给你的想象：大个儿的石榴像小拳头，依然青着，毕竟不到袒胸露乳的时节，像小女孩们尚不知道性感为何物时的样子。我嗅过的那些月季花，还在另一篇文字中抖擞地盛开着，却在我的面前悄然枯萎了。我爱它们，可它们还是要被现实的雨水打蔫，发出一点儿微臭来。短暂的美丽，让你怀疑它的真实。想起一个女孩来，她想让我告诉她，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一个人静静地看看这座城市的夜景。我倒了她的胃口，说这座城市没有一个免费的地方，可以满足你的需要，浪漫也要切合实际啊！她反问我，有切合实际的浪漫吗？是啊，现实的和浪漫的，真像一堆矛盾。——话题扯远了，把线头拽回来，我再也不能忽视它的存在了。在枣树的下面，有一个铁笼子，里面卧着一条杂交的小狼狗“小”是单指它的体形，比纯种的狼狗小上一圈。它已经十来岁了，成天无精打采地趴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笼外的世界。却一直没有人会关心它的处境：从小到大就一直被关在那个铁笼子里，没有溜出过笼子半步。有一次笼门忘记上锁，一整天它就那样懒散地躺着。我倒希望它那天就跑掉了。多么要命啊，它还是一条公狗，一直没有近过女色——或者说母色，至今是个处男一只燕子突然向我飞来，就要贴上我的脸庞时，一折身飞进西屋。我正站在堂屋和西屋之间。西屋是个小仓库，里面晾着一些土豆，堆了几袋化肥，农具摆在一面墙上我探头进去，发现屋顶上有两个燕窝紧紧地挨在一起，一个是母亲的，一个是孩子的，父亲呢？父亲常常扮演一个缺席的角色。飞来的是母亲，孩子在一个窝里嗷嗷叫着，突然就想起虹影的一部小说的名字，饥饿的女儿。又想起父亲说过的一件事来，他说他在我小的时侯，常常嚼花生喂我，说我就像小燕子一样，一看见他嚼东西就把小嘴送上去。他可能觉得那很浪漫吧，却把我恶心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