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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刻袭人还在心里看不起晴雯“装什么清高样子,不过是一时不察叫她瞧见宝玉和麝月两个滚在床上,就又哭又闹的要回家去!”哼,可别说她没有当宝玉姨娘的心思,这会子回家去了,她倒要看看“要脸皮子”的晴雯姑娘日后能有个什么造化!
后一刻袭人就跪在地下,老太太的眼神让她从外冷到心里头,这回才真正是莫说前路,恐怕性命有没有都两说。
贾母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退出来叫穿上衣裳,鸳鸯红着脸低头,底下丫鬟更是一个音儿不敢出。好半晌,贾母叫宝玉去书房思过去,见老太太盛怒,又被撞破了这样羞人的事儿,宝玉哪敢说话,白着脸一溜烟去了。
宝玉一个走了,贾母上去,就照袭人和麝月的脸上打了几个嘴巴子,指着骂道:“下作的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们教坏了。”袭人和麝月两个脸上火热,一声不敢言语。
贾母心知这可不能闹大了,若是传将出去,恐怕宝玉的一辈子就毁了,娶亲仕途就都不用想了。也不多说,叫人堵了两人的嘴,关到柴房去,说明日里远远卖出去。袭人哭求:“老太太,我再也不敢了。老太太要打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老太太和二爷这些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不要紧,可人家怎么说二爷呢?”
这话说出来,真真撞到了贾母的逆鳞上,茶盏子劈头盖脸的就扔过来,贾母骂道:“还敢提宝玉!若不是你们,我好好的宝玉怎么会这样,快休提你服侍过我,你们不知羞,我却要替你们臊得慌!也不必拉扯别的,我知道你们是眼馋那屋里的紫鹃,哼,我就实话告诉你们,这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我是心疼宝玉的孩子,可那挡了宝玉道儿的贱婢就不一定了!”
这话出口,就是鸳鸯也变了脸色。
果然,贾母严令看到今日事情的那几个丫鬟不许对外面吐出一个字不算,半个月里,知晓的丫鬟都陆陆续续的被“遣到庄子上去了”,总之见不着人影,就连琥珀都没例外,被贾母送了一笔嫁妆银子嫁给了管着她陪嫁的南边庄子的庄头的儿子。
贾母还查抄了宝玉房里所有丫鬟的箱笼,但凡有点不妥的都远远打发了。袭人和麝月第二天就被拉去给人牙子了,这些是看在鸳鸯眼里的,可府里头传的却是这两个大丫鬟管着宝二爷的银钱物事,手里头账目不干净,叫老太太撵到庄子上思过去了,改好了才叫回来。鸳鸯一边心惊老太太的手段,一边儿担心自个儿,她虽然最受老太太倚重,可若是哪里传出点风声来,恐怕老太太会想她身上去,幸好宝二爷那里又有了状况,把老太太的心神拉过去了。
贾母毕竟心疼宝玉,这会儿她还把错儿全推到丫鬟身上去了呢,撵了这些丫头,怕宝玉委屈,忙忙从府里选了四五个齐整又老实的给他使唤。
这日,惜春新画了画儿给宝玉送去的时候,看着满屋子的不熟的面孔,感叹说:“倘或袭人姐姐几个有些错处,也是小的,她们这些年侍候你用心,二哥哥何不像老太太求求情,把她们接回来?”
一句话还未说完,宝玉心里有病,听了这话早脸色煞白了。
惜春以为自己说话造次了,连忙转了话头儿,闲说几句就去了。
贾宝玉本就心里郁郁,又羞恼又惊恐,百般滋味儿积在心口,这会子却是撑着一股劲儿,每每都真的到深夜。这样儿一日两日,贾母是满意了,越发觉着是那些狐媚子妖精的错,可没半个月,贾宝玉千娇万宠出来的羸弱身子骨不支病倒了。
贾母心疼,请了多少大夫,可贾宝玉浑浑噩噩总不见好,一日里王夫人突然道:“怎么不见宝玉的玉?!”众人这才惊觉原来那块玉不见了,贾母气急,打骂了侍候的丫头们,可这实在怪不到她们头上,是贾母下了死命令——“你们二爷要专心读书,若是叫我知道哪个敢作怪扰了宝玉,立刻打死扔出去!”这样儿一说,宝玉的身谁还敢近得,更何况那些事情一向都是袭人麝月晴雯做的,这些丫鬟过来才几时都还没上手呢!
贾母慌得没法子,这玉可是宝玉的命根子,他的前程、他的不凡全在这上头呢。整个宅子里翻遍了,贾母受王夫人鼓动,竟然拿出银子在外面悬赏找玉,初时是一千两,到后来居然长到了一万两。
大房贾赦等人都听到了这消息,心里都窝了一股子火,这也是后几个月贾赦和邢夫人不上门的原因。
宝玉躺在床上,虽然还时不时糊涂着,可这病倒没有从前荣国府时丢了玉那般严重,大夫也能查出源头来,说是凡事积郁于心引起的。
闹了半个月,期间贾母还派人到大房去要他们帮着找,被怒气重重的贾赦轰了出去。
这一日,天气正好,却是来了个癞头的和尚,那念佛的声音经过门径院落竟能传到屋里贾母的耳朵里去,贾母大呼“高僧”,忙请进门来。
贾母心急,忙请问玉的下落。和尚疯疯癫癫,似哭似笑,唱道:“似真似假,玉在玉去,玉从哪里来,玉往那处去。”
贾母细细品量这话,越想越大有深意,忽然想起王夫人这几日又提起要给悬赏加银钱的事情,贾母怕太招眼,就没答应,她那时的神情十分不对,本以为是心挂念宝玉,现在想想…玉从哪里来?玉在玉去,似真似假!这玉还不是王氏生宝玉的时候带出来的么!
贾母眼神一厉,手腾地握紧了,让搀扶着她的鸳鸯一阵疼。叫人好生给大师看茶招呼着,贾母带着鸳鸯直接去了小院王夫人处。癞头和尚疯癫的又唱又笑,也不去管她。
贾母进门就甩了王夫人一嘴巴子,厉声喝道:“王氏!拿出来!把宝玉的玉拿出来!”
这玉真就是王夫人拿的,她以为有人告密怨恨的看了身边两个亲信一眼,跪在地上把玉从怀里掏出来。
贾母都不知说什么好,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不争气,不顾王夫人的哭喊,叫人把她关到后头的倒座房里去。冷冷看了她的两个亲信婆子一眼,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等之后,有这些人好看的!
贾母急忙忙捧了玉给大师看,她记得当初宝玉靥着的时候,一个跛足道士抚了抚玉没几日宝玉就好了。
那和尚果然还在,接过玉来端详,忽然大笑起来:“真真怪哉,你这浊气竟盛极,罢了,等形碎之时再来接你罢!倒是侍者可惜了,堪不破劫数,白白污浊了心神,可叹可惜!”
说完把玉抛给贾母,兀自高歌出门去了。贾母待追出门去,竟然再不见踪影。
经此一事,宝玉慢慢调养好了起来,王夫人那里贾母是彻底灰心,只叫人看着,一步也不许她走出来,王夫人拘着拘着,竟有些疯癫了,贾母也不去管她,只让人把窗子封严实了,不叫声音传出来。
倒是这宝玉经这一病,仿佛灵气去了一半儿,怎么看都不及往日灵动,好在听话了许多,读书写字也是用功。可贾母心里对那日癞头和尚的几句未竟之言耿耿于怀,等不及叫家人重金请来几个夫子回来,每每必问宝玉明科是否有望?几个夫子奔着贾家重金而来,但到底是有功名在身的,看了贾宝玉的文章,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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