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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此大船极快,不消片刻,便已来到渡头。大船甫泊定,便见八条汉子手执兵刃,跳上岸来,旋即两旁一分,接着有三人徐步走出船舱,居首一人,正是昭宜公主朱璎,而在她身旁,却是冯恒、冯昌两兄弟。
伏霜云一看见朱璎,登时怒目圆睁,正要上前与她一拚。洛姬在旁看见,连随拦住:“这位姐姐,千万不可鲁莽,先看看情形如何再说。”
朱璎一看见罗开,神色也为之一愕,但瞬眼之间,便即隐去,微笑道:“原来罗庄主尚未曾离开,瞧来你又再横加插手,在此百端沮挠坏我的大事了。”
罗开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向来是咱们江湖中人的分内事,又怎能说得上沮挠。”
朱璎道:“罗庄主,短短一个时辰,你似乎已经忘记咱们的承诺了。”
罗开含笑道:“罗某人岂敢忘记,直到此刻,在下还不曾违信背约,不知此话又怎么说?”
朱璎俏脸一沉:“你还道没有,咱们先前早已明言,若我不再干犯凌云庄,你便绝不和我作对,这些话你敢说没讲过?”
罗开道:“没错,在下确是说过。但公主你不可忘记,方才咱们较量内力,你已诚然认输,也曾许下我三个条件,为何又出尔反尔,言之无信。”罗开避免尴尬,这话说得极为隐晦,旁人听来,还道他们二人曾比拚内力,那里晓得他话中之意。那所谓内力,其实是指交媾的持久力。
朱璎听见他说“较量内力”这四个字,立时想起了方才的情境,不由得眼盈笑意,脸上晕红流霞,丽色生春,越显娇美,遂徐徐说道:“哦!你说我言而无信,怎见得?”
罗开看见她的丽色盈腮,也微微一怔,只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妥,但究是什么,一时又说不上来,随道:“好,我来问你。第一件便如你方才所说,只要你不触犯凌云庄的人,在下绝不和你作对;第二件,你从今以后不再与武林为敌,加害江湖中人;第三件,彼此交换人质,我放回王爷,你放回‘晴云秋月’两位前辈。我可说得对?”
朱璎点头道:“说得没错,这又怎样?”
罗开道:“现在你掳劫水神帮和南山派于船上,派人阻击赤刀门,明着是违背了第二条约定。既然你先背约,罗某出手干豫,这也怪不得在下。”
朱璎听后,微微笑道:“唷!罗庄主你这样说,倒似全是本公主不对了。”话后,便转向童鹤问道:“你清清楚楚说给罗庄主听,今晚渡头之事,是否我派你们来的?”
“是!”童鹤应了一声,昂首道:“今夜你们三家联手欲攻四湖别庄,本座早便知晓。而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自当然不用公主费心。”
众人听见他这番强词夺理的说话,无不心里雪亮,均想这公主年纪虽小,心计却也不少。
朱璎笑道:“罗庄主听见没有,在这事之前,本公主可说全不知晓,更何况血燕门并非我的人,他们做什么事,一概与本公主无关,这又怎算是不守信约。倒是罗庄主你,本公主既没有触犯你们凌云庄,而你却横加插手,似乎是你的不对了。”
罗开这时才明白,原来早便堕入她的词眼中,明着这个“她”字,只是代表她一人,并不代表王爷和血燕门,他们两者的所作所为,无疑是与她全无相干。罗开想到此节,当即点头道:“公主你使出推字诀,一概把事情卸得干干净净,实在令罗某佩服。”
朱璎沾沾自喜,微微笑着说了声过奖。罗开续道:“既然公主说此事与你全无相干,这件事情便好办得多了。”
朱璎轩眉问道:“你这句说话是什么意思?”
罗开道:“血燕门既不是公主的人,自当然也与官府、湘王府无关了。罗开今晚便是得罪了他们,把这些人杀个干净,你也管不得了。”
朱璎听见,眼睛倏地大睁:“你……”
童鹤笑道:“罗庄主似乎太高估自己了,你当真有本事杀得了咱们么?”
还未待罗开开声,笑和尚已连随抢着道:“要对付你还用罗庄主动手么,我和你也不是首度交手,难道你敢夸言赢得了我。好!今晚新仇旧怨,一古脑儿和你这个老匹夫算一算。”话毕便欲扑身而上。
罗开见着伸手一拦,说道:“笑和尚你先慢着,他们目下的形势,难道他自己不清楚么。便是他老大没伤在身,凭他们二人想胜咱们,直如痴儿说梦,咱们要杀他,还不容易吗。但只要他肯应承我一件事,今日便暂且放他一马,让他多活几日。”
笑和尚知道罗开必有他意,当即笑道:“既然罗庄主大发慈悲,他们这两条老命,便让他搁多些时,免得天下英雄说咱们以强压小。”
二人这般一轮抢白单打,存心便要在昭宜公主跟前,好要挫挫阴阳二老的锐气。童鹤为人,素来便已自负得紧,听了这话,怎叫他能沉得住气,当下勃然大怒,手中双头桨在地上猛地一桩,登时石屑纷飞,地上给捅了个大窟窿。
朱璎看见童鹤的举动,显然大有动手之意。她向来精明,目下审时度势,也深知罗开的武功,实在童鹤之上,此刻若光凭武力解决,实是掏不了好处,当下向童鹤道:“你不用气恼,不妨先听听罗庄主提出的条件。”
胡飞鹏心里却大大不自在,心想:“看目下环境,正是一举消灭他们的好时机,还跟他们谈什么条件?”但他虽心有不忿,却碍于罗开的关系,若非此人突然出现相助,恐怕赤刀门已冰消瓦解,荡然无存。胡飞鹏只得怒目大瞪,含怒不言。
洛姬虽江湖经验不足,然人却聪明万分,她在旁看见胡飞鹏的目光,便知他心中所想,便挨至他身旁,低声说道:“胡门主,罗庄主此举必有用意。现在水神帮和南山派落在他们手中,难道咱们便弃他们而不顾么?倘若现在动起手来,相信咱们未必占得多大便易。”
胡飞鹏和伏霜云听见此话,登时恍然,心想没错,先前的匿愤随即也消散一空。
果然如洛姬所言,只见罗开嘴角绽出一抹笑意,缓缓道:“这个条件,对你们而言,可说是易如翻掌,只要你们把水神帮和南山派的人放了,咱们便把今晚之事全然沫掉,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知你们认为如何?”
朱璎其实也已猜出他的心意,心中早便拟定应对之策,旋即微笑道:“罗庄主,我早便与你说过,今晚之事,实与本公主无关。而水神帮和南山派结集图谋不轨,意图攻击四湖别庄,本公主也不想再追究。罗庄主想为他们求情,似乎是找错对象了,要问便问血燕门吧。”
罗开笑道:“公主由始至终,便把事情卸得干净利落,便如局外人一般,罗某早便当公主不存在了。而在下刚才这番说话,说的是‘你们’,却没有指名道姓,自当然不是和公主说了,又何来找错对象之言。”
朱璎知他存心和自己斗别扭,听了也不气恼,只是嘴绽一笑,淡然而过。
童鹤听见朱璎的说话,自是明白她的心意,旋即高声怒喝:“好呀,我便要你看看,咱们血燕门是否受人要胁的。”接着朗声大喝道:“把他们两伙人都劈了。”
此话一出,骤听船上响起一阵钢刀出鞘之声,罗开斜眼望去,见每艘船上的血燕门杀手,齐抽出刀刃,正欲向船上人质动手。他乍见之下,心下猛然一惊,没想到血燕门行事如此狠辣,虽然身处不利之地,也绝不妥协,大有死而后已之风。罗开当即大喝一声:“王爷的性命,你们可不要了么?”
童鹤和血燕门众人听见,霎时一愕,抬起的兵刃全然停住,一时不感妄动。尤其是童鹤,当时他气在头上,早把那王爷置之脑后,现忽闻罗开此言,立时觉醒,当即把手一举,先示意众人暂时停手,戟指骂道:“你若敢碰王爷的一根豪毛,便是老夫不和你算帐,当今皇上也不会放过你,任你武功盖世,也难敌千军万马,势把你凌云庄铲为平地。”
罗开心里自知利弊所在,然而却轻描淡写道:“罗开草芥一个,便是身死,如同蚁蛭,不比王爷万金之躯。我就是先将王爷杀了,那又如何,到时皇上就算把罗某千刀万剐,王爷也不会死而复生,我可说得对么?”
朱璎和童鹤便是明白这个原因,才不敢挥军直攻凌云庄。而罗开每当重要关头,总是搬出这杀手,给他制得贴贴服服,一筹莫展。二人每次想到此处,总气得咬牙切齿,气恨难平。
童鹤眼看今晚大事将成,把这三伙人一古脑儿全解决掉,岂料罗开这小子骤然出现,横加阻挠,致功败垂成,心下自有不甘,不由怒道:“臭小子你不可得寸进尺,这两伙人聚党营私,夜图不轨,欺君罔上,你要我释放他们,当真是笑话,你若有本事,便过来抢他们回来,本座倒要看看你可有这个能耐。”
罗开心想:“他倘若执拗不放,确也奈何他们不得,若然硬攻硬抢,实难保这人质的性命安全,但如此拖磨下去,终究不是一个办法,这教我怎生是好!”到了这刻,他一时想不出妥善的法子。而笑和尚与康定风等人,也心有同感,如此没完没了的拖拉着,实不是办法。
朱璎也觉局面渐僵,稍一寻思,遂微微笑道:“瞧来到了此地步,我这个局外人,也该居中说句话了。”
便再罗开正感烦难之际,乍听她的说话,便知已有转机,当下道:“你且说出来听听,只要你能应承放了我的朋友,罗某或可让开一步。”
朱璎道:“看来罗庄主今日心意己决,是非要救这两伙人不可了,是么?”
罗开道:“没错,血燕门蠹害江湖,滥杀无辜,我等岂能袖手不理,今日便是与你紏缠到底,罗某也要救出我这伙朋友。”罗开说得斩钉截铁,三家门众听见,顿皆感激,连随高声附和。
朱璎嫣然一笑:“罗庄主果有起死人,肉白骨之志,若论邀买人心这一招,本公主还要多多向罗庄主学习。”
罗开笑而不答,朱璎又道:“既然罗庄主如此坚决,只要你肯自我牺牲,付出些许代价,本公主或可劝服血燕门,把你们一干人等,全然放回,只是不知罗庄主能否答应?”
罗开剑眉轻蹙,问道:“到底是什么事,难道你要我的性命来交换不成?”
朱璎笑道:“本公主虽恨你入骨,却也不敢有此妄想,只要罗庄主同意,肯来四湖别庄作客一个月,相信血燕门也肯卖我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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