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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讲。”
说完,就要拉着那小厮走。
牛润田心头乱成一片,追在他身后问个不住,“什么钱管事?钱管事又去哪里了?为何人都不见了?还什么乱讲,还不快快说与我听?且住……”
他年纪毕竟大了,双腿无力,脚下不稳,不过眨眼就被甩在后头,扶着廊柱大喘气,一时心乱如麻。
此刻他心中不下万种猜测,既怀疑是秦放鹤使得离间计,却又担心两个管事单独前来的几日,真的叛变……
他忽然又想起昨日钱忠的举动。
说起来,自己自始至终都未曾见到孙远,听的只是钱忠本人一面之词,昨日真的是孙远发狂么?
十几年的奴才,他再如何激动,又岂敢对自己这个主子不利?
况且卫士们就在外面,即便指望不上,不是还有钱忠么?他还比孙远小几岁,难道真就护不住我?
还是说,他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唯恐孙远当面告密?
聪明人越想越多,思及此处,牛润田心口突突直跳,脑中乱成一团麻。
是了,秦放鹤分明将自己圈在那小院之内,为何独独他钱忠出入畅通无阻?
不对,或许是敌人挑拨也未可知。
但……倘或他二人之中,果有一人变节!
牛润田抬起拳头,用力往墙上砸了一把。
“忠心……商人因利而聚,自然也因利而散,我毕竟老了……”
即便背叛于我,我还有儿子,他二人转头辅佐少东家,也未尝不是为牛家尽忠!
*****
“大人!”另一座院子里,秦猛却举着一纸口供冲进来,喜形于色,“招了,招了!”
第187章消失的瓷器(十二)
得知自己又要被关禁闭后,孙远当场崩溃,情急之下,吐露许多内幕,包括并不仅限于牛家与两家官窑勾结,往海外私卖贡品;市舶司内部有人接应,帮忙过关等。
“吓得什么似的,”秦猛笑道,“那衣裳眨眼就被汗湿透了,没得说,当场签字画押!”
他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简简单单的一间小屋会有如此威力,但无论如何,有用就行!
秦放鹤接了口供,屈指一弹,“成了!”
此言一出,众人俱都浑身一轻,跟着笑起来。
“过后孙远很有可能会反水,”秦放鹤却又给众人泼冷水,“因此刻他气性上头,惊惧交加,故而以近乎同归于尽的心情自爆。等稍后冷静下来,未尝不会意识到自己中计。”
“那又如何?”金晖不以为意,“这份口供之中纵然真真假假,可只要能查到几分真相他便无法翻身!”
哪怕有九分假也不要紧,只要有一分真,牛家的罪名就能钉死了!之后再顺藤摸瓜,何愁无解?
“不错!”秦放鹤笑起来。
正说笑间,两个小厮打扮的人从外面归来,“大人,我等回来复命了!”
此二人,正是当初天元帝从禁军之中挑选的人手,一路护送秦放鹤与金晖而来,因牛润田未曾见过,便令他二人做小厮打扮,演了一出双簧。
“大人这法真妙,瞧着那牛大官人都懵了,现在他必然心乱如麻,既不想信,却又不敢不信!”那年岁略大一点的人笑道。
莫说牛润田,换做任何人恐怕都无力招架。
人心难测,亲生父子尚且可能反目成仇,更何况是外来的管事?
只要有一丁点儿可能,都不会再重现昔日亲密无间。
有了孙远的口供,秦放鹤即刻命古永安将市舶司内涉案人员扣押,又带人往两所官窑拿人。
因之前并未走漏风声,官窑那边仍一派宁静祥和,一拿一个准儿。
有人不服,觉得船队已然出海,没有物证,你能奈我何?故而高呼冤枉。
“纵然您是钦差,也不能冤枉好人呐!常言道,拿贼拿赃,赃物何在?”
秦放鹤从不在不必要的地方与人磨嘴皮子,非常简单粗暴的带人扑到他们家中,果然搜出许多金银。
封建王朝固然有许多弊端,但同时也给予官员相当大的灵活度,不然若放在现代社会,没有官方文书就想入户搜查?做梦吧!
“尔等每年俸禄、粮米等折算成白银也不过数十两,日日又要消耗,哪怕从娘胎做起,直到今日,也不过勉强积攒堪堪几百两而已,敢问这成千上万的银票,从何而来啊?”
没有赃物,这赃款又作何解释?
闻讯而来的督窑官一看,冷汗涔涔而下,路上准备好的说辞也全都吞了回去。
“这,这下官监管不力,有负圣恩,该死,该死!”
金晖嗤笑,“此时说死,恐证据不足,心中不服,为时尚早。”
只是监管不力么?好个避重就轻。
督窑官以袖抹汗,兀自赔笑,“大人说笑,说笑了。”
“谁同你说笑!”金晖脸色一变,疾声厉色,“我等奉旨查案,尔等乃戴罪之身!岂敢玩笑?”
他最恨别人因年纪而看轻自己,不分场合说笑。
纵然金家眼下大不如前,也不是什么猫狗都能拿来取笑的!
督窑官面上笑容一滞,敢怒而不敢言,“是,下官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