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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变成玉人,捧着他,宠着他,心疼着他。
哪怕谢介此时精神奕奕,宅老也能睁眼瞎似的真情实感道:“咱们郎君逢此大难,瞧着都没个好样了,真是遭了大苦。”
谢介对于自己昏迷后的事情其实是完全没有印象的,也没觉得自己遭了什么罪,不外乎比往日里多睡了些日子,连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懒。他如今的身体还不大听使唤,只能虚虚歪头,像个侧卧的磨喝乐那样,对宅老直言:“我很好啊,你可别哭我,反倒惹我头疼。”
谢介这话听上去真的是讨嫌极了,好像别人担心他,都担心成了罪过。
但宅老是看着谢介长大的,对他再亲近不过,很是了解自家郎君的与众不同。谢介不是不领情,只是单纯的不会好好说话。宅老想着,这也不能怪我们郎君啊,因为我们郎君合该就是这般目下无尘的!
“郎君为何愁眉紧锁?”宅老再次关心,他对发生在谢介身上的任何一丁点情绪都十分敏感。
下面的医官们俯首帖耳,眼观鼻,鼻观心,谁都没觉得这位养尊处优的世子有半点的郁气。可人家宅老说了,我们郎君不开心了,那也就是郎君不开心了,必须得顺着。
谢介也没含糊,他确实是有些不高兴的,撇撇嘴,掰着手和宅老细数:“我没吃上五月的炙鹅、杨梅、蜜枣、枇杷,还有六月的花白酒、莲子、菊花茶、大粉桃,更不用说一整个夏天的冰雪凉水荔枝膏*,你说我能开心吗?”
以此类推,他还错过了多少好玩的,好看的?江左的夏天有意思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说着说着,谢世子就真的长吁短叹了起来,像个偷学大人、强说忧愁的半大孩子。他倒是不缺这些,可只一想到自己这次错过了,便只有来年才能被满足,他的心就像是走了水,火烧火燎的不得安生。
就好像他错过了一个亿,悲伤有那么大。
宅老遇上这样没心没肺的场面,依旧能够从容面对。但是来自京城的医官们,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卧槽了。虽然他们在雍畿时就听说过谢世子脑子有坑的传闻,可也没想到他能坑成这个鬼样。
谢介谢世子在雍畿,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不知道他的大名,也肯定听过他的小名——豚儿。
这是打从太祖起,就时常挂在大启朝历任皇帝口中的小名,从这质朴的小名中就能看出整个皇室对谢介最大的期待:贱名好养活。
只要谢介能高高兴兴的长命百岁,就是他对整个家族最大的贡献,真情实感的那种。
据不可靠消息称,文帝,也就是谢世子的表哥,在战场上被万箭穿心时,最后一句念的不是怀孕的皇后,也不是皇后腹中的麟儿,而是……“豚儿要伤心了”。
“豚儿”这一响当当的恶名,便这样从大内传遍全国,是太祖祖训中唯一一个没有被抽死的衙内。
满朝文武对于几代皇帝都心心念念着这么一个纨绔,自然是很有意见的,奈何谢衙内实在是太过无能,没用到了连欺男霸女、仗势欺人都不太会的地步,顶多是和不学无术的神宗一样,文不成武不就,连参他一本,都像是在欺负老弱病残。
真残,《本草纲目》里故脑残者无药可医的残。
就拿两三年前,谢介在江左有救驾之功这事来说好了。
谢介当时是伴着文帝一起回江左祭祖的,谁也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传回雍畿的消息就是官家遇险,幸而并无大碍。因为什么都不会、年纪又小的谢介,莫名其妙的就为文帝挡了一刀。不等朝中的阴谋家们琢磨出这是不是文帝为了给表弟封爵造势,故意捏造出来的假新闻,谢介就已经用救驾之功和文帝换了一条街。
一条位于久无人烟、荒郊野岭的老家行宫旁边的大街。
谢介没有得寸进尺、挟恩图报,但只把文帝的命等价了一条荒街,也是蛮令人唏嘘的。大人们的小阴谋、小诡计,就这样胎死腹中,哭笑不得。
哪怕是嘴巴再毒、再刻薄的老臣,也没办法就这件事情说出个子丑寅卯,最后只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