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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松了口气,正要回去,突然院门被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奔跑出来,身影消失在巷子口。
他不放心,连忙回家喊上婆娘一起追上去。
二娘一路奔跑,按照记忆中的路一直跑到府衙的东侧门。
负责登记的小吏已经准备收摊了,突然见到一个疯女人狂奔过来,差点吓掉手中的笔。
“你干什么!”
二娘喘着粗气,拨了拨头发,露出一张满是巴掌印的脸。
那脸已经高高肿起,充血通红。
“我会织布!我要报名!我要去崖州!”小花恶狠狠地说。
她再也忍受不了别人鄙视的眼神,再也承受不了父亲无尽的责骂,再也不想呆在这个肮脏屈辱的雷州城里。
她就是要去崖州!
小吏:“好、好,叫什么名字?”
“彭二娘。”
“多大?”
“十八。”
彭二娘的各项条件都符合,小吏便替她登记好信息,让她摁了手印,好心交待道:“三日后南门集合,千万不要迟到,要是误了时间,队伍可不会等你啊。”
彭二娘捧着报名表,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死死咬着唇瓣,眼泪止不住地流。
被她爹打得快死的时候,她都没哭过。
苗海夫妇缀在后头,见状也放下一颗心,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彭二娘回过身,见到两人担心的眼神,吸吸鼻子道:“谢谢苗叔苗婶。”
要不是苗海在外头喊的那一句,她是没法跑出来的。
以后要是赚了钱,她一定会报答苗叔苗婶!
苗海是真的可怜她,叹道:“听说崖州是个好地方,昭阳公主又很照顾女工,你去那儿肯定没错。但你爹不让你去,你这几天可怎么办?”
彭二娘倔强道:“我就是在桥洞底下住三天,也不回去!”
苗海妻子道:“我认识一个朋友,她是个寡妇,也打算去崖州,不如你这几天就跟着她住罢。”
彭二娘陡然跪地磕头:“谢谢苗婶!”
三天后,雷州城南门聚集了一大批工人,全都是打算去崖州讨生活的。
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天堂还是深渊。
他们有一些人是第一次坐船,晕得要死,吐得死去活来。
直到他们看到巍峨高耸的城墙。
所有的迟疑、担忧都不见了,勃勃的喜悦发自肺腑地鼓出来。
他们何曾见过这般气派的城墙!
城外,他们看到许许多多林立的厂房,这些厂房全都是浅灰色的墙,墙面上还有一扇扇明亮的窗户!
彭二娘和一众女工被安排进了纺织厂。
纺织厂很大很大,超出她们想象的大。
光是站在门外,雷州女工就感受到了震撼。
再进到门内,全部傻眼了。
那是什么?!
那是纺车吗!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高这么大的纺车!
彭二娘完全呆住。
这一瞬间,她忘记了曾经的屈辱,忘记了家人的伤害,忘记了雷州城里的一切。
她只知道,这里跟雷州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从雷州招收的劳动力全部进入工厂。
随着劳动力的增多,工厂产出的产品也越来越多,很快就堆满了仓库。
另一边,谢绥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剿灭了越州的叛军。
君清氿收到胜利的消息后,决定前往广州府。
在那里,她和越州知州这一见,非常顺利。
自此,明面上还是知州掌管越州,实际上,君清氿掌握着越州。
越州的恢复工作,也是在君清氿的规划内完成。
为了更好地掌握越州,也是为了提高越州军的战斗力。
原本的越州军被打散,拉到崖州去训练,而部分崖州军则守在雷州、广州等关键地方。
虽然掌握了整个越州,君清氿的重心还是在崖州和雷州,崖州是根本,雷州则是通往大盛的门户。
时间循环往复,春天来了。
君清氿坐在府崖州衙内堂,听黄建和罗天娇跟他汇报工作。
黄建道:“殿下,今年选择种植棉花的农户足足多了五倍,这样一来的话,栽种小麦和土豆的亩数就会减少,届时影响粮食收成该如何?”
之前做规划的时候,君清氿给崖州划了一条耕地红线。
而今开垦出的耕地已经达到了红线标准。
再开垦也不是不可以,但崖州还要发展工业,总不能所有的地都拿来耕种吧。
但种植棉花的亩数增加,势必会影响粮食的收成。
黄建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君清氿道:“不必担心,崖州种不了,就去越州种,越州不是多的是地。”
黄建一惊,殿下真是好手段,越州的地说种就种。
不过也是,越州不也是殿下的。
“是。”
君清氿吩咐罗天娇:“越州的耕地虽然多,但一直以来没有规范地管理过,土地的地力可能不行,本宫已经和越州知府商议好,在越州也要推广种植土豆和棉花,天娇,由你带队过去负责此事,顺便教教越州人民如何种地。”
罗天娇恭敬道:“是!”
不仅要种崖州的地,还要种越州的地。
光是想想,罗天娇就浑身充满干劲。
君清氿处理完公务,回到公主府。
用过膳,流安给她按矫。
“你这手艺倒是又精进不少。”君清氿嘀咕一句。
她记得很久之前流安似乎跟着一位“小师傅”学的手艺,后来他也忘了问这位“小师傅”是谁。
现在是越来越觉得流安的按矫技术越来越好了,君清氿不由笑着打趣:“要是教你的这位小师傅在崖州城里开一家按矫馆,一定生意爆满。”
“哈哈哈哈哈,”流安忍不住笑起来,“殿下,那他可没工夫开馆伺候人。”
君清氿调侃:“你这都快把人手艺都学了去吧?还不快说小师傅是谁。”
流安偷笑:“这个人呀,不久前刚刚打了一场胜仗,成日忙着训练将士,哪有工夫开馆?殿下,你说是不是?”
“谢绥?”君清氿惊得转过头。
流安点头。
“你是如何知道他会按矫的?”
“他自己说的,还问我要不要学。”
君清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