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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结义已毕,俞千山早听江湖传闻说苏探晴替摇陵堂出使炎阳道之事,此刻看他与擎风侯义女同路,自然不假。问起来才知道要相救顾凌云的内情,俞千山道:“二弟敬可放心,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相救顾凌云之事大哥义不容辞,待振武大会一完,我便与你们同去金陵。”
苏探晴知道俞千疾恶如仇,当着林纯的面不方便对他说明此次去金陵实乃暗中行刺郭宜秋,只得笑道:“不劳大哥费心,小弟去金陵之事另有安排。”又仔细看了林纯一眼,诧异道:“看你双眼通红?莫非又喝了许多酒?”
林纯脸上一红,白他一眼:“谁多喝酒了?我是刚才听了大哥的故事,为他少年时的遭遇而流泪。你可知道大哥为何中年仍然不娶?那是因为他少年时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妹妹,却惨死在奸人之手,他发下誓言不报仇便不成家,我们一定要助他完成这个心愿。”
俞千山道:“我虽失去了她,却有了你们两个,也算是上天给我的补偿。”
原来刚才苏探晴离开后,林纯便央着俞千山说他那位早已死去女孩子的故事。俞千山拗不过林纯只好大概讲了些陈年旧事。这乃是他心头珍视的秘密,这些年来从未对人说起过,加上本就觉得林纯十分象那位女孩子,不免说得动情,最后两人都止不住双目盈泪,心潮激涌下才提到了结拜之事。
苏探晴以前曾听俞千山提到过他的仇家,却未问清详细缘由。林纯刚才只是听个大概,亦央俞千山再详细讲一次,俞千山大笑道:“今日是我们结拜的好日子,不必说这些扫兴的话题。”
林纯撒娇道:“若不是这个原因,我们又怎么会结成义兄妹。何况我们知道清楚些也好替你去寻那仇家。”
“也罢,我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你们,至于能否报得大仇,亦全看天意了。”俞千山长叹一声,说起了他少年时的故事:“家父本是岭南人士,原是当地颇有名望的一个举人,写得一手好文章。但只可叹生不逢时,恰恰遇上了元末乱世,像他这般只知圣贤之道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实是百无一用。后来家父索性弃文习武,加入了抗元义军,直至明太祖朱元璋平定四海后被官兵所收编,因他通晓文墨,后来便升做了参军。十九年前,成祖北征鞑靼,家父因被委与重职,负责管理粮草辎重,所以特允他携眷出征。”
林纯插言道:“十九年前我才刚刚生下来,我父母或就是死在那次明蒙交战中。”
俞千山叹道:“那场战役不知令多少平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三妹你虽然没有父母,但以后却有我们两个兄长疼护你。”
林纯笑道:“我连亲生父母一面都没见过,倒是你们与我更亲近些。我不打扰大哥说故事,你继续讲吧。”
俞千山点点头,继续道:“大明这次北征声势浩大,那些蒙古鞑子早就闻风而逃,他们熟悉塞外地形,又都是惯于马战,来去如风,征元大军一时找不到鞑子的影踪,只得暂时驻兵塞外,家父所押运的粮划辎重便停放在一个小村落里,那个小村中大多都是流落在塞外的汉人,所以明军来了亦不惊慌逃窜。我那时才八九岁,家父每日忙于军中事务无暇照看我,我便去村中自行玩耍,与我玩得最要好的是一个名叫敏儿的小女孩,虽还小我一岁,但事事争先,每次与我玩游戏时总是非要胜过我才肯罢休,亦是个不肯让人的性子,可一旦村中其它大孩子要欺负我,她却又处处维护;她生性善良,喜欢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小动物,有一次我们遇上一只被野狼咬伤的小鹿,便由她给它细心包扎伤口,因她叫敏儿,便给小鹿起个名字叫捷儿,我们说好把捷儿养好伤后便骑着它去大漠深处探险。我自幼跟随家父四处漂荡,没有玩伴,亦无兄弟姐妹,所以在我儿时天真的念头中,敏儿就如我的亲生妹妹一样”说到此处,俞千山一张黑脸上露出一份温柔之意,望着林纯:“我那天在襄阳城中一看到三妹,便觉得她眉眼中的神情特别像敏儿,所以才着意结识你们。”苏探晴此刻才知道俞千山对林纯乃是一种兄妹间的情谊,自己当初还怀疑他钟意林纯,不由暗叫惭愧。
俞千山继续道:“有一日收到军令,父亲要领军搬离那个小村庄。我自然舍不得敏儿,听到消息后又哭又闹,非要父亲去请上司收回成命。但军令如山倒,岂肯因一个孩子的哭闹而改?大军立时启程,只用了半天功夫便撤离了那个小村庄。可巧那日敏儿陪母亲去集市,我等她许久竟也未能见到她,被父亲派人强拉走了。当晚我与父母随军到了二十里外的一个山谷中,半夜里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想敏儿回来后再看不到我一定非常伤心,而这一别人海茫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她?越想越觉得心头万分舍不下,一横心拼得被家父责骂,偷偷起身骑上一匹小马连夜赶回那个小村庄,不为别的,就只想对敏儿说一句告别的话,再看一眼伤势已渐痊愈的捷儿我那时虽是年纪尚小,但自幼在军中生活,骑术亦算不错,而军中驻兵认得我,亦没有阻拦我出营。我一路上借着星光认路,好不容易总算赶到那个小村庄时,已是夜深了。我多生了个心眼,在村外偷偷下马,仗着夜黑潜近村庄,想偷偷去敏儿家中吓她一大跳。但一入庄便有些不对,四处寂静至极,不但灯火全无,就连鸡鸣狗吠之声都不闻,空气里还飘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我摸到敏儿家中,房门半掩,我站在门外不敢进去,不知怎地我心里突就觉得十分恐惧,预感到有什么祸事已降临在这个平静的小村庄中。正忐忑不安时却听到隔壁屋内发出了一点动静,似是有人用锄头在地上挖掘的声音,我微微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疑神疑鬼,正要过去询问,忽听到一个人厉声道:‘老头你赶快动手,老子还要赶回去复命呢。’我听那声音十分陌生,亦不是村中人的口音,心里一紧,连忙掩好身形躲在一边偷听。只听另一个人嘶声道:‘真是作孽啊,平白无故害了一村的人’我认得说话这人是村中吴大爷。又听起初那人喝道:‘你到底要不要老命了?还不快挖。’听起来似乎是在命令吴大爷做什么事情。忽听咣当一声,却是锄头落地的声音,吴大爷大声道:‘反正我一把老骨头也不想活了,你要杀就杀,绝不会帮你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人道:‘我们蒙古人最重信用,只要你乖乖听话,便答应饶你老命。’吴大爷呸了一声:‘蒙古人哪有这般凶残,我认得你们这帮大明的狗官兵’那人嘿嘿一笑:‘算你老头子招子亮,我正是奉了我家将军的号令屠你全村,你今日挖也是死不挖也是死,若是好好听话便给你个快活,不然剥皮抽筋,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吴大爷沉默一会,忽嘶声大叫:‘天杀的大明官兵,我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蓦然只听咚得一声,那人破口大骂道:‘你这老头竟敢撞墙寻死,看我再给你补上几刀’只听得刀剑入骨的声音不停传来,想必是那人在尚未死透的吴大爷身上补了几刀。夜深人静时十分响亮,我听得清清楚楚,一颗心惊得怦怦乱跳。心想要想个什么法子找人救吴大爷,至少也要记下这坏蛋的面目,便大着胆子从门缝往里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眼却令我终身难忘,每每午夜梦回,那一幕惨况都会在我面前浮现,扰了我几十年亦不得安宁!”
俞千山说到这里,面容扭曲,神色伤感,林纯亦是双眼通红,双拳紧握。俞千山大口饮下一杯酒,隔了良久才继续道:“在那小小的房间里,竟然放着近百具无头死尸,看那服饰皆是小村中的村民,而屋中间有个挖了一半的大坑,吴大爷倒在坑边,一个身穿蒙古军服的大汉正用刀砍他我虽看过战场上的死人,却从未见过这般残忍的景象,一时惊得呆了,想张口大叫却是一声也发不出,眼睛呆呆地望着那人间地狱,忽看到一件无头尸上熟悉的水蓝色褂子,认得正是敏儿所穿,当时只觉得脑中一热,便昏倒在了地上
“待我清醒后,却已是躺在家父帐中。我只觉全身酸软无力,脑中一片空白,扑在家父怀中大哭起来,然后就是缠绵数月之久的一场大病。病榻中我半疑半幻间还道是自己发了一场恶梦,可一旦清醒过来,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总是在眼中重现,每每向家父问起,他却总是脸色阴沉,也不与我多说话。后来有一天家父突然急匆匆地带着我与母亲离开了军营,这一走我就在塞外流落了二十年,期间我数度向家父追问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他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长吁短叹不停,直到他临终前,才告诉了我那天夜里的真相。
“那一晚我悄悄离开军营后,不多时便被家父发现,他问明了亲兵我走的方向,猜出我是到那个小村庄去,便随后赶来。可巧正好看到我晕倒后那个蒙古军人正向我扑来,被家父擒下。家父见到全村尽屠的惨状,顾不得救醒我,先盘问那个假扮的蒙古军人,初时他尚抵死不认,后来捱不过家父的严刑拷问,才承认自己是大明士兵,奉着某个将军的号令假扮蒙古军人趁夜屠村。你道那个将军为何要做如此泯灭良心之事?原来他因为率军与蒙古人交战大败而归,害怕受上司责罚,便割下那些无辜村民的首级冒充斩杀的蒙古士兵,好去报功。那一夜他们将全村近百人全数杀死,其余人已带着村民的首级回去复命,只留下那个士兵逼着吴大爷挖坑掩埋死尸,却不料正好被我看到也幸亏家父赶来的及时,不然我的一条小命必也不保了。家父把那些村民掩埋后,抱着我押着那士兵回营,他向来疾恶如仇,听到如此事情岂能不管,却不料刚刚把那士兵关在牢中不过半个时辰,营中忽起了一场大火,待家父率人将火扑灭后,粮草亦被烧掉大半,而那个假扮蒙古人的士兵已被人杀死在牢中。原来那个将军竟然抢先一步派人赶来杀人灭口,好让家父死无对证,更是先下手为强,诬陷家父被烧去粮草失责之罪,家父据理力争无果,他知道那将军在大明军中颇有权势,而此事一旦揭破则前途尽毁,所以必定不会放过我们一家三口,便带着我们母子挂冠悬印而逃,而依大明律令,私自离军与叛国同罪,因此我父亲再不敢回中原,只好漂泊塞外,两年后便郁郁而终。
“家父自知那将军势力极大,临终前切切嘱咐我不可报仇,竟连仇家的名字亦不告诉我。他过世时我不过八九岁,身无长技,也只好把这口气压在心底。直到后来跟随一位武林异人习成武功,才重新生起了报仇之念。只是人海茫茫,又不知那个仇家的姓名,更不知他现在何地,是否还在人世?前些年我还专门又去了一次那个小村庄,早已是一片废墟,不由触景伤怀,给敏儿立了一个衣冠冢,在心中发下毒誓,必要穷一生之力寻遍天涯海角找到仇家,替那几十户无辜的村民、我的父亲、还有敏儿报仇雪恨”
俞千山讲完,林纯早已哭成泪人,苏探晴亦是双目充血,怒气勃发,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朗声道:“此人做下这等人神共愤之事,岂能让他就此逍遥?大哥你放心,虽不知你那仇家的真名实姓,但他既然做过大明北征军的将军,总是有迹可察,我们应该可以找到他。”
三人为俞千山少年遭遇唏嘘而感,又饮了一会酒。俞千山振作精神,哈哈一笑:“今日是我们结拜的好日子,无需为这些过去的事情伤神。三妹不许再哭,你乃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岂可效那些小儿女哭哭啼啼的做态?这些年我常想,只要有一朝报得大仇,我此生再无遗憾。然后便可安心回塞外侍奉老母,再不过问江湖恩怨。”
林纯擦干眼泪,强作欢颜道:“我自小没有父母,大哥的母亲便是我的亲娘。何况我早就想去塞外看看,大哥可不要抛下我不管。”
苏探晴有意冲淡伤感的气氛,对林纯笑道:“难道有了大哥便不顾二哥了么?”
林纯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才不愿意搭理你这个呆瓜,你去做逍遥自在的浪子吧。”
苏探晴抬头望着屋顶,装腔作势道:“我明明记得刚才与人结拜过,还口口声声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难道竟只是发了一场大梦,莫非我亦像某人一样喝得烂醉?”
林纯听苏探晴调笑自己,心头大恨,忍不住在桌下狠狠掐了他一记,苏探晴又是大惊小怪地大叫一声:“哎呀,怎么初春时节便有了蚊子?”
林纯拿他无法,气得直跺脚,对俞千山道:“大哥你看他又欺负我。”
俞千山将二人打闹看在眼里,哈哈大笑:“三妹不必生气,你既亦有去塞外之意当是最好不过,大哥又怎会抛下你不管。其实二弟早就答应过我同赴塞外,届时我们三兄妹一齐在塞外驰马游猎,岂不是快活。”
苏探晴心有所感,曼声长呤道:“山如削,天沈阔,尽载灯火归村落。伤漂泊,遣行客,欲逐风飞扫尘漠。”这正是他与俞千山初遇时乘兴而作之句,此刻吟来,回想二人结交莫逆的过程,对视一笑,四掌互击,相知相得之意尽在其中。
林纯见他二人兴致勃勃,不由心生向往:“好,我们说定了,我们三兄妹先替大哥报仇,然后就一起去塞外。”又沉思道:“振武大会之事了结后,我与二哥还要去金陵,大哥不如先留在中原散散心,等我与二哥回洛阳后,我把你的事情禀告义父,他当年亦带兵去塞外北征鞑子,由他派人出面应该容易打探到你的仇家下落,然后我们三兄妹一起替你报仇,绝不能让那个坏蛋逃脱。”
俞千山苦笑一声:“反正这份大仇压了我数十年,亦不急于一时。何况大丈夫报仇岂可假手他人,我自会想办法去寻仇,不劳三妹费心。”
林纯不依道:“大哥这话就说得见外了,你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啊!”苏探晴知道俞千山不愿与摇陵堂拉上关系,只是当着林纯的面不好拒绝,转过话题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事先放在一边。我们既来到隆中,何不先去凭吊诸葛武侯?”
林纯少女心性,拍手叫好:“刚才听你与明镜先生一番对话,我亦来了兴趣,你可要给我好好讲一讲诸葛亮之事。”
苏探晴作势一躬:“三妹下令,我这做二哥的岂敢不从。”俞千山看他二人嘻笑怒骂,仿佛看到自己当年与敏儿的情景,不由面露欣然之色,举杯豪饮,一扫刚才的郁闷之态。当下三人匆匆用过饭后,付帐离开酒楼。
林纯自幼失去父母亲人,虽是锦衣玉食,却是十分羡慕别人有长兄呵护、家姐疼惜。此刻忽有了两个大哥,十分高兴。遇见各处景物都是问个不停,还故意找些希奇古怪的问题为难苏探晴。苏探晴与林纯一路同行,对她个性十分熟悉,知道只要诸事顺着她的意,自是温柔可人,而一旦有所争执,立刻便会露出骄矜蛮横的小性子。念她身世可怜,亦是软语温言,有问必答,还不时从引经据典中发出前人未有之见,不但引得林纯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亦令俞千山对他刮目相看。
俞千山十分欣赏新结拜的义弟义妹,抬眼望去但觉一个英俊潇洒,一个娇俏可爱,直如一对璧人。他旁观者清,早看出苏探晴与林纯之间关系暧昧,似有情似无情,一路上更是有意撮合二人。
男女之情说来奇怪,起初苏探晴对林纯暗生情愫,在她面前总是缚手缚脚,如今放开心绪,却反是挥洒自如。林纯料不到自己口中的“呆瓜”竟然如此博学多才,虽然心中暗暗佩服,表面上却仍是故意与他处处针锋相对。三人说说笑笑,游兴不减,不觉时光若箭,等把隆中几处著名风景走遍,已到了傍晚时分。
俞千山道:“眼看天色已晚,我们先去找家客栈住下。三日后便是振武大会之期,我们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去应付铁湔等人。”
林纯大致知道振武大会的一些内幕,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我们只须在天下英雄面前揭穿他们的诡计不就行了?”
俞千山叹道:“此事说易行难。我来自塞外,二弟与三妹又与摇陵堂有瓜葛,身份不能暴露,人轻言微如何取信于天下英雄?需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林纯一想也是道理,看苏探晴在一旁沉思,指着他道:“你不是自诩诸葛亮的徒子徒孙么?快想个办法来。”
苏探晴微笑道:“诸葛武侯的徒子徒孙是你编出来的,我可未曾说过这样的大话。”挤挤眼睛道:“不过我昨夜倒是做了一个梦,梦见诸葛亮亲自教我一招妙计,保证可令铁湔的奸计不能得逞。”
林纯哪会相信苏探晴的信口开河,呸他一声:“你休得胡说八道,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苏探晴这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已大致有了主意,正色道:“我们无需太过耽心。振武大会之事我已对江南大侠‘解刀’陈问风陈老前辈说明,还要等他与江南四老商议后再做决断。”
俞千山大喜:“陈老前辈乃是中原武林泰斗,德高望重,他既能插手振武大会,只须登高一呼,必可令天下英雄一呼百应,岂会容铁湔等人的诡计得逞?”
林纯吃惊道:“你何时与陈问风联系上了?”
苏探晴笑道:“便是你昨日大发脾气借酒浇愁的时候。”
林纯俏脸飞红,啐了苏探晴一口:“你就会记得这些,我平日的好处怎么不见你提起?”
苏探晴大奇:“你平日有什么好处?”忽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亮出胳膊上的一块乌青:“对了,你刚才掐得我好轻,竟然未曾见血,我倒忘了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林纯又窘又怒,狠狠一脚朝苏探晴踹去,苏探晴急忙避开。俞千山在一旁听得哈哈大笑,林纯脸嫩,跺着脚远远跑开。
俞千山瞅空对苏探晴低声道:“恕大哥倚老卖老讲一句话:摇陵堂在江湖上虽然风光,却绝非二弟可安身立命之地。我看三妹亦是年少无知,有机会亦要劝劝她,早些离开洛阳另寻出路才是。”他生性耿直,虽认下了林纯这个妹子,但对摇陵堂的态度仍无改观。
苏探晴正容道:“大哥知我为人,若不为了顾凌云,岂会甘心为摇陵堂所用。依我看三妹其实亦有离开摇陵堂之意,但擎风侯毕竟对她有养育之恩,此次去金陵若能完成擎风侯交下的任务,亦算有一份交待。”
俞千山点点头:“二弟能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林纯赌气跑开,还只道苏探晴必会过来哄自己,不料他却浑若无事地与俞千山说话,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又走回两人身边,双手插腰:“你们鬼鬼祟祟地在说什么?”
俞千山道:“我们正在说振武大会之事,苦思无计,三妹可有什么好主意?”
林纯道:“有什么好想的。反正我们是去捣乱,此次大会既然以‘振武’为名,想来要考较武功以定盟主之位,不如我们便推举大哥,有谁不服气便来打一场。”
苏探晴正在沉思,听了林纯的话,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法子倒是不错,若是大哥真夺得了盟主之位,我们亦可风光风光。”
俞千山连连摇手:“二弟是名震关中的浪子杀手,三妹更是女中豪杰,我这个做大哥的可比不上你们本事。”
林纯想到与苏探晴在洛阳灯会上初见时,一同出手救那小孩子却被他先得手,明显自己输了一招,不屑地哼了一声:“浪子杀手好了不起么,就会欺负女孩子。”眼珠一转:“对了。大哥不是有个威风凛凛的绰号唤做俞铁剑么?倒不如今晚与二哥比试一下,杀杀他的傲气。”
俞千山倒是有些意动:“我确是久疏战阵,若二弟有兴,倒不如来切磋一下。”
苏探晴望着林纯笑道:“这小丫头怎么唯恐天下不乱?”
林纯振振有词:“有道是临阵磨枪不快也亮嘛,也免得你到了振武大会上丢人现眼,嘻嘻,你莫不是怕了大哥?”
俞千山心情大好,对林纯眨眨眼睛道:“二弟怕不怕我可说不定,不过他却实在是怕了三妹,刚刚还说今晚要与我联床夜话,免得又被你痛打。”
苏探晴心中一动,正想问问林纯昨晚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动手?林纯却想到昨夜与苏探晴共处一室,虽然两人间清清白白并无私情,却不知俞千山心中怎样误会。想要转身离开不理二人又觉得仿佛是默认般太着痕迹,急得大叫:“大哥竟也伙着他一起欺负我,有本事就去振武大会上耀武扬威啊。”
苏探晴大笑道:“好,我们便让大哥去夺那盟主之位。”
俞千山忍不住一掌重重拍在苏探晴的肩膀上:“好小子,也来调侃我了。我们慢慢再商议计划,当务之争还是先去找家客栈饱餐一顿再说吧。”
天下各路英雄齐聚此地,小小隆中城何曾有这般热闹景况,顿显拥挤,城中几家客栈皆是客满。三人好不容易才在城郊外寻到一家小客店,却也只剩下一间客房,苏探晴与俞千山欲要再寻一家客栈,倒是林纯不耐烦起来,抢先订了房,口中还吵嚷着让两人必须整晚练功不许睡觉。俞千山想不到林纯竟如此不避嫌疑,心想她看似面薄,骨子里却依然有江湖豪气,对这位义妹更增一份喜爱。苏探晴借机对林纯大开玩笑,胳膊上不免又留下林纯几道指痕,小店内一派旖旎风光。
晚餐后林纯兴致大发,非要拉着苏探晴与俞千山去比武,二人拗不过林纯,只得去城外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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