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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江湾,一座石山半突出辽面,在这一带不称山,俗称矶。上面,建了一座巨大的庄院,亭台楼阁清晰可见。外围建了石堡墙,再外面林木葱茏。
临江一面,形成不可攀爬的峭壁。
目下是春讯水涨,又碰上满潮,水线距岩顶仍有三丈高。秋冬水枯,碰上大退潮,高度足有五丈以上,想往上爬,简直开玩笑,那是不可能的事。
倪元化带着彭允中七个人,藏身在两里外江边的芦苇中,留心察看庄子的情势。
“我们要从矾岸往上爬。”飞天豹倪元化郑重的说:“晚间满潮期是子时末。往下廷,每天潮期延后半个时辰,在三天之内都可以发动,你们有把握上去吗?”
“要走近些察看才能决定。”屠龙客焦兴说:“这么远,怎么看清?”
“不能再走近了,会被碉楼上的警哨发现。”飞天豹一口拒绝:“应该不会有困难,三丈高,游龙术派得上用场。”
“用船接近,从船抛爪索并不难。”允中提出意见:“上去一个人就”
“别说外行话了,老弟。”浪里飞羊安海截住他的话:“三山别庄的防卫,严密天下闻名。
船人会被可随水沉浮的鲨齿浮椿所撞毁。想潜水进入,水下有流刺网,不可开路进入。
”飞天豹用行家的口吻说:“问题是必须爬登岩口,用缆绳接应下面的人上去。当然。我会第一个爬登。”
“三丈高。”允中直摇头:“像是爬二层楼,太难太难了。”
“不难的话,要你们来做什么?”飞天豹横了他一眼:“带你们来侦探,就是要你们有所准备,克服困难。
回去之后,我会告诉你们,该准备些什么物品,多一分准备便增一分成功的机会,势在必得。你们必须心中明白,不成功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吃粮不当差,没有冒险犯难的必要。”允中抗议的说道。
“闭上你的狗嘴!”飞天豹怒叫:“你已经是我们的人,就必须奉命行事,而且,要绝对服从。”
“我”
“谁敢抗命,格杀勿论。”飞天豹凶狠地说:“小辈,你给我说话小心些,你已经快要死过一次了。”
他正想抗议,屠龙客悄悄拉了他一把,用眼色示意,要他识趣的闭上嘴。
准备工作积极的进行。
浪里飞要允中制造破流刺网的木浮架,上层用巨竹保持浮力从水面推进,下面的木架和竹枝,会将流刺网上的无数大钩缠结住,再用力削断钩绳,便可逐步向前推进了,设计得颇为合理管用。
预计同允中在前面推架,其他的人跟进、因为他的膂力惊人庞大的浮架他胜任愉快。飞天豹量材为用,颇有知人之明。
可是,这家伙却不知允中的底细,知人的工夫,不算到家。
晚霞满天,三十余名高手及时进膳,准备天一黑就出发,分水陆两途扑奔三山别庄。
这两天,邻舍的村民已嗅出危机,天没黑就关门闭户,连狗都不敢放出来乱吠。
天终于黑了,各自准备停当。允中领了一把刀,一卷捆绳。
一把手钩,一包用油绸周密包妥的引火物。
接引人魔将袍袂掖在腰带内,剑系在背上,领了六位心腹手下,踱出内堂踏入中院。
“我们行走片刻。”接引人魔向名曲炼气士玄清说:“道长与巴老弟随后动身,沿途不可有所耽搁,切记按时到达指定地段候命发动。
倪老弟带了从水面接近的人,路途虽近,但倍极艰险,现在就可以动身了。”
“兄弟这就带人先走。”那位绰号叫太湖蛟的宗魁说,他是飞天豹的副手:“倪爷请在后面监督,以免无法照应。抬浮架的人,跟我走。”
这一批有十一个人,拾浮架的人需要五个,彭允中便是其中之一。
正要动身,蓦地狂笑声划空而至,声震耳膜,令人闻之感到脑门发炸。心浮气躁。
所有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站在一旁的黑煞女魅三主婢.迅速往外退。
“副庄主笑阎罗熊成伦。”黑煞女魅惊呼:“车前辈,你派在庄中卧底的人,不幸事败了。”
“该死的!这怎么可能?”接引人魔怒叫:“混帐东西!我们这些人中有奸细。”
笑声渐止,东院耳房的瓦面,突然出现三个黑影,星光下袍袂飘飘,并肩站在瓦脊上,颇具威严。
“车老魔,小看三山别庄的人,不会有好处的。”东院瓦面的一个黑袍的人,用洪钟似的嗓门大声说:“你们在瓜洲潜伏待机之前,本庄已得到风声了。
正确地说,你接引人魔年初正式招集友好助拳时,本庄就已经专诚候驾了。阁下,你还不死心吗?
“不还老夫的巨万金珠。老夫给你三山别庄没完没了。”接引人魔厉声说:“笑阎罗、叫你们的庄主公孙老狗出来说话。”
“哈哈哈”笑阎罗狂笑:“你不配,车老魔。你说你的巨万金珠,你不觉得脸红?
”
“混帐!那本来就是老夫的金珠。”
“你才是混帐!”笑阎罗沉声说:“想当初,你和桃花坞女匪,结伙抢劫广东皇贡上供宝物,得手之后,桃花坞女匪黑吃黑将珍宝调包远走高飞,我问你,敝庄主是从你手中夺走珍宝的?你说呀!”
“话不是这么说”
“你简直混帐透顶。”笑阎罗毫不客气的咒骂:“你应该去找桃花坞匪,是不是?敝庄的人根本没见过那笔珠宝。”
“桃花坞已经不见有人”
“强辞知其所穷。哼!据在下所知,女匪的巢穴仍在石门山桃花坞。你不敢去,因为绎仙庄环老匪虽然死了,但她的三名女门人目下当家。
三女匪已获玉面神魔的真传,神魔掌的火候精纯,决非你这种老骨头能经受得起的。你来三山别庄找珠宝,你是昏了头。”
“珠宝确是被公孙庄主夺走的,你们否认没有用。阁下。老夫只要那三十斤南海珠、其他珍宝奇石老夫愿意放手,不然”
“放你的狗屁?就算珍宝真的落在敝庄主手中,连一颗小石头也没有你的份。车行健,你给我竖起驴耳听清了,敝庄不为已甚,限你明晨日出之前,远远的离开镇江,走了就不要回来、才能保住你的老命。”
“狗王八!凭你笑阎罗那三分道行,也敢在老夫面前说这种大话?去你娘的!”
四颗九华接引毒珠,分别射向两面屋顶的人、相距和在二广步我,珠出肉眼决难看到。
黑影连闪,屋顶上的人一闪不见。
四颗九华接引毒珠,爆散出三十六颗火醒,烟淡四散,但劳而无功,笑阎罗两群人已经走了。
偷袭的计划落空,从水面袭击的妙计胎死腹中。对方不但已经有备,而且主动前来下警告,再行偷袭岂不足白送死?
接引人魔怒叫如雷,断然下令备战。天亮后等三山别庄的人出来结算,决不示弱退走。
打发手下的人回房歇息,几个首脑人物在内堂计议。黑煞女魅也参加了,她对这次意外事件似乎不怎么介意。
“车前辈,你派去三山别庄卧底的人靠不住。”黑煞女魅说“到底是什么人?毛病了在什么地方?”
“真他娘的该死!”接引人魔拍案切齿:“恐怕真的是卧底的人出卖了我们。”
“谁呀?”黑煞女魅追问。
“冲雷鹤莫成。”句曲炼气士老眉深锁代为回答:“这家伙外表老实,暗藏机诈,咱们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工夫,想不到最后仍然坏在他手里。”
“哦!原来是那位非黑非白,亦正亦邪的老混混。”黑煞女魅冷冷一笑:“你们能请得动他替你们拼命、真不简单。
我猜,你们是用不正当的手段,胁迫他就范的。那家伙老奸巨猾,人老成精,气量狭小,睚眦必报。你们如果真的是用胁迫手段迫池就范,他不出卖你们才是异数呢!
你们沿途南下,必定沿途物色人才,用胁迫的手段胁迫他们就范替你们卖命,怎能获得真正的臂膀?我看,你们的人中,最少有一半是心有不甘伺机报复的人、你们已经注定了要失败。”
“胡说八道!老夫所带来的人。都是心甘情愿参加的,老大答应事成之后许以重酬。另一些人也是三山别庄的仇家,他们甘心情愿与老人合作的。”接引人魔为自己的手下辨护。
“真的呀?”黑煞女魅冷笑:“浪里飞是淮安一方霸,家大业大,活得逍遥自在,他会冒风险与三山别庄的人结仇结怨?他又没发疯。”
“你少管老夫的闲事。”
“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我只对藏匿在三山别庄纳福的无情剑单定远有兴趣。不谈浪里飞,谈其他的人,我看都靠不住。
高邮,你们计算彭允中跟你们走。好像,你另外还胁迫过一个人了。”
“胡说八道!”
“冷面煞星韩登,是吧?”
“你是见了鬼了。”接引人魔嗤之以鼻。
“他不答应,你毁了他。”黑煞女魅步步紧迫:“你蒙上了脸假冒神鹰的身份”
“去你娘的!我不知道你这鬼妖女说些什么。”接引人魔大为不耐:“你走开!少在这里七嘴八舌徒乱人意。玄清道长。”
“车施主有何吩咐?”句曲炼气士欠身答。
“庄外所布的奇门生克,道长真破解不了?”
“贫道已作过两次仔细观察,布阵的人道行比贫道高深多多,贫道所学有限,难窥其中奥秘。”
“车老哥。奇袭无功,不如早退。”大力鬼王苦笑:“敌众我寡,而且他们有天险可守,要想硬攻、必须有比目前多五倍以上人手。不然必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区区二十几个人,只够做他们的点心。”
“你你也是个胆小鬼?”接引入魔愤愤的说。
极乐仙子一看自己人有了歧见,赶忙拉走了黑煞女魅,避免家丑外扬。
飞天豹倪元化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门。
“车爷,在下也认为强攻决难讨好。”飞天豹迟疑地说:“狂彪公孙龙虽然不算是绝顶高手,但在场的人中,除了车爷可以和他功力匹敌之外,咱们这些人,谁也禁不起他全力一击,而咱们的人,不知何时方能到达。”
“哼!你也赞成退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车爷。”飞天豹委婉地说:“要不咱们还是回瓜洲去等,等长上到来时再行计议。至少,人手可能增加两倍。”
“谁知道他何时可以赶到?”接引人魔烦燥地说:“他到处游山玩水,到处流连。就算他来了并不见得肯向三山别庄叫阵。
你们似乎都很胆小,成得了甚事?哼!你们不觉得惭愧?”
“这”飞天豹苦笑:“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的。”
“咱们不强攻。”接引人魔终于让步:“那就等他们出来出来就无险可恃。咱们可以从容的逐一收拾他们,杀一个少一个,让他们明白,我接引人魔决不是好惹的人,我不信他们能一辈子躲在庄子里过日子。”
众人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好再劝,重新计议一番,这才各自歇息。
警卫并末加强,一方面是人手不多,一方面是对方限今他们日出之前离开,等于是一项保证,日出之前,不会发生事故。
四更将尽,斗转星移。
一声鬼啸发自屋后、尖厉刺耳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在院门外警戒的人是彭允中,他坐在阶上状极悠闲。
听到鬼啸声,他懒洋洋的站起,发出一声震耳的警啸,警告屋内的人后,立即闪在暗处,静候好戏登场。
这种普通的民宅,根本不能防守,武林高手决不会浪费时间从大门进入,四面八方都可以跃登。
所以,他发出警啸便算是尽了责,这里不需要他出面阻挡来人入侵。
果其不然,不久,中院里传出兵刃交击声和喝骂声,入侵的人已发动攻击了。
他估计错误,偏偏有人偷懒不想跳墙上屋而要从院门进入。
六个人影飞掠而至,星光下,身材都不太高,走在中间那人像是挟了一根杖形物。
最前面两个人,毫无顾忌地冲来。
他刀垂身侧,迈步现身挡在门阶前。
“慢来慢来!”他毫无火气的说:“此路不通,劳驾,跳院墙进去。”
先到的是两个劲装女郎,大感意外地在他前面丈余止步。
后面四个女的,跟到两面一分。
“你是什么人?”一名女郎此问。
“守门的。”他说:“禁止外人出入。守门有责,所以不能让你们进去。你们轻功不错,可以高来高去,跳丈高的院墙轻而易举,跳吧!那不关我的事。”
“这这白痴在说些什么呀?”女郎向同伴问。
“他说,不准我们进去。”另一名女郎笑笑说:“他说他守门有责,旁的事不管,要我们跳墙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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