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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庙门外又一阵脚步响,又闯进四名壮汉,进得庙来向胡舵主请示,还有什么差派?胡舵主向四壮汉道:“七星荡插旗时可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么?”内中一个壮汉答道:“舵主放心,这件事办的非常干净。除了小青蛇家中,七星荡里没落一点痕迹。”那胡舵主听了十分得意,脸上一派傲慢的神色,目光一瞬,向四壮汉道:“你们弟兄四人还得效点力。”说到这向随来的两个羽党道:“这里没有你两人的事了,你们速回船上守候。”两人答了声:“是。”转身走去。
胡舵主复向四壮汉道:“这去卧牛山还有一条明路,两条暗路。那条明道,是从我们停船的南边一点那个山坡,有一条山道直通七星荡镇甸中心。你们分两人在暗处埋桩,倘有绿林道夜行人,要把他诱入七星荡,不准他在这卧牛山山神庙一带流连。那两条小路,一在离山神庙半里之遥的卧牛岗;一在从这里往正北一条小路,也能绕进七星荡。这三处只要有人走过,这里又有灯火之光,极容易被人识破。你四人要好好的把守住了,不得放过一人,倘若疏忽,立按帮规处治。”这四个壮汉齐答了声是,立刻领命而去。
这里马龙骧一看所派走的全是舵上的水手、头目,暗自庆幸:自己想要看看正门规,诛杀姜匪,是怎样下手?哪知胡灿胡舵主向自己瞥了一眼说道:“马舵主,这里处置叛徒,我们七人是得龙头帮主的口谕,这里没有马舵主的事。
现在有一处要紧的所在无人把守,就是进山神庙东南一箭地外那道孤岭,在那岭上可以窥视卧牛山全山。那里若有敌人掩至——因那道孤岭阻隔着,敌人非扑到庙前不易觉察。我凤尾帮的立坛正门规,绝不容任何人窥视。这是最要紧的所在,请马舵主帮忙吧!”
沙河舵主马龙骧,听这胡舵主居然这么拿自己当奸细看待,颇有忿忿之色,那魏振邦师叔却瞪了一眼,马龙骧遂不敢再发话,立刻说了声:“谨遵舵主之命!”当时忍着忿怒退了出来。马龙骧只得按他所说的这个所在走来,果然也就是一箭多地。马龙骧来到这座孤岭上,果如胡舵主之言,这里可以察看这座卧牛全山。虽是沉沉黑夜,细雨濛濛,若是有夜行人经过那所指定奔七星荡的道路,也可以略得踪迹。
可是再往山神庙这边细加察看,竟出自己意外的是山神庙东南角上坍塌的那段庙墙,透出一片灯光,只为有濛濛细雨,隔远了只有一片昏黄的雾气,里面的情形不易查看。
马龙骧心里一动,十二连环坞上来的一共七位掌舵的,其余的全是各舵下弟兄,没有什么顾虑;既有破墙这个机会,我何不窥视一番,倒是看看怎样下手。自己打定了主意,遂先把附近察看了一遍,随着悄悄下得岭来,借那乱石丛草障身,向前移动。渐渐离着山神庙东墙只有数丈远,伏身在那足以容身的一座乱石堆后。这里比那坍塌的庙墙略高,正可以偷看庙中的景象。这时里面似又燃起几支巨烛,庙里情形一切显然呈现在眼中。只见那七位舵主各持着兵刃,胡舵主站在正面,岳阳三鸟站在右首,师叔魏振邦和那季舵主及小张良萧俊挨次站在下首。再往地上看时,已如俎上肉的双头鸟姜建侯,赤着脊背,倒剪着一臂跪在地上,面冲着里面。这时寂寂的空山,荒凉的古刹,没有一点声息喧扰,那庙中的说话的声音全听的很远。
这时只听那胡舵主说道:“你所做的事,自己赶紧的招出来,免得我们再费事。”那跪在胡舵主面前的姜匪朗然说道:“胡灿,你用不着狐假虎威,好汉作事好汉当!没有什么说的,你按着帮规来处置我吧!”那胡舵主厉声说道:“姜建侯,你在凤尾帮中也是条铁铮铮的汉子,到了现在,你就不必再叫我们来费事。你在本帮中不是新入帮的弟兄,十大帮规,五不赦、三不许,你是比别人知道的清楚。你从作恶江湖,违反帮规以来,所作的事,你要赶紧自诉。你别等到我们用惨刑来取供,你在死前多受一番痛苦,你就不是汉子所为了。”岳阳三鸟各擎着一柄利刃,向姜匪面前一晃。
穿云燕子刘崇道:“姜老师,你看这个,你只要敢稍形狡展,我们先叫你尝尝这涮肉片的滋味。”双头鸟姜建侯嘿嘿冷笑道:“姓刘的,用不着你在姜二太爷面前耀武扬威。
二太爷入凤尾帮时还没有你这么一号,二太爷所作的事哪一档子全值几刀,现在还活着,我已经很够便宜的了。爷们所作所为不说也活不了,全说出也不过是一条命。刘祟,你跟姜二太爷还卖的哪门子骠!”
双头鸟姜建侯这几句话骂的十分刻毒,刘崇夹耳根子红起来,立刻就要用刀尖子来扎姜建侯,姜建侯呸的啐了穿云燕子刘崇一口唾沫道:“你敢破坏帮规,私自用刑么?姓刘的你到底是少受前辈老师的教训,你只要不待刑堂胡老师吩咐,妄动姜二太爷一指,我冲着你破出多受些惨刑,一字的口供也别打算招。凡是我经手的事,全有你小子在内。”这一来把穿云燕子刘祟闹了个自取其辱,手中的尖刀就慢吞吞不敢往外递,可是羞刀难入鞘,自己哪有脸往回下撤,自悔孟浪。本来这是正门规的时候,所谓盗亦有道,同为帮匪,你抬出帮规来处置他,他已落在你们手中,只有低头忍受。你一个进门很浅的同帮弟兄,偏要抢到头里露这种字号,这才是自找着往脸上抹狗屎。还是魏振邦见刘崇无法下台,那胡灿是有名的阴损,他早该发话拦阻,他偏是阴沉着面色,两眼皮往下垂着,不发一言。
魏振邦也测不透他是何居心,自己不忍再看着不管,遂向穿云燕子刘崇道:“刘舵主,你何必忙在一时,难道他还脱的过我掌中的利刃么?现在是胡老师代龙头帮主执行帮规之时,我们不便跟这自知必死,什么事全敢作的死囚一般见识,刘舵主后退吧!”穿云燕子刘崇这才愤愤的退回自己站在的位子那儿。这位胡灿胡舵主这才向下喝叱道:“姜建侯,你身犯帮规,罪大恶极,还敢这么猖狂,你难道藐视我胡灿的刀锋不利么?姜建侯,你身犯七条重罪,你可知道么?”双头鸟姜建侯道:“胡舵主,你还少说了,我自己觉着有十几条违反帮规,你只说出七条来,我不承你情。”
胡灿冷笑道:“好吧!那么我先问你,你为什么放着连环坞凤尾帮督练不干,自愿离开总舵,到三岔港掌分舵,故与总舵出去的船只为难?”双头鸟姜建侯道:“我就为你们这一班小子,没有真本领反倒把握了大权,从那时我就安心想给你们瞧瞧谁不行!”胡舵主道:“身为舵主,破坏帮规,不遵帮主的号令,这是一。”说到这,扭头向季舵主道:“给他写上。”季德隆早预备着供录,立刻给写上。胡舵主又问道:“那么泄底鹰爪王,使十二只海砂子船及四十余名弟兄遇难,也是你一手所为了?”姜匪道:“不错,这还便宜了你们!那时官兵要来抄山,我还要倒反凤尾帮,把你们这些狐群狗党全杀净了,我还想再重建凤尾帮哩!”胡灿道:“好汉子,在那三岔港境内连做奸杀三案,全污蔑本帮香主所为,这也是你了?”姜匪道:“不错。”胡灿道:“被你卖底丧命的弟兄,稍发怨言,你把他一家老幼全杀死,霸占了人家少女,这也是你吧?”
姜匪道:“你太以罗嗦了,你就说吧!”胡灿道:“三岔港无法立足,竟逃到苏扬一带,私立主坛,伪造票布,布道骗财,把本帮的秘密任意宣扬这些事全是你做的了?”姜匪道:“不错,大概还不只于这几桩,你不追问,我也不愿意说了。”胡灿向季舵主道:“你全录下来了,姓姜的倒真够个汉子,拿下去叫按手纹脚纹。”季隆德拿着一块破砚台,凑到姜匪面前,把脚手纹给按了,交与胡舵主。胡灿复向下问道:“姜建侯,你这七条罪状,按帮规该当什么罪?”姜建侯毫不介意的说道:“不过三条剁手足,四个死罪。老胡,二太爷准知道哀求你也是白饶,我这个好汉子有始有终,临到那一步也不能含糊了。不用你们费事,把刀给我,我干脆自裁,这总够朋友吧!”
胡舵主冷笑一声道:“帮规无戏言,若任你自裁,我们全有蒙蔽帮主,刑罚不明之罪。你要知道姓胡的最公道不过,你犯了七层重罪,一定给你七个刑罚,好叫本帮的弟兄拿你做个榜样。若是按你那么说,我们尽管作恶为非,无论惹多大的祸,也不过是一死,本帮中却不容那随心如意。你多作一份恶事,叫你多受一份报应,这本账是清清楚楚,不存不欠。姜建侯,你就在祖师前领罪吧!”说到这向小张良萧俊道:“把他的上手线给挑了。”萧俊用刀去挑姜匪倒剪二臂的绳子。胡舵主复向姜匪厉声说:“姜建侯,你心里可放明白!你要想扯活,是自找罪受。你看我们哥七个手中拿的,身上带的,往死处招呼你,准成吧!”说着手往大家身上一指,果然除了手中兵刃,全佩着暗器,跟着又说:“你俯首受刑不过七次,你只要想逃,我非叫你受一百刀之苦,要叫你九十九刀咽了气,我胡灿枉在刑堂下掌这一舵了。”
这时姜建侯已不象先前那么嚣张了,点点头说道:“胡舵主,我姜建侯岂是那种无知之辈!我只承望跟你结了来世缘,不料竟这么刻毒,这才知‘铁心胡灿’,名不虚传。这也是我报应临头,你该怎么办你就办吧!”说到这小张良萧俊已把上手的绑绳打开,姜匪的两只胳膊往下一耷拉,连动也不动,绝不想活活血,稍活动活动。这时除了胡舵主之外,这六家舵主全把眼瞪着他不稍瞬。虽是两腿有老弦捆着,可是双头鸟姜建侯的武功本领,实在这班人之上,要是单打独斗的跟他比划,连胡灿全不是他的敌手。
这时胡舵主又从神案旁拿起一束高香来,在那蜡烛上燃着了,胡舵主口中听不出是念的什么,忽的把那束带着火苗子的香,向神座上连举了三举。转身来猛然把这束香往地下一掷,唰的火星四溅,烟雾弥漫,厉声喝道:“叛徒姜建侯,听受第五条帮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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