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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起初还会收拾,但到底是几时起不再动手的呢。哦,貌似是有那么一次,许久找不到参考书之后他有些暴躁地拍头说好好的书怎么就自己生了手脚,从此就这样任着书架上的书只抽不归位,不过一两月工夫,客厅原来是什么样子,简直都要成往日不可追的鬼影了。
梁厉忽然觉得口里有点发苦,不知道是不是宿醉的后遗症之一。这时厨房的门开了,詹之行的声音传入耳中:“梁厉,来搭把手,清一清餐桌。”
梁厉倏地回身,看詹之行一手端着一只碟子,明显得分身乏术:“哦……我本来想动手的,但是上面有你写了的东西,还是你自己来吧。”
“那是我在写的论文的草稿。顺序我记着,不要紧。随便收在一边就是了。”
梁厉这才点点头,把写满数学的纸张拢成整齐的一叠,顺手放在了书架的一角。
“我搁书架上了。我去拿碗筷。”
迈动脚步的时候梁厉悄悄甩开一些念头,又有一个新主意悄悄浮上了心头。
……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梁厉真心诚意地一边赞美一边不忘给自己又盛了满满一碗饭,就着碗里没吃完的一块连皮带肉的蹄花扒了几口饭,才抬起头继续说,“到底里面放了什么,吃起来就是和外面的不一样。”
詹之行看见他油光满嘴眉飞色舞,倒是有一瞬的出神——那两片正上下飞舞的嘴唇看起来血色好极了,和昨晚简直有天壤之别,他却更怀念刚刚过去的夜晚,尽管当时梁厉睡得不老实,嘟嘟囔囔,满身酒气,但他像是着了魔,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擦过梁厉的嘴角,印下一个因为过分谨慎也许甚至可以说是可笑的亲吻。他还记得对方的嘴唇因为饮酒过量而显得微微冰凉,嘴角起了皮,下颔新生的胡渣蹭过自己的下巴,带来近于幻觉似的耳鬓厮磨的私怩。
像个蠢货又像个懦夫,简直无可救药。
察觉到梁厉有点惊讶的目光,詹之行发现自己沉默的时间似乎太长了一点。他低一低眼,又抬起来,正对着梁厉的眼睛说:“你昨晚吃了什么?”
梁厉的表情一下子痛苦了起来,愁眉苦脸地放下碗筷:“呃,好像是有很多菜,但是我被人拉住喝酒了,所以……这么说的话,其实也没吃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不管吃了什么,昨天回家都吐干净了。胃里空空,吃什么都觉得好。”
“唉。”梁厉叹了口气,继续愁眉苦脸地看着詹之行,“我依稀记得昨天是大吐特吐了一场,但早上起来身上干干净净的,我还以为那是在做梦呢,果然是你照顾我。连这个都要你照顾,我真是……”
詹之行打断他的话,不让他又一次道歉:“是真是假都分不清,下次别这么喝了。”说完把清炒的紫菜苔和凉拌莴苣推到梁厉面前,示意他也吃一点。
“我哪里晓得那个女人那么能喝。把我灌醉了,我才知道人家两斤的量,算了,输得也不冤枉嘛。”梁厉抱怨两句,又从砂钵里撕出一大块精肉,想想不过瘾,再挟起一方炖得酥烂的肉皮,塞进口里兀自陶醉了半天,又把话题扯回了蹄膀上,“真不是因为饿才恭维你。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秘方,还是祖传的?莫非传子不传女,传儿不传媳不成?”
“胡说。”詹之行听到这番猜测,先是笑了一下,才说,“你难道下厨?”
“别啊,我根本是个厨房自燃装置,还是离得越远越好。我就是想这么好的东西,吃到了,又不能吃一辈子,多可惜。将来万一有机会去蹭别的什么人的饭,有你这点秘方在,没有十足十,有个五六分,我也满意了。”
眼看他又露出熟悉的笑容来,詹之行看了梁厉两眼,说:“没什么,炖之前下油里煎一下,炖的时候不放水,用啤酒,多放糖。煮开之后转小火,放一早上就行了。”
梁厉倒是一个劲地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听完后也没接话,默默又吃掉半碗饭,才再一次把手上的碗筷放下来,看着也已经停下来的詹之行开口:“之行,我想了下,不能再这么给你添麻烦了,我还是搬出去吧。”
詹之行一声不吭,倒是轻不可见地挑了一下眉。
但这个小动作偏偏梁厉看见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心一空,话端一下子就乱了:“……当初是想着借你这里落个脚,然后赶快去找房子,也是我不好,稀里糊涂就住了这么久,你是看在老同学的情面上,我却不能太不知好歹,就这么顺着杆子往上爬……找也不能真的就在你这儿赖上一整年。嗯,总归就是这么个事……”
他原想拿“我尽快搬出去不再给你惹麻烦”结束这一段七零八落的解释,但看着詹之行的眼睛,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硬是说不出来,反而被看得有些心头发毛,只得近于狼狈地低下眼。
桌边刹时间就静了下来,再没人说话,于是连厨房里洗衣机正在尽职工作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了,梁厉也不晓得怎么气氛就这么静得吓人起来,一时还想不到该说点什么场面上的轻快闲话,对面的詹之行已经重新拿起了碗:“好。你要是拿定了主意的话。”
第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