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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子彭霄说到“交代后事”四字,神色亦为之黯然。
兆祥想起玉琦救他和元真两人,被逆经分脉手法所制之事,突然抢着说道:“彭叔叔,玉琦大哥功力超人,可解逆经分脉的歹毒手法,天盲叟的手法有何难哉?”
小花子张口结舌道:“逆经分脉手法。那是太清妖道的不传秘学哩!琦侄竟然能解?”
茜茵姑娘笑着接口道:“当然能解,不然怎能在虎爪山名震江湖?”
玉琦笑道:“确是曾经解过祥弟被制的穴道,也确是解了逆经分脉所下的毒手。彭叔,事不宜迟,借一步,让小侄先检验一番,看看是否能解。”
他领先入林,请兆祥兄妹在外戒备。小花子半信不信地跟他走,走了五六步突然停住发话道:“说起虎爪山,我倒想起一件事。那些不知来历的人物,替琦侄起了一个绰号。哈哈!你们猜猜看。”
姑娘噘着红艳艳的小嘴儿说道:“彭叔,你别打哑谜好不?”
小花子一伸舌头,笑道:“你急着了哪!别慌,我说。他们很缺德,竟叫他做‘狂狮杨玉琦’,说他憨不畏死轻生,守那一文不值的‘义’字,是个狂人,大有乃祖遗风,所以叫狂狮。哈哈!狂得好,这狂字用在这儿,倒是另有意义。小花子认为,这绰号不坏,真的不坏。”
两人进入林中,不久,两人欣然而出,一出林,小花子欣然大笑道:“哈哈!小花子这条命,被琦侄的两只手,硬从鬼门关上抓回来了,咱们该大干一票了。”
姑娘也笑道:“怎么?彭叔要干黑道买卖了?”
小花子眯着眼睛笑道:“姑娘,别在鸡蛋里剔骨头好不?咱们的买卖大着哩,以你们的绝学做本钱,以我小花子的江湖经验赚利,相信定然无往而不利。”
玉琦问道:“彭叔,咱们是否可以立即前往开封?”
“不!咱们先往荥阳南郊,拜会酒仙印老前辈。”小花子捡回性命,改变了主意了。
兆祥问道:“印老前辈还在人间?”
“怎么不在?只是他躲得隐秘,江湖知者不多而已,小花子也是极少前往,不知他近况怎样了。”
玉琦将坐骑牵出,说道:“那就快走,希望能在入暮前见到他老人家。”
小花子笑道:“赶得到,印老前辈隐居之处,在荥阳南郊十八里群山丛中,由这儿前往,只须两个时辰。”
玉琦将缰绳递过道:“彭叙请上马。”
“不,小花子两条腿还管用,你上。”
玉琦纵上马包坐下,笑道:“小侄坐这儿,彭叔快上。”
小花子只好一跃上马,一抖缰,马儿奔出官道,他说:“算啥子辈份?把十七岁的小花子叫老了,真槽糕!走啊!咱们一面走一面谈。”
三匹马并辔而行,细诉从头,不免感慨系之。小花子从七岁起,便追随师父奔走江湖,江湖阅历经验之丰,自不待言,玉琦不啻得了一条强而有力的臂膀。
说起了无为帮,小花子道:“无为帮的总帮主,是否即为太清妖道,仍无确证,但他的大弟子逍遥道人,确是清字坛坛主,家元兄那晚也心疑你是世群公的后人,所以扮妖怪救你,本想回头找你,岂知你已失踪。后来在秘室道中,你与逍遥道人拼剑,那杂毛竟用上了无情剑法,彭叔正在暗中留了神,故而断定杂毛就是太清妖道的门人。”
兆祥接口道:“怪事!太清妖道乃是黑道中第一名高手,他的门人怎会如此脓包?琦哥那时的功力,只可称马虎两字,竟也能接下杂毛一记无情剑法绝学,岂不可怪?”
小花子道:“太清妖道共有四名弟子,依次是逍遥道人妙如,铁拂尘妙真,阴风散人妙圣,流云子妙贤。四人中,妙贤妙圣功力超人,据说大有青出于蓝之概。最糟的是老大逍遥道人,这家伙好色如命,见酒如苍蝇见膻,被酒色掏空了。那晚他如不使出无情剑法,恐怕还得吃瘪在琦侄手中。妙圣妙贤至今未见在江湖现身,听说这两个家伙十分可怕,日后见面,你们得特别小心。”
玉琦接口道:“虎爪山那批人,因何与我们为难,至今小侄仍百思莫解,难道他们也是与太清妖道有关?”
小花子摇头道:“可惜!小花子不在场,无法揭他们的底。听你所说,主要的可疑人物是百毒如来,但那秃驴确与无为帮势同水火,不会聚在一块儿。至于三灵,也不是主要的帮凶,委实令人迷惑。”
姑娘问道:“神剑书生是何来路?”
“神剑书生出道不早,是三灵之徒已无疑问,恐怕他暗算琦侄,乃是为了为了
恕小花子直言,恐怕他是为了你们风云五剑中的两个女娃儿。”
兆祥说道:“还有那自称三灵门人的金蛇剑李芳,也是个谜样人物,功力也不坏,要不是琦哥的神奇剑法出其不意将他击伤,我和茵妹也接不下哩。”
“金蛇剑李芳,还有一个什么飞爪欧朋,这几年来活跃大江和黄河两岸,据说功臻化境,出没无常,至于他们是何来路,无人知道详情。他们的所作所为,亦正亦邪,亦侠亦盗;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
玉琦接口道:“小侄有幸,那晚胜了金蛇剑一招。他的剑确是神物,功力亦高,可惜他一时大意,被小侄击中一剑。”
小花于问道:“他的面貌可曾被你看清了?”
“奇丑无比,不像是人。”
小花子沉吟良久,老气横秋地说道:“他既自称是三灵的门人,日后会找来的。琦侄,你出现江湖,已成了众矢之的,希望你随时留意。”
“小侄理会得。”
午间,他们在荥阳打尖。在他们附近,始终有人伺伏,远远地钉住他们的行踪。
小花于是个老江湖,岂有不知之理?他领着众人在东门一间远来老店投宿。
午间投宿,事情大逾常规,钉梢的人弄得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一切就绪,小花子方在内间里召集玉琦等计议。他说:“等会儿咱们就前往酒仙隐居之处,不用马匹可以撇开钉梢的暗桩,在店中,咱们除了谈谈不紧要之事外,不谈任何要事。
对车船店脚衙种种脚色,全得留意些。走!且看小花子耍耍他们。”
四人结束停当,交代店伙后,迳自出了东门。
东门外是朝阳坊,有官道东下郑州,朝阳坊之南,有一条小路通往禹州。说是小路,其实也不小。禹州早年曾是韩国的都城,目下直属开封府管辖,道路四通八达,这条路只是不通驿车而已。
小路攀越五虎岭东脉,峰峦四起,古木参天,有些地方人迹罕见。
朝阳坊人烟不多,只有七八十户人家。那年头,北方不靖,百姓住在城外危险性大,也极不方便,二更一起城门关闭,直待次日五更末钟楼钟响,方开启城门出入,所以极少人住在城外。但这条官道乃是出关塞的要道,早晚赶路的人多,进不了城或者想赶早启行的人,宁愿住在城外。所以这条官道的城市,东西门外仍有人居住,南北两门则鲜有住户。
朝阳坊除了官道形成一条大街之外,南北还有四条小巷,南面还有一条小街,街之南就是通禹州的小道,这小道绕城根出南门会合往南之路。
这一带是中原古战场,城郊村庄店集不多,出南门不远便是山区,村集寨围疏落。
他们一行四人首先往北进入一条小巷。大雪初霁,但彤云密布,东北寒风刺骨,连官道上也极少行人,小巷里更是家家闭户,人狗绝迹。
小花子领着三人大踏步走入小巷,而他们身后,有两个身穿老羊皮外袄,弯腰驼背的瘦小个儿,手笼在袖内,皮风帽齐眉盖耳掩口,只露出双眼,也正抖索着先后跟入巷中,神色蛮像个孤穷汉子。
他俩相距约十来步,第一个人在巷口,便瑟缩在一家上房子的矮檐下,像在避风,不走了。
另一个则继续前行,在玉琦四人身后三五十步内彳亍。
四条通道,几乎都有不同的人巡逡。
玉琦突然轻声说道:“他们的消息传得真快!布置也够周密。”
小花子低声说道:“这里有无为帮的一个分帮,远来老店是他们的耳目所在地,当然消息传递得快。”
姑娘问道:“彭叔,你怎么领我们住进黑店里了?”
小花子笑道:“最危险之处,也最安全。除非有绝对把握制我们的死命,他们不会在心脏内舞爪张牙。”
说完,他突然到了一户人家“嘭!嘭!嘭!”把大门拍得震天价响。
里面有人应声道:“谁在拍门?”
“办案的,开门!”
“支呀”一声,沉重的门扉开了一条缝,有人叫道:“大冷天,你花子太不识相,干吗不到城里大户人家”
小花子咧嘴一笑,推门而入。那人怎禁得小花子的神力一推?被他挤入门内。
小花子面色一沉,低声而清晰他说道:“别叫嚷,不然捆起你来说话。”
“你你你”“无为帮犯了案,你这里可窝藏有帮中匪类?”
那人变色地叫道:“你你是官人?”
“谁说不是?”
“小人乃是安份守已的良民,替城内张大户家里照顾果园,岂敢窝藏匪类?官人要不相信,可去查问查问。”
小花子大眼睛一翻,说道:“脱下外袄。”
那人身上有一件穿了十来年的大棉袄,乖乖地脱下。他看门外有三个英俊雄伟,衣着丽郁,持杖带剑的男女,果然被唬傻啦。
小花子点点头,转身说道:“穿上。记着,窝藏匪类,要砍脑袋,发现无为帮的匪类,速报里正,知道么?”
“知道,知道,小民知”
小花子大模大样出门,把门带上,一行人转过另一条巷子,依样葫芦又找另一家的麻烦。
他们打扰过的人家,随后即有人前往再次打扰,这人就是巷口的猥琐穷孤。
连钻四条巷,调走了五名监视的眼线。到了正东最远一条小巷,小花子又敲开一家的木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登花甲的半死老头儿,一身破烂,他突然向内一闪,低声问道:“怎么了?你”“梁大哥有讯传来么?”
“没有,无为帮的人已纷纷出动,风声紧急,杨公子可有消息?”
“喏!那高大的少年郎就是。不用拜见,日后正长。通知咱们的人,注意向杨公子行踪所至之处留神,一有警兆,立即传信,但不许出面。我师父呢?”
“已动身西上,可能近日可到。”
“请面告家师,我会带杨公子到开封会合。贼人有人钉梢,等会儿会来找你,说我前来搜寻无为帮的人。小心了,行再相见。”
老头子向门外的玉琦一笑,一翘大拇指,颔首为礼。
玉琦也善意地一笑。四人转身扑奔正南。
巷口迎面蹩来一个土老儿,小花子在擦身而过的瞬间,突然向他一咧嘴伸指便戳。
那人身手也不等闲,倏地一闪,伸掌便拦。
“嘻嘻!妙!”小花子笑,手一圈,胳膊会拐弯,一指儿正好点中那人的笑腰穴。
“哈哈!哈哈哈”那家伙像发疯,突然站在那儿狂笑不已,上身不住乱晃。
“快走!”小花子叫,凌空纵上瓦面,再向外飞落田野,向南如飞而去。
百密一疏,城门口的眼线他们没留意处理,行踪仍未逃过贼人眼下。
城门口有两个人,其中之一突向同伴说道:“他们是去找酒仙印清隆的,哼!”另一个说道:“嘻嘻,他们去晚了一天。”
“那儿怎样了?”
“怎样了?哼!连一条蝎子也没漏掉。”
“帮主真了不起。”
“要不是了不起,还配称帮主?你真是白活了。”
“帮主前天来了,你可曾看到?”
“废话!总帮的人全都是黑夜去来,头罩蒙面,谁也不够格一觐帮主的真容,连四大坛主也是如此。”
“谁领人去找印老匹夫的?”
“这人来头之大,委实令人肃然起敬。”
“谁?”
“九疑山红衣阎婆。”
“哦!这个女疯子,可怕!”
“走吧!禀知分帮主去。”两人转身入城而去。
小花子领着三人,展开轻功越野急赶。起初,小花子想和玉琦较量轻功,去势如电。雪地上不见履痕,起落间就是三丈开外。三丈,不算太远,但赶长路踏雪无痕,却已经是登峰造极之学了。
兆祥功力不输与他,可能还高明些;只是茜茵毕竟是女孩子,时间一久就得相形见拙了。
玉琦知道小花子在考他,心中暗笑,实用传音入密之术向姑娘说道:“茵妹,我助你一臂。”
茜茵正求之不得,向他一靠,他轻舒虎腕,托住她的左肘,身形似星飞电射,紧蹑在小花子的右肩下,小姑娘正好掩在小花子身后。
兆祥则在左面,稍错一肩。
茜茵的肘臂,一触玉琦的虎掌,她只感到浑身如触电流,飘飘然却又心中如受重压,奇异的感受,令她几乎不知身在何处。
玉琦一面向前飘掠,一面问道:“彭叔,梁大哥是谁?”
小花子功力已提至十成,确是没想到玉琦仍然能泰然地问话,他自己已经不能发声,以免真气涣散啦。
他吃了一惊,转头一看,咦!三个人全跟来了,他只好自认吃瘪,身形一缓,说道:
“七豪杰里关西梁家三英你该知道。”
“当然知道,老大老二同时殉身回龙谷。”
“老大的孩子梁天雄,已打入了无为帮,已和彭家元取得联系,好些年了,那是詹老英雄布下的一着好棋。”
“目下何在?”
“可能现下在江岸,他已打入了总帮,但总帮的确实秘窟所在地,他仍未到过,无为帮端的难缠。”
已经进入了山区,小花子领他们上了小道,向南急走,他已知道自己确是差上一筹,不敢再现丑了。
小道在山谷峰峦之间盘旋,向南又向南,十余里之后,渐渐地已看不到村寨了。
不久,前面现出一座高岗,小径攀岗而上,一个小山谷从右凹入,这儿的山,全都从西面向东迤逦而下,起伏都不太高,都是黄土岭,要不是冬天,定然是草木葱茏,鸟语花香之所,可是目前已被大雪封住了。
小花子领着三人进了山谷,翻山越岭而去。
在他们身后三四里外,十名身手矫捷的老少,正以迅疾的身法,衔尾急赶。
由于小花子将身法放缓,雪地上已留下了轻浮的履痕,在高手的眼中看来,已经够清晰了。
连翻三座山头,四人站在山颠,可以远眺数十里外的雪景,北面的荥阳城,静静地躺在银色世界里。
小花子指着西面一座奇峰之下,山谷里的一座小庄院,向玉琦道:“瞧那儿,那就是印老前辈的隐居之所。”
那是一座低矮的小庄院,完全是乡村庄院的格局。山谷有一片平原,约有二三十亩旱田,这时已被大雪封住。雪之下,可能冬麦正在下面滋长,蕴积着蓬勃的生机,雪一化,它们就会像幽灵般的突然茁壮长成。
庄院只有六栋建筑,中是住宅厅堂,右是佃户的居所,右有马厩仓合前有打麦场。
玉琦神目如电,向下凝视良久,突然问道:“彭叔,你怎知印老前辈隐居在此?”
“近两月来,詹老英雄和家师,已派人分赴各地召集昔日的知交好友和白道群豪,约定随时准备重出江湖,一有消息即起而呼应,至于聚会之地,至今仍未定好,因为不知你的行踪,故而不曾事先选定。”
“小侄是问,彭叔是从哪儿得来印前辈的隐居之所。”
“由家师派人前来的,事后我方知道。”
“传信的人是只传一人呢,仰或令每个人皆知?”
“只通知该地重要人物,着他们互取联系。”
“大事不好!”玉琦突然大声叫道。
“怎么了?琦哥。”茜茵看他脸上泛寒,颊肉略现抽搐,不由大惊,慌忙发问。
玉琦变色地叫道:“这一来,我们的人全落在人家掌心之中了。”
小花子惊问道:“怎见得?”
“回龙谷惨案发生之后,白道群雄伤亡奇修,只好隐身暂避凶锋,以待日后东山再起。
而黑道的凶魔们,事实上必欲尽诛白道群雄而后已,他们方能放胆胡为,定然千方百计搜寻踪迹。目下用此种互通声息之法联系,万一有一名败类变节投入无为帮,咱们的人既未能向一地聚会,必将遭人分别单个消灭”
“哎呀”小花子惊叫起来。
兆祥问道:“真有那么严重?”
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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