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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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子性喜读书，尤其好古文，说话不小心就溜出一句古文，同学们像是发现了价值连城的古董，称其为老夫子。周末时我们聚到一块打牌。整天口上挂着“郁闷”心中感觉空虚是大一学生的通病，而打牌无疑是疗救此病的良方。老夫子却从不染指，还出言不逊：“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我们都打哈哈，全当他的话是耳旁风。老夫子再三劝阻无效脸气得微红，甩袖而去，门摔的山响。

    刚入学时的老夫子胸怀凌云壮志，着手成立了由三四个人组成的“桃源”诗社。用很文雅的语言写广告，定期举办诗歌沙龙，还出了一本桃源诗集。据说由系里的著名老教授作了序。印了大约五百多本，购买者却寥寥无几，至今还有四百多本扔在床底下吸收着天地灵气。老夫子愤世疾俗的毛病就是那时候养成的，他一改往日木讷的风格不仅在卧谈会上强行神侃现实的种种不是之处，还写成攻击性很强的文章投给院报。院报自然不敢怠慢这笔锋犀利的佳作直接把它仍进了废纸篓，天才之星就这样被埋没了。老夫子情绪激动时脸色微红口齿伶俐唾沫飞溅，两只手张牙舞爪的比划。一日两位室友不小心批评了鲁迅，老夫子像是嗅到了火药味，立刻拿他俩开火。刚开始那两位还竭力辩解，最后在老夫子强劲的攻势下沉默不语，听他激动地讲鲁迅的虚无情怀和他不妥协的战斗精神。听老夫子比听老教授的课还过瘾。后来老夫子干脆把它整理成文章直接贴到了食堂的宣传栏里，以此而引发了一场关于鲁迅的论战。最后反对老夫子的才子们都销声匿迹了，只剩下了他的文章孤零零地贴在那里，后来被人撕去了。“桃源”诗社的诗人们也参加了这场论战，却是站在与老夫子对立的立场上。战败后他们以与老夫子的诗观不同为原缘由纷纷退出了诗社另外组织了一个“灌水诗歌协会”把酒后或刚醒时写下的文字叫做诗歌。老夫子这时真可谓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了。于是他育恢复了往日的木讷，醉心于古籍之中。

    我们很少停下来听他读高雅的文章，偶尔一次是我们都喝醉了酒。听到他深情地读书，心中不免怅然。于是一群俗人在朗朗的读书声中感到有生以来第一次惭愧，枉为中文系学生，叹息声此起彼伏。

    2004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