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的月亮船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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弧线。李小琼沉默着。我看见他的脸上滑过两道亮晶晶的液体，我知道他其实并不高兴。因为那张证书是他瞒着我们用三十块钱买来的，这是那封信热情洋溢的背后唯一真实的东西。我没有戳穿他，我不忍心看着一个美丽的梦想像被猎人击中的天鹅一样把漂亮洁白的羽毛撕碎在蓝色的天空下。就让他梦想的船儿暂时休息休息吧。他累了，我也累了。可我们都是固执地孩子，仍偷偷地把稿件寄走，然后等待着油油的绿叶一片片从枝头飘落。

    初三那年，语文老师老夫子突然得了脑溢血，讲着讲着课就慢慢地倒在了讲台上，腾起的粉笔灰在阳光的光柱里飞舞，像一群白色的精灵。我们着实伤心了一回，虽然我们都讨厌他的古板守旧。多年以后我想要是他不是永远的离开而只是睡着了该多好啊，可他还是在记忆的深处一点点倒下了，残忍的刺痛了我原本蓄满美丽精灵的心灵。去送葬时。我虔诚地把一本蓝月亮放到他乌黑的灵柩里，他苍白如纸的脸灼伤了我的眼睛，像夏日午后寂寥的阳光。我想他一定去了天国，给一群顽皮固执的孩子上课，手边放着一本有着淡蓝色封面的书。

    年轻的王老师接了他的课。刚刚大学毕业的他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稚气与纯真。我们都喜欢上他的课，慢慢地忘却了老夫子的走带来的伤痛。只是当我偶尔感叹一句不知老夫子过的好不好时，木莹的眼睛里就会滚落两颗硕大的清泪。

    我们的文章经过王老师的推荐陆续发表了。可我们却没有了开始的兴奋，也许这就是成熟，成熟总是伴着一种无言的伤痛。王老师执意要把蓝月亮办成油印的校刊却招来了封杀之祸。秃顶的老校长响亮的耳光依然回响在耳边。王老师背着不务正业的名声离开了这所学校。后来才知道老校长是他年迈的父亲。他离开的那天下午的阳光很好，他哽咽着对眼前这群执著的追求梦想的少年说，别放弃蓝月亮的梦啊，别放弃蓝月亮的梦。仿佛一个年老的伟人语重心长的叮嘱下一代担当起拯救祖国的重任。我的鼻子酸酸地却流不出眼泪来，一只叫青春的小鸟把沧桑的种子撒在我的心田上，于是心中一片荒芜。李小琼、木莹和我依旧在纸上编织着也许是虚幻的梦，已出版的蓝月亮成了纪念青春梦想的孤本。毕业那天，李小琼和木莹在我的视线里渐渐地消失。我突然想起了木莹翩翩起舞的夜晚，月光明亮而宁静，她跳着像麋鹿一样优美的舞姿我背着书包孤独的走在田埂上，风儿吹着我腮边的眼泪，夕阳舍不得我走咬住我的影子拖了很长很长我时常回想起这个分手的傍晚，李小琼和木莹还有我到底谁能追上梦想的尾巴，蓝色的月亮船回飘然进入谁的梦乡？

    许多年后。昔日学校简陋的瓦房已经变成了漂亮的高楼。门口高大的梧桐树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在学校旁的一家小餐馆里，我们三个人静静地坐着，桌上放着一本泛黄的蓝月亮。它像一只淡蓝的船儿把我们带回那段充满幻想和期待的时光里。而如今这一切却都不在了李小琼终究没有成为诗人，而是成了一名乡村的医生。他白胖的手除了拿注射器之外再也没有写过一首诗。木莹的目光里已经没有了往昔鲜活灵动的色彩，她已结婚了而新郎却不是李小琼。关于蓝月亮的梦淹没在平凡的生活中，而淹没的又何止是梦呢？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透过氤氲的烟雾望着窗外。几个顽皮的孩子在路上嬉闹着离去。曾几何时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光，还有一个关于蓝月亮的梦想。可是是谁把它从我的生命里偷走，只留下疲惫的心和沧桑的目光呢。我闭上眼睛，梦中那只淡蓝的月亮船向我慢慢地驶来，拨动的水珠哗哗的响，溅了我一脸

    2004。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