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散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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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爱苦楝，因为它平凡。

    一

    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祖父曹寅老夫子大约也是喜欢苦楝的，传说他曾在自己的书斋四围手植数株，名其斋曰“楝亭”亦自号“楝亭”其作品集称为楝亭集。曹老夫子为何喜爱苦楝，无从查考，不得而知。

    二

    古人有二十四番花信风之说。梅花风自然排头，楝花风却是断后。可不知哪位诗人又吟过一句“开到荼蘼花事了”显然有轻贱楝花之意。可苦楝全不在意，年年照常开花、结果

    苦楝树是落叶乔木，多长于南方。贫瘠的沙土尤宜苦楝繁衍。南国春早，苦楝似乎未守“花信风”之陈规，年年惊蛰绽蕾，春分前后就早早地开花了。苦楝的花平淡无奇，没有牡丹的富丽，也没有桃花的夭灼，五片白色的小花瓣和一个紫色的花蕊合在一起，就是一朵花，碎碎的。可楝花并不自卑，无数朵碎碎的小花集合在枝头，一簇簇，一团团，白蒙蒙的。当黄昏降临或晨曦初露时，如徘徊于树旁或穿行于林下，楝花还会送来馥郁的清香，淡淡的、淡淡的，有如一杯茉莉花茶散发的香味。微风吹来，楝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到池塘里、草地上、小溪旁，那清香就散逸得更远了，十分自然和谐。

    楝花飞去，隐藏在绿荫中的楝果慢慢露出头角。一束束，青葡萄般的碧绿，也很叫人怜爱。楝果又叫楝子。南方的楝子除了延续子孙外，似乎没有更多的用处，孩子们在原野上嬉戏时，常常摘来用作互相对射的“子弹”他们追逐着，欢笑着，一会就撒得满地都是。我们四川的楝子要比南方的楝子个大得多，还是一味有名的中药呢——俗称川楝子，也叫金铃子。川楝子不但有驱虫之效，而且还有柔肝之功，也可行气止痛或用于治疗头癣。苦楝的根皮也是可以入药的。

    人曰：十年树木，可南方的苦楝树种下五、六年即可用材。苦楝木具有质轻、纹直、易加工、不变形、不受虫蛀等优点，无论盖房时用作梁、桁、门窗，还是打制衣柜、沙发之类家具，都会令人满意。这些年农村落实了山林责任制，农民们都说：要得富，快种苦楝树。

    三

    苦楝树可能因为它全身都是苦味而得名。它根苦、皮苦、叶苦、果苦，可它自苦而不苦于人，它正是用自己的苦给人们带来甜蜜和幸福

    一位文坛大手笔说过：松树使人想起志士，芭蕉使人想起美人，修竹使人想起隐者，槐树之类的大树使人想起将军我说，苦楝使我想起那些常年戍边卫国的战士——象苦楝树是千万种树中最平凡的一种一样，战士也是最平凡的人。他们没有三头六臂，也不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可他们有钢铁的意志，沸腾的热血；象苦楝树对大自然的索取甚少，贡献甚多一样，战士没有把眼睛盯在钱上，也不去恋羡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他们无视“古来征战几人回”而是“位卑未敢忘忧国”；他们把自己的生命同祖国的命运拴在一起，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道钢铁长城，用自己对祖国的赤胆忠心编成一个个诗的花环；无论三九严寒，还是三伏酷暑，他们都象无数颗钢钉牢牢地扎在祖国的边陲要塞，朝送晨星、夜伴明月，为城市的喧阗，为乡村的宁静，为孩子们的梦，为姑娘们的歌，为祖国的安宁。战士苦么？自不待言。可他们明知当兵苦，还要找苦吃。千百次的投弹、瞄准、拼刺；风雪严寒、狂风暴雨中的实兵演习；夜以继日的科技攻关；危险时刻的挺身而出；战场上的血与火乐于吃苦、吃苦在前——这就是战士的性格和风采。自苦而不苦于人是苦楝的风格，也是战士的美德。

    我喜爱平凡的苦楝

    我更爱平凡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