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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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悄然来到。

    满山的红叶，似乎在一夜之间层染上了整个夏日的期待，不知道是昨夜的细雨，还是那悄然而致的风，满地的落叶，似乎缤纷的心事，即使来回不断地清扫，依然断断续续，在清凉的晨或在依然热烈的午凌乱地飘落着。桂树上挂满了含苞欲放的嫩黄色蓓蕾，那流动的清香也已经开始在有点干燥的空气中漫漫流动，湿润了来往的每个路人的鼻翼。

    池塘里早已经波澜不惊，似乎没有流水的声音，即使那冰冷的秋雨也搅动不了那淡然的宁静，一池的鱼儿也似乎在一夜之间沉默在池底，即使偶然的呼吸，也只是轻轻摇动尾巴，没有了春的舞动，彼此跟随，多少也有些许的闲庭信步。那水，凝重地有点伤感，波涛不再，汹涌没有，那没根的水草，只能在停留中等待，等待一个永远没有的归途。

    夜开始来的早些，偶然和着凄清的冷意，小桥边那些孤独的身影早早地回到了各自的巢窝，人总是最不能对着昏黄的光影。那长长的石板路上，渐渐散去了热闹，踯躅而过的大概也只是那些个流浪或者想着流浪的心。那曾经的匆忙和凌乱的马路，开始显得有点冷清，即使走过，也多了几分宁静。昏黄的路灯下，是秋的果实，劳作似乎也已经从滚烫的田野转到了街头路边，那鲜艳的果实的颜色，似乎在叙说着一个个从春花烂漫到秋果累累的开花生长的故事，那是一个个甜蜜的往事。

    蝉声渐渐远去，夏虫少了夕日鸣啾，燕儿开始成群地结伴北飞，天空偶然有大雁的飞过的痕迹。听，谁家的窗口传来了贝多芬那悠扬的钢琴曲，还有那笛声，在秋的夜色里如流水般趟过每个寂寞的心灵，远去，又走近。夕阳开始张开了温暖的笑脸，在长夜开始的黄昏里多少给人点点迷离的暖意。月已不再那么明，星却开始更加的稀，那长空里的相守总有那样的孤寂。即使望断银河，也只能是漫长的等待，寂寞的遥望。

    披上春末的罗衫，是不是也能抵挡这秋的阵阵寒意？也许，秋的枝头真的需要挂上春的含香，夏的热烈。风从窗口徐徐而入，不再是疯狂地期待，也不会努力地抗拒，就让它悄然进入，不会吹乱墙角那堆思绪，也不会弄潮桌上的那些踌躇，只是微微地吹乱额间的那些发，吹皱眉宇的那些所思和眼里的那些莫名的愁。

    轻轻地关闭那窗，那门，默默地合上那翻阅了几页的书。对镜而视，里面分明就是岁月无情摧残过的班驳散漫的痕迹，那痕迹里早已找不到曾经季节里的种种痕迹，而只留下今夜苍茫的流逝的华年。青春不再，年华蹉跎，只有这足迹依然踏在昨天的路上，重复着昨天和明天的调子。流年似水，似水流年，生命就这样在一眨眼间，在来不及回头看一眼的瞬间，毫不留情地面对了满目的苍夷和萧飒，就如这秋的到来，就如这季节的轮换，就如这时光的快步前行，我们都不得不无奈地面对，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

    于是躺下，静默地闭上双眼。本想闭上双眼看见昨日枝头的盛开，而今看到的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残羹冷宴。而秋夜也不是梦的最好时间，即使划着最美好的双浆，也寻不到梦里花开，乌雀停留，流水潺潺的美好境地。远去的不只是时光的匆忙，远去的还有曾经泪眼里青春的背影，还有背影后佝偻的点点欢喜和点点忧愁。

    于是独自翻阅，任由指尖的粗糙磨砺出那道道似曾相识的印痕。望眼全是一片灰蒙蒙的过去，从来都没能惊动哪个生灵，即使有过那丝丝屡屡的缠绕，也在时光的飞逝里散落一地，总也寻不见多少绵延的足迹。那墙壁上的画，已经有了曾经何时的粗陋的撕扯过的落魄，就如那被秋风扫荡过的无人的街角，似乎把过去和将来都胡乱地放满一地。泪已不再，就如树上那干枯的枝桠，不到春天怎么也不会有暖湿的东西，而春却终究也不会再来，就如那道残阳，只能那样寂寞孤独地挂在岁月的天边，凄凉而寂静。

    当然也不会有如梦的时光在前方等待，所有的一切真的应该是在适当的季节，春风里洋溢，夏阳下热烈，而在秋夜里就是需要声声叹息，叹息无奈，叹息惆怅，叹息那个季节的错过，叹息这个季节的不待。如花不一定有暗香，如水难说柔情，如风难言风情，如烟却是岁月悠悠，一去不复返。

    终究是红尘中一颗细小的沙砾，云卷云舒，烟雨迷蒙，潮张潮落，望断天涯，也只能在长路的边上任由命运的反转，生命的碾压，然后或许在冬来的某个清晨，在那时光隧道里成为颗也许连自己也照耀不了的流星。不管是要长久地光芒还是瞬时的燃烧，都抵不过这季节里无可奈何的似乎还有点点的唯美的气息。

    秋，就这样不动声色地不可阻挡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