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雨是错在玻璃上的欢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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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的雨是最叫人无限怜惜的，有多少都不觉得奢侈。

    立秋不久，正是一切绿色最肥最浓郁的时候，北来的雨趁着夜色遛进来，先是捅捅叶子，再点点耳边，继而似倾翻了水盆，把烘、蒸了整个夏天的城市浇个痛快淋漓。

    我是最喜欢隔着窗子欣赏外面的景致的，特别是雨天，还能听到“噼啪”的雨声。若是晚上，坐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面，守着落地窗，看外面迷离的车灯和在雨中各色表情的人们，凌乱的雨丝在街灯下错杂交织，那份感觉，很好。

    清早起来，雨仍旧“哗、哗”下着，似乎永远都望不到边际。向外望下去，一栋栋1970年代的楼房和家属院里仄仄的小路正在急噪的雨中兀自凝神定坐，思考些什么。

    上了公交车，我紧缩的心一下舒展开了。我看了看车窗，玻璃被一层水气蒙住，外面的世界就像一幅初上色的油画，颜色一团团的，只能大概看个轮廓。车启动，我庆幸自己没被雨水淋透，可又遗憾没有直面这雨水的清纯——最好能头带斗笠，身披蓑衣，雨水淋湿了我的鼻尖、脖领，还有发梢。

    车子晃悠悠地开着。每到一站，司机要么停下，要么问句“有人下没”见没人应声，就继续开车。

    我用手指在布满水珠的玻璃上划了几道，然后透过自己的指痕去看路边穿着花花绿绿的雨衣的骑单车的人。游动的车窗，一个个行人，一件件雨衣，一把把雨伞，连并乌黑的街道和路边时尚的灯箱广告，竟够成一段色彩斑斓的影像，或是一曲悠扬而流动在雨中的深沉的音乐。然而，他更像是一位裹着深色风衣的男子，双手插在兜里，埋着头，深色凝重地在黄昏雨中赶路。

    这时候，凄美的情感总会被人难以抑制地想起，并叫人暗自去咀嚼、品味。“多情自古伤离别”其实，离别的感伤又岂止令多情的人黯然消魂！佛经上说，人生有“八苦”其中之一就是“爱别离”是啊，没有爱，还有怎样的别离会让我们心痛不已？不是永不相聚的别离，还有什么能令我们的爱如此的魂牵梦绕，久久不能释怀？自己的多情，若换来对方深深的、永不原谅的误解，又有哪个人不会为此心碎？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现实毕竟如此，篡改成喜剧的梦境只会令我们心里面更加酸楚。一起吃饭时，我对姐姐说：“再追悔莫及的事，后悔十分钟足够。”真是啊，再柔弱的心灵经历过无数次伤痛也会磨出茧子，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在红尘中日渐憔悴——“向前看”“活地现实些”——这世界已经将太多人变得薄情寡意。而我自己，也由一个感情丰富的小花少变成一个感情匮乏的老男人了。

    雨虽依旧，车却到站。我偏想起“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和“芭蕉不展丁香结，首向春风各自愁”两个不同的季节，一样相同的心境。

    将近中午，雨仍在淅淅沥沥下着，原以为还要再坚持几天几夜，它却在午后停了。的确啊，美丽的、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