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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被封异姓王不久,眼见世事骤变,亲族逝去,居然还可笑地想用自己的命去等一个答案。
直到发妻身死,心中执念沦为惨然笑话,这位赫赫将军、无双谋士将智计对准了昔日的挚友,百般筹谋,用仅剩的筹码换取了如今的局面。
裴王爷想过玉石俱焚,却又不忍为了一家之恨让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江山再生动荡,他也想过随妻而去,但也舍不下尚在襁褓之中,先天体弱的裴夕舟。
“你师父把你教得太好了……晦暗朝局如何容得下君子,你想要与太子坦率相交,又怎知皇族真挚的面容下究竟藏着何等心肠?承天书院中,世家子弟的态度就在那里,自身尚未保全,即便只是想救一只猫,都可能有心无力。”
裴夕舟眸光微动。
“在你母亲的牌位前跪上两个时辰,好好想想吧。”
裴王爷燃起一支明烛,轻轻放在发妻的牌位前,叹息着走了出去。
裴夕舟低低应了一声。
外间落雨了。
惊雷乍起,寒风阵阵,仅有一点烛光的祠堂愈发阴冷。
裴夕舟直直地跪在森冷的祠堂里,望着先母牌位,望着在风中摇曳的烛火。
两个时辰过去,风雨未停。
云亭撑着伞在祠堂外踱来踱去,却又不敢大声询问。
“吱呀”一声。
木门被推开。
裴夕舟清淡的眉眼被自天际划过的闪电照亮。
云亭急忙迎了上去,一边为他撑伞,一边担忧地念叨着,眸光时不时望向裴夕舟的膝盖。
“怎得跪了两个时辰?还好医谷又送了许多药来,倒是可以给您用上……王爷近来旧伤复发,身体也不太好了,您是他唯一的孩子,和他说话不要太倔嘛。”
裴夕舟脚步一顿。
“父亲旧伤又复发了?”
云亭眸色有些慌乱,紧紧闭上嘴。
不小心说漏了……
他侧眸望着裴夕舟,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这次比较严重,王爷怕您忧心,吩咐大家瞒着您。”
“我本来也不知道的,刚才看到医师又过去了,偷偷跟着,才探出来。”
裴夕舟眉心微蹙,转了方向。
“我去看看父亲。”
第7章卷帷望春山(三)
自演武场初开那日后,裴夕舟一连数日没有来书院。
武课也已经开了几次,在宫中闲来无事的梅翊景央了皇后许久,终于在今日拿到了出宫的令牌,早早地赶来了演武场。
得知消息的梅长君自是欣然相陪。
用完早膳后,梅翊景拉着梅长君练了会儿剑,又一个人兴冲冲地开始研究起剑招。
梅长君静静地站在草场边上,含笑望着他。
此刻时辰尚早,空旷的草场只有梅翊景的练剑声。
但平静突然被打破了。
远处传来几声微弱的猫叫,以及几个公子小姐们的低语。梅长君因习武耳力极好,恰好听到随风传来的话。
“是这只吗?”
“通体纯白,耳上有黑纹……应当没错。”
“那就是了,当日裴夕舟救它时,我在旁边看过。”
和裴夕舟有关……他们想做什么?
梅长君望了望在另一边专心比划长剑的梅翊景,往声音来源处走了几步。
又是几声微弱的猫叫。
梅长君听声辨位,透过树影望去。
茂密的草丛边,巴掌大的猫儿卧在花下,雪白微卷的毛随风拂动。
一群穿着骑射服的公子小姐们站在墙边,同样望着那只白猫。
“裴王爷附逆之心路人皆知,若不是陛下宽宥……裴夕舟更是同传言那般孤僻古怪,演武场开启那日,不知吓到了多少人,假仁假义地救下这只猫……不知何时又送了回来?”
清傲的声音有些熟悉,梅长君循声望去,便看见了江渺然的身影。她一袭碧蓝的骑射服,头上簪着一朵艳艳的红花,几颗明珠缀在花旁。
顾绮近日染了风寒,一直在家养病,倒是不曾来过演武场。但此刻江渺然身边,仍是簇拥着不少人。
“按我说,咱们便用这只猫比一比,看看谁的射箭功夫好,顺带挫一挫裴夕舟的傲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