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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记途

    八月十一日中午,晴。收拾好一书包东西,顶着三伏的烈日,我开始了凤凰之行。在这个浮躁的季节,想要寻求一些放逐。安宁是定找不着的,只好寄希望于流浪。

    先是从我家的小镇出发,先前几个同学约好了在长沙火车站会面。破旧简陋的公车行驶在乡间的马路上,穿过一个又一个镇或乡,看到拥挤噪杂的人,各色各样的商店以及广告,参差不齐。同行的还有两个同学,一路上却没怎么说话。

    一个小时后进入长沙市区。虽说我每次回家都必经这,然而城市还是一样的陌生,高楼大厦一个模样,这让我想起了法兰克福学派关于现代社会是一个机械复制与生产的说法,文化工业,连建筑也无法避免。

    无意间竟然看到了一家旺旺医院,灰色现代建筑十分单调,右上角却出现一个鲜明显眼的旺旺商标,天真笑着的脸,给毫无生气的钢筋铁墙带来了一丝色彩。我不禁感觉有些亲切,又觉很有意思。在人们心中,一向代表食品的旺旺还有一家医院,在广告宣传中,商家一方面通过广告推销自己的产品,但产品一般都有周期,因此另一方面要不断开发其它产品并向其他业务拓展,无疑旺旺公司做得很棒,只是这个跨度让我莞尔。

    又望见一个广告“某某瓷砖是瓷砖中的法拉第”瓷砖与f1有什么关系吗?我问了问旁边的苏(同行的同学),两人对视,她笑了笑,我也笑了笑。后来又看到一个小巷的入口有个“古今胸罩”的广告,一路上笑话没少看。

    到了火车站,同伴们还没有来齐,无聊之余我只好四处张望。闲聊中苏告诉我长沙火车站是现存唯一的文革时期建造的有文革象征(火炬)的火车站,这让我来了兴趣,以前看到这个有点破旧又不是太旧的建筑——大钟以及上面竖着的造型一般的火炬,以为就是普通的火车站,没什么特别,没想到竟然是文革建筑。也算是有点历史。

    据说当初落成的时候,这个火车站是全国第二大的火车站,仅次于北京。至于那个笔直向上,指向天空的火炬是文革时期的一个经典产物。当初竖立这个火炬,就是要表现湖南省是中国革命的发源地,象征中国革命的那段历史,但是火炬方案确立以后,火炬(火焰)朝向的政治意义就犯难了。据说:火焰的方向不能够向后面----倒向了苏联;也不能够飘向西面----这叫做倒向西方;更不能够飘向东面----那样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火焰也不可能飘向正前方,最后的方案是直冲云天,象个大大的朝天椒。这就是一个中国式的笑话。

    然而笑话归笑话,历史毕竟是历史。听说不久长沙要建新火车站了,苏说这个建筑可能会拆,我心中一片黯然,历史会慢慢从人们心中消逝吧,会不会有一天我们都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是什么儿女?

    登上火车已经是十二点,同伴们似乎都精神很好,嚷嚷着要打牌,我和苏是不打的,坐在窗户边看自己的书,我在超市里淘了一本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6块8,许是盗版。这辆n702次火车是绿皮子车,也就是说还很古老,没有空调,只是在头顶上安了风扇,乘客多是平民以及民工,现在连学生都讲究要做好车了。幸而天气不热,又是晚上,凉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风力有点招架不住。一会,天空打雷,闪电不时把天空照的通透,雨点接着下来,关了窗,火车继续行驶在风雨雷电之中。我们躲在这几乎封闭的空间里安然自得,打牌的打牌,说话的说话,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似乎外面那个世界与我们毫无相干。我想起苏很久以前对我说起的一个感受,她说有一天她看到那些坐在公车里的人,觉得人们都好像被关在铁罐子运载着在马路上跑,很是有意思。他们也像现在的我们这样安然自得。

    凤凰第一天

    到吉首已是次日早晨七点半,踏出站口的那一刻,我张望着这个陌生的西部城市,这是白呆过的地方。一年前,我刚认识白的时候,他说:“来吉首吧,我带你去凤凰玩。”我说会来的。没想到,一年后,我突然的来到这座城市。白却不在。我感觉像是回到了家一样。白现在远在四川,我站在他的城市里张望。

    在火车上食物已吃得差不多,大伙便都没什么胃口吃早饭。我们接着就买了回长沙的火车票,预计在凤凰呆三天。按照网上旅友的建议,坐计程车3块5到达吉首车站,再买去凤凰的汽车票,12块钱。车站满是去凤凰的游客,学生、旅游团还有本地的老百姓,后来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争执。车站的规定是20分钟一趟车,人满了也要等,于是两辆车人满了都没走,还有几趟空车却不让坐人,有几个学生冲动便与车站检票人员发生了口角,但很快平息,学生退了票改坐外面拉客的车。

    好歹我们坐上了公车,开始一路颠簸至传说中的边城古镇。

    阴天,天气闷热,太阳躲在云层中继续发挥它的作用,湖南的天气本来就如此,便是到了湘西也逃不脱昼伏的折磨。一路上黄沙满天,司机驾着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熟悉的前进,道路两旁偶尔出现的人家依旧过着自己的平日里过着的日子,看见一些年老的苗人,蓄着长长的花白的胡须,悠闲的点着烟,小孩自顾自的玩耍,丝毫没有因为外来人的闯入而感到惊奇,好像活在另一个世界。倒是我们看到他们感到了新奇。

    进入凤凰的时候,正是当午,阳光正值盛气,房屋似乎都在热气腾腾的往上冒烟,极不清晰的小镇进入我的视野,远不如想象中那般清秀端庄。不像是年代久远的古镇,倒像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下车到南城门,苏联系了梅子小楼的梅子姐姐。之前,她在天涯上看到梅子姐姐的帖子便向她预订了房间,我们决定住她家的旅店。梅子姐姐到了的时候对我们说了一句:“我们回家。”

    在乱石碓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下梯子(此处正在修建中),左拐右拐,便到了一条临江的巷子,石板铺就的道路,一边是城墙,一边都是人家,大多用做旅店用。梅子小楼便是其中一家。很幸运,我们四个女生住到了三楼有阳台的那间房,极宽敞的家庭小阳台,可以看到对面的房屋、酒吧,还有横在中间的沱江。然而,人好多,拥挤不堪,有名的跳岩、跳跳岩上站满了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我感到了些许失落。

    洗澡、睡觉、吃饭,小逛,一天也就过去了大半。傍晚的时候,同伴都累了回去休息,我却没有休息的欲望。天空正白,独自一人的我决定先探一下路,熟悉方向。对于路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好奇感,似乎那延伸又消失的方向有着魔幻的色彩,诱惑着我的脚步,也许在拐角的地方就有一个世外桃源,真实的事物隐藏在角落,需要人去发现。我就这样,形单影只的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群、店铺、酒吧间,没有驻足,只是走路,寻找角落。一个老婆婆坐在一个亭子的一角绣花,对身边来往观光的旅客视若罔闻,只看着自己手中的活儿;一个黝黑的男孩在水中游泳,像鱼一样潜水翻腾,露着好奇天真的眼神,岸上的另一个差不多同龄的男孩摆着酷酷的pose让妈妈给自己拍照,面无表情,那姿势跟明星写真集上的差不多。童年一样,乐趣却不一样。

    江中的小船翘着麻雀一样的尾巴,窄窄的船身,一对父女在上面,父亲撑船,8岁左右的小女儿在船头玩耍,她把游泳圈一次次扔到水中又一次次俯身捡起,一点也不害怕会掉下去。我漫无目的的游荡,走到无路可走的地方便掉转头寻找其他的分岔道,渐渐的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却无法停住脚步。路是相通的,大不了掉转头原路返回。然而路似乎没完没了继续延伸分岔,身体开始疲惫。一种莫名的孤单袭上心头,在这个陌生的偏远小镇,没有一个我熟悉的事物,连语言也不一样,虽然没有恐惧,可是感到了孤单。在察觉方向不对的时候我决定孤注一掷,走一条没人走的小道,对面的街道似乎很熟悉。事实证明了我的判断,在走回到梅子小楼所在那条巷的时候,我两脚都发软了,有一种爬都要爬向前的冲动。

    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到床上的我再也无法起来,心中满是成就感。

    六点,给向发短信,告诉他我想见他,因为他是白最好的朋友。在出发到凤凰之前,白给了我一个他大学最好朋友的电话,说是在凤凰教书,如果不懂可以问他。我和他通过电话,感觉似乎有点隔阂。我并不喜欢麻烦别人,只是想要交个朋友。向的话不多,这点和白相同。白总是时常的就不回我的短信,我也就尽量的可以不找他就不找。可是我们是同一类的人。心中执著的在寻找某种信念,他走了很多地方,不停的换工作,无法稳定,我的心也一样,从来没有感到安宁过。他说:“我们永远都是爱不够的,对吗?”这让他痛苦,也是我的痛苦。我们就像死神里温巴特一族,被时间抛弃,各自独立又紧紧联系。联系的是身上都流着不愿向命运屈从的血液。所以无论何时无论他怎么不理我,我都执著的信任着他。

    做好一切坏的打算(可能会冷场、尴尬),我向同伴们说明了一声,便又一个人踏向黑夜中的街道,夜色中的凤凰很迷人,沱江水倒映着岸上的霓虹灯,带着迷幻的色彩,黑夜在这时候才亮出它的晚礼服,一盏盏河灯在江中飘过,微弱的光不停的闪烁。

    我们约好在虹桥见。途中我和一个男生目光相触,很帅气的男生。等了一会,看见两个人走过来,没自我介绍,其中一个就和我说上话了。另一个默默着。我们接着就找了个地方吃东西,边吃边聊。结果比我预想中要好,没有冷场也没有尴尬,他们给我讲了许多大学时候和白在一起的趣事,不断地“揭”他的丑。他们说你知道白为什么喜欢弹吉他吗?为了追女孩。连他们的外教都知道他的目的。我不断被他们逗笑着,似乎能看到白在大学时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文字中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淡与寂寞。突然我问:“你们两个谁是向?”低着头不说话一直在吃东西的向抬起头说:“我。”原来和我打招呼,一直和我说话的是他的同学,晕死我了。后来他同学有点事要先回去,我们那一桌又有人上来要一起分享桌子,索性我对向说:“我们走走吧。”

    向一点都没有做老师的样子,我跟在他后边,听他说着话,路过岸边的酒吧,在黑暗中走过跳岩。这条窄窄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木板搭成的桥,白天都让我走的心惊胆战。晚上什么都看不清倒也走过了。我们想找个人少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向建议坐到江边的城墙上去,去年夏天的时候,他和白就坐在那上面,对着沱江上的夜色聊天。痛心的是我无法爬上城墙,最后只好找了江边的两块石头坐下。这时候我真希望白也能在,向那么开心地谈论着白,他说白每年来凤凰都要放河灯,许愿。他们和流浪者酒吧的老板很熟,所以偶尔也会上那唱唱歌,白有小许巍之称。然而现在他的乐队解散了,我不知道白还会不会继续他的音乐。向又说起一次白喝醉酒了,拉着他一个劲的跟他说同一个冷笑话。他们就那样活着,笑笑别人偶尔笑笑自己。我们又说起动画,还有那时候迷圣斗士星矢,男孩子们都带着头盔作圣衣,类似于现在cosplay,向笑得很干净,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笑得那么干净的男生。

    愉快的时候时间总走得特别快,向对我说要走的时候已快十二点。他明天还有课,我们便结束了这场谈话盛宴,很久很久没有和人这么愉快的交谈了,说这么多话,笑这么多,这是我来凤凰最大的收获。

    “我们常常会在一起笑言如果当初不遇上对方,那么自己的状况一定会比现在好。也许我真的只是把这当成笑言,我从来都没有认真的想过如果当初真的我和他彼此没有相遇,那么现在会是个什么样。”白在博客中这样写他和向,也许很多时候我们莫名其妙的就遇见了。

    几天后回家,我问白要了向的qq,巧的是竟然发现我和向很久就认识了,说过话,似乎还视频过,那时候我怎么知道他就是白最好的朋友呢?那时候我还没有认识白。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我对白说,这就是缘分吧,看来你逃不掉了。

    凤凰第二天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同伴们都吃饱歇足了,除了我精神好的异乎常人。经梅子姐姐推荐,我们决定去老洞口苗寨看看,门票80。吃完这里有名的米粉,我们登上了旅游车。

    同行车上的游客似乎不太友好,不耐烦的催上车,我们当耳边风一样,继续自己的说笑。我挺奇怪的是这些人都年轻,又还没到更年期,怎么那么多抱怨,好像被人欠了钱。出来旅游本来就是让自己放松心情,却弄得像是出殡一样。幸而我们都是性情极好又活泼的男孩女孩,所以其他人的情绪丝毫都没有影响到我们的兴致。

    带领我们的导游姓麻,是老洞口苗寨的苗人,朴实的模样,不同于有些导游总是卖笑,他笑很少,但自始至终流露的都是一个苗人的真诚与亲切。他给我们讲了有关苗寨的一些风俗习惯并教了少许的苗语。

    我想起白和向都是苗族的小伙子,不知他们说苗语会是什么样子,心中一阵兴奋。汽车在一座吊桥边停下,下了车我们都到吊桥对面休息了一会,接着坐船近到蓄水的大坝,又返回。上车,车子继续行驶,车上的那些人继续发牢骚,我们继续视她们如空气。

    到达半山腰的时候,麻导说前边的路还没修好,得走一段路程,我于是又有机会看到了一些普通苗人的房子,还有一个老婆婆端着饭碗在吃饭,蓝天下苗族老婆婆的脸显得特别清晰质朴。柳忙举起数码相机,但等她开机又折腾了一段时间,老婆婆已经察觉并走进屋了。可惜了一张那么好的人物照没有抓到。我们于是记住抓拍一定要事先做好准备,不能为了省电关机。

    接着是一段水路,船在水上行驶,青山碧水间,我们可以听见水被撞击的声音,哗哗的如同唱歌一样。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光着身子在游泳,快乐的嬉戏打闹着,让我羡慕不已。

    走完水路,上了一座桥,桥上又有几个黝黑的孩子,友好的朝我们挥手微笑,不漂亮然而却招我喜爱。在等去苗寨的车时,几个学生和麻导聊天,说起了苗族的巫术、蛊毒,他很高兴我们对这些感兴趣,所以很乐意的介绍。四周秀雅的青山环绕,远处一座石头做的小桥矗立,这安宁的山水间,会孕育怎么样纯净朴实的心灵呢?

    车来了,又开始了险峻的山路之行,一路上看到许多层岩,玉米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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