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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之间,风就把绿色遍染枝头,摇曳着细语言笑扑面而来。
远远近近的绿,仿若一夜间被催生出来。释放着蕴藏了一冬的不可摧毁的力量,在阳光的感召下,带着一种生命为冲破孤独和战栗的声音,向着空间蔓延,直到人们眼里充满了绿色的盎然生机。
转角,几棵垂柳,不慌不忙的摇摆着飘逸的枝条,那种神韵宛如少女飘飘的裙裾,有风蓦地吹过,溅起柳的舞姿,一番清纯,一缕温柔,如微笑,似轻谈,若吟咏,泛起心中点点微澜,放飞一季纯美的浪漫。
城市已经不多见柳树,少有的一些柳树,正守在公园里的池塘边或者甬路边,陪衬着人工种植的花草,以清清浅浅的姿态,不言喜怒的淡静,展示另一种孤独的坚忍和美,也许那是种无言的情怀,只为心的方向,为遥远的梦的故乡。
柳树,无论以任何姿势向上生长,以一颗平和的心生长着,从未忘记呵护它的土地,树越高,柳丝垂得越低。千万条丝绦细柳,借着风的热情,像处在泥土中的根基表示眷念,如一群即将远走的孩子,不愿离开母亲的怀抱,时时像大地母亲诉说亲情,感怀。
想起家乡曾经沧桑的老柳树,是否还在我们经过的路旁,垂下千条万缕,牵扯着即将远行孩子的脚步。
村中的几棵老柳树,应该是祖上留下来的,不知陪伴着古老村庄的人们生活了多少辈,灰暗的主干早已枯萎,苍凉却不失坚韧的耸向天空,新枝从侧干发芽生长,一轮又一轮的生命,是那么充满生机。碧绿丝绦,掩映远近的不规整的老屋,庇护生长于此的世代民生。
如果说孩童时最盼望的是春节,那么柳树发芽,柳絮飞扬时节,又是另外一种久久的期待。
春寒尚且料峭,草色朦胧近却无的季节,而柳条却已发青变柔。望着那渐渐由青转绿的柳条,还有那悄悄生出的,北方人叫做“毛毛狗”的嫩芽,孩子们的快乐也转到了柳树上。柳笛是童年时最快乐最简单的玩具,柳枝刚刚发芽,折下一节比筷子细的枝条,一手紧捏柳条,一手不停地捻动,外面的青皮和里面的枝条就脱离,抽出嫩白色的木芯,把空的青皮剪成大小不一的段,把两端修剪整齐,在青皮一端捏扁,刮去绿色的薄膜,一支柳笛就做好了,柳笛含在嘴里轻轻一吹,清脆的声音就在我们的周围荡漾开来,而口里却注满了清鲜而苦辛的枝条味儿。
柳笛长短不一,吹出的声音也不一样。指头长的柳笛吹出的声音短而清脆,长一点的声音悠长悦耳。如果拧柳笛的技术好的话,可以拧出比拇指粗的柳笛,吹出的声音苍老浑厚,如远方穿过耳膜的如泣如歌的诉说,又如山谷回荡着的沧桑婉转的笼音。孩子们围坐在柳树下,亮相着各自的拧柳笛技术,而后彼此起伏,长短不一的柳笛声就在村边响起来。
村中的池塘边,一些被伐掉的老柳树,春天从根部还会发出一丛丛的枝条,在眼里,柔美而苍翠,风过时,荡漾着迷离的景象。而我们在整整一个夏天,都会躲在柳茅丛中,时而下水嬉戏,把池塘里的白鹅惊得四下逃散。更多的时候,是折下柳枝,编成柳条帽,带在头上,玩着捉迷藏,打游击的游戏,一直玩到落叶秋黄。那时没有富足的生活条件,而有一种快乐是大自然无私的赋予,是年少不喑世间繁杂的幸福,是走过天涯海角也不能遗落的珍藏。
时时想起每棵老柳树下,有说不完的故事,或者做不完的美梦。那些曼妙的时光,就在这柳笛声中,在老柳树的溺爱和割舍中,在无尽的梦幻和嬉闹中,渐渐走远。
垂柳依依,古代诗人墨客写尽了柳的风情和浪漫,而我们依恋的的却是柳的平淡和致雅充溢着的清贫的童年,简易的的游戏,简单的快乐,或者,更是那漫漫悠长的柳笛声
那湿漉漉的柳笛声,谁还会听见?
那翠滴滴的柳笛声,谁还会记起?
一直认为,柳树也会从乡间走来,以淳朴和别样的精彩延续着城市的历史,用自己的韧性丰富着城市的风景和人们的情感。柳树惜别,烟柳传情,柳树是城市最古老的意像之一。只是如今,城市的喧嚣热闹,再也没有了柳树的痕迹。许是时间奔跑的太快,许是遗忘的太久,我们来不及一一查寻,倾听,只等一路换了风景,取来一段美好相伴相忆。
时光依旧静美,来去如水无声,盘旋在心底斑驳的往事,若穿过柳树枝条间温暖的色调,渲染着岁月轻盈的浅笑,或低吟,或浅唱。
柳还依旧,千条万丝荡漾流年烟波。回眸凝望,一节柳笛,一声呼唤,一段插曲,虽已悄然远离,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时光,再也不能轻捻柳笛吹响。但还会在静静的午后,或者青光温婉的窗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