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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盯着毕玉麟,道:
“山人瞧你小小年纪,轻功不弱,你可有师傅?”
毕玉麟“哦”了一声,笑道:
“小可没有师傅。”
怪道人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突然发出一阵桀桀怪笑,点头道:
“小娃儿,那么你可愿意拜在山人门下?”
毕玉麟急道:
“请道长原谅,小可母病在床,要等小可赶上集镇,卖去山柴,卖药医病,道长好意,小可心领。”
说完抱了抱拳,挑着柴担,急急往山径掠去!
“站住!”
毕玉麟只听怪道长在身后喝着,那知猛一抬头,怪道人不知何时,已经脸露狞恶,站在自己身前!
毕玉麟那里见过凭快的身法,尤其怪道人生相狞恶,心头不禁微生怯意,脚下往后退出一步,着急地道:
“道长,多多原谅,再迟,小可惜过市集,这担柴卖不出去了。”
怪道人脸上怒意一敛,点头道:
“山人因你娃儿资质不错,才动收徒之念,你母有病,山人自可成全你的孝道。”
抱袖一展,一颗龙眼大小乌光发亮的药丸,往毕玉麟缓缓飞来,一面又道:
“这颗‘毒龙丸’,别说普通病症,就是临死之人,一经服下,也可立时起死回生,你拿去喂你母亲眼下,自可痊愈,这样总好拜山人为师了吧!”
毕玉麟虽然没有江湖经验,但因眼前这个怪道人,生相狞恶,自然瞧得出并非善类,而且强要收自己为徒,心中略一迟疑,这就放下柴担,双手捧着“毒龙丸”送到怪道人面前,歉然的道:“道长好意,小可无法接受。”
怪道人怔得一怔,目射xx精光,瞧着毕玉麟奇道:
“这又为了什么?”
毕玉麟道:
“即使小可家母病体得愈,小可还要天涯海角,去找外出十二年的家父,也不能拜在道长门下。”
怪道人一阵桀桀怪笑,道:
“山人的‘毒龙丸’,江湖上人连求都求不到,即使有人死在面前,也不会稍动山人恻隐之心,你这娃儿,居然还不领情?”
说到这里,慨然道。
“哈哈,山人言出如山,此丸既经出手,焉有收回之理,你娃儿就收下吧!”
毕玉麟听他把“毒龙丸”说得如此灵验,而且这一阵工夫,自己手上果然隐隐闻到一阵异香,心中也渐渐相信,不由俊脸一红,感激的道:
“道长厚赐,小可没齿不忘。”
说着就把药丸塞入怀中。
怪道人两道冷电似的目光,一直盯着毕玉麟不住打量,一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毕玉麟这会渐渐觉得怪道人生相虽恶,对自己却是有恩,即忙答道:
“小可叫毕玉麟。”
怪道人唔了一声,又道:
“你天涯海角要去找你外出十二年的爹?你叫什么名字?”
毕玉麟恭敬答道:
“家父叫毕绍德。”
怪道人听得一怔,接着又厉笑道:
“你是屠龙剑客毕绍德的儿子?”
毕玉麟双目一亮,喜道:
“道长,你认识家父?”
怪道人微微摇头,道:
“山人听人说过,宗皓有这么一个女婿。”
说到这里,面上微露可惜之色,点头道:
“山人杀人无数,但你这娃儿,倒着实对山人的胃口,唔!凭你这点年纪,要天涯海角去找寻父亲,江湖上岂是你娃儿去得的?”
毕玉麟不由激起豪情,胸情一挺,答道:
“有志不怕年小,何况小可也略诸武功?”
怪道人听得振声狂笑道:
“没有武功,天下去得,一有武功,寸步难行,哈哈,山人数十年来,从不知道什么叫做怜才,你娃儿总算福缘不浅,来,山人教你一招指法,行走江湖,保你受用无穷。”
毕玉麟不能再推,只得躬身道:
“道长赠药授艺之德,小可报答不尽。”
怪道人阴嘿道:
“山人一时兴之所至,岂望报答?”
说着,右手一伸,从袍袖中露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掌!
不!他五个指头,中间一只中指,却其黑如墨,乌光晶莹!毕玉麟瞧得一怔,不由多看了一眼。
怪道人并不在意,冷冷的道:
“娃儿,你看清了!”
“了”字出口,手臂伸屈之间,中指隔空向四五丈外一块竖立着的山石点去!
毕玉麟只听“嗤”的一声,那块山石,少说也有三四尺厚薄,被他这么遥远一点,宛似钻子钻过一般,竟然露出一个焦黑指孔,对穿过去!
这可把毕玉麟惊得目瞪口呆,再也说不出话来。
怪道人瞧着毕玉麟惊诧神色,得意地笑道:
“小娃儿,你要练到山人这个地步,哈哈,少说也得化上三五十年苦功,山人教你的只是这招指法而已,你好好记着!”
说完,才把这招简单指法的发招出指,内劲外铄之道,详细说了一遍。
毕玉麟总究家学渊源,从小练武,而且人又聪明,此时用心谛听,自然一点便会。怪道人看他领悟得如此快法,也自惊诧不已,蓦地振声发出一声尖锐刺耳长笑。
毕玉麟正在凝神揣摩,只觉耳鼓发震,那声长笑,业已远去,只剩下缭绕尾音,抬头一瞧,眼前这位生相狞恶的怪道人,早已去得无影无踪!
他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急忙纵目四顾,除了那块被指力洞穿的山石之外,空山寂寂,那里还有什么人迹?
毕玉麟几疑自己遇上了神仙,不然,世间上那有这般飞行绝迹的人?他怔了一阵,又把怪道人所教的那招指法,练了几遍,直到自己认为已经记熟,才兴匆匆挑起柴担,放开脚步,往家中奔去。才到门口,便听到好一连串的咳呛声音,慌忙放下柴担,急不容缓的推门人内,掏出怀中的“毒龙丸”叫道:
“娘,这药是一位道长送的,善治百病,你老人家快服下了,病就会好。”
毕玉麟的娘宗氏,瞧着她爱子满脸喜容,手上拿着一颗龙眼大小乌黑有光的药丸,脸上微微一怔,接过毒龙丸怀疑的道:
“孩子,你说这药是一位道长送的?”
毕玉麟喜孜孜的点头,道:
“娘,这道长真好,他起先要收孩儿做徒弟,孩儿说娘有病,他不但送了这颗药丸,还教了孩儿一招精妙的指法。”
他不待娘再问,就把方才遇到怪道人的情形,一五一十,详细说了一遍。
宗氏虽然是括苍异叟的女儿,武学渊源,但从没有在江湖上走动,闻言惊喜的道:
“阿弥陀佛,孩子,你遇了前辈异人!这这道长飞行绝迹,简直修到半仙地步,即使你外公在日,也望坐莫及,唉,这也是你孝感动天,才会有这般奇遇,孩子,你没问他道号?”
毕玉麟摇摇头,宗氏又道:
“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不但送药,还传你武功,你连问也不问一声。”
说着又咳呛起来。
毕玉麟替娘倒了一碗热茶,一面说道:
“孩儿原也想问,只是这位道长走得实在太快了,孩儿连瞧也没瞧清,就走得无影无踪,娘,你快服药吧!”
宗氏颤巍巍接过水碗,然后把药丸纳入口中,正待咬碎,和水吞下!那知“毒龙丸”入口即化,只觉满口异香,顺津而下,立时有一股暖气,向四肢百骸流散,全身一轻,多年宿疾,立时好了大半,不由惊喜的道:
“孩子,这药丸真灵,娘娘的病已经好了!这道长简直是神仙!”
毕玉麟怎会知道“毒龙丸”乃是武林中起死回生的至宝,自然想不到娘会好得这般快法,抬目一瞧,只见娘苍白的脸色,果然大为好转,不禁大喜过望,流泪道:
“这位道长的大德,孩儿终生报答不尽!”
宗氏慈爱的点着头,笑道:
“人家有道之士,那会望报。孩子,你只要记在心里就是!”这一阵工夫,宗氏宿疾已除,只觉精神比平时还要旺盛;自然大为高兴,毕玉麟趁机向娘说出自己心愿,要外出找父。
宗氏迟疑了半晌,毅然点头道:
“娘当年原也想到江湖上探听你爹的消息,一来怕娘刚一出门,你爹就突然回来。二来也因你尚在稚龄,诸多不便,就因循下来,孩子,你有这番孝心,自然是好,何况神仙道长又传了你一招指法,娘想这位道长说你学会这招指法,就可以行走江湖,受用不尽,决不会有假、当年出生之初,你外公就说你骨格不凡,决非池中之物。娘也想通了,你已及丁年,到江湖上游历游历也好,只是你要把神仙道长教你的这招指法练熟了才去,而且无论有没有你爹的消息,都要定时间回来,免得娘挂念。”
毕玉麟听娘一口答应,自己出门,心中更是高兴,连连应是。
一连几天,毕玉麟专心一意,把怪道人传授的一招指法,练得十分熟练,就是自己从小所学的拳掌剑术,也反覆温习,宗氏更忙着替爱子缝制两套新衣,收拾着应用的东西。
毕玉麟临行那天,母子两人免不了有一番依依不舍的叮嘱,不必细叙。
却说毕玉麟背上包裹,和用布囊套着的屠龙剑,别过母亲,独自上路,他从盘溪桥出发,第一个目的地,自然是大师伯段成弼的故乡——严州。
他听娘说过,这里离严州府约有两百多里,要取道永康、金华,到兰谷,乘坐民船,可以直达,如果走旱路,就得在兰谷渡江之后,绕道寿昌。
毕玉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大孩子,生长在穷乡僻壤的山地,从没出过远门,这回他离开母亲,单独上路,免不得有些紧张,是以才一走出盘溪桥,便有茫茫前途,天下何其辽阔之感。他洒开大步,沿着山径,走了个把时辰,前面高峰插云,山势巍峨,峰腰以上,白云缭绕。
这正是百里附近,无人不知的仙都山。
毕玉麟每天上山砍柴,对这座高峰,早已熟悉不过,尤其古老相传,说仙都山上,住着神,但因为相距有五十里之遥,自己从没来过,这会打山下经过,不由驻足仰观,望着山腰上缭绕白云,微微出神!
正当此时,蓦听树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问道:
“你是谁?”
乍听之下,声音带着童声,十分悦耳,好像是一个女孩口音似的。
毕玉麟抬头望去,清脆声音,发自一棵松树之上,这棵松树,不下七八丈高,古千龙钟,宛如撑着巨伞,飘浮空际,翠叶吟风,阵阵松涛!
毕玉麟目力极好,但仰视了良久,竟然找不出隐身树上的人迹,方自惊疑!
“你是谁?”
那清脆声音,又在松顶一片浓密树叶中响起!
这会毕玉麟听得十分清楚,再看树身三四丈以下,全无树干,说话之处,又是巨松最高的一个分枝所在,心中暗想:这人轻功,当真高明已极!
因为树身三四丈之下,根本就无处接脚,那片浓密树叶,离地少说也有七八丈高低,如果轻功稍差的人,就无法上去!他打量了一阵,便仰面喝道:
“你是什么人?”
他喝声方出,那片浓密树叶中又传来清脆的声音道:
“我叫灵奴,你是谁?你是谁”
毕玉麟听得一怔,这声音好像不是出之人口!心中想着,不觉脱口问道:
“你在那里?”
“灵奴就在这里,你是谁?”
巨松浓枝密叶之间,突然飞起一只翠绿鹦鹉,双翅扑扑,箭一般往左侧一业树林中投去,口中发出尖脆的人声:“我叫灵奴,你是谁”
毕玉麟瞧得大喜,那肯舍得让他飞去?急忙喊道:
“灵奴,灵奴”
一面纵身蹿起,跟着往林中扑去,他身法也并不算慢,但那里赶得上飞鸟,纵入深林之后,这只可爱的鹦鹉,早已飞得不知去向。
毕玉麟东转西瞧,找了一会,心中甚是懊丧,口里还不停地叫着:“灵奴!灵奴!”
这片松林,十分茂密,入林之时,一心想捉住这只会说话的鹦鹉,注意力集中头上。
此时入林渐深,除了从枝叶之间入依稀射下的天光,身子已陷在万木丛中,越走越迷糊,那里辨认得出来时方向?
他生长山中,自然知道这种森林,往往连绵百十里,稍一走岔,就要你跑上无数冤枉路,才能走得出来,心中一急,也不想再找鹦鹉,回身向来时方向走去。
这个主向,当然只是一种假定,他不管对不对,反正认定这一方向,笔直走去,总有尽头之处,这样差不多走了盏茶光景。
忽然听到头上掠过一阵“扑扑”之声,灵奴清脆的声音,又在林外响起“灵奴害怕,他是谁?他是谁?”
毕玉麟听得大喜过望,急急喊道:
“灵奴,灵奴,不要害怕”
话音未静,人已接连几蹿,往灵奴发音之处冲去!
眼前天光大亮,他连身子还没站停,耳听有人喝了声:“小贼,还不站住?”
毕玉麟定神一瞧,只见离自己前不远的一片山坡上,并肩站着两个身穿紫衣,头梳双辫的女孩,看她们年龄,只不过十二三岁,两张苹果似的脸上,不但十分秀丽,而且长得一模一样!那只绿鹦鹉灵奴,就停在左边那个年龄略大的女孩臂上,剔着羽毛,一眼瞧到毕玉麟,似有惊飞模样,口中叫道:
“就是他,就是他,灵奴害怕。
大女孩连忙把灵奴抱到怀里,一面安慰的道:
“灵奴别怕!”
年龄略小的一个满脸怒容,突然欺前一步,纤纤玉指,指着毕玉麟鼻尖,叫道:
“小贼,你敢在仙都山追着灵奴,贼胆倒是不小,你知道灵奴是谁养的?”
毕玉麟原是一片童心,瞧着灵奴可爱,才紧追不舍,这时看到原来是人家饲养的,便想返身退走。那知绿衣小姑娘,身法奇快,连瞧也没瞧清,已一下欺到身前,指着自己鼻尖,语气难听,咄咄逼人,不由心中有气,剑眉一扬,答道:
“小可路过山下,瞧着这只乌儿可爱,捉着好玩,深山之中,长翅膀的鸟儿,可多得是,谁知道是你们养的,你怎好出口伤人?”
小姑娘一手叉腰,紧绷着脸,怒道:
“小贼,你惊着我们灵奴,还敢强嘴。”
毕玉麟被她一口一声小贼,叫得心头火发,也怒道:
“这扁毛畜生,既是你们养的,就不该放它出来,你无缘无故出口伤人,难道从小没人教养?”
小女孩见他出言顶撞,这口气可就大了,苹果脸涨得通红,凶霸霸的喝道:
“小贼,你真瞎了狗眼,敢到仙都山来撒野”
毕玉麟不待她说完,也怒喝道:
“仙都山有什么了不起,你家大人呢,我要找你大人问问,这点年纪,就野得蛮不讲理!”
小女孩确实娇纵惯了,她几曾被人当面叱骂?两只大眼睛,气得快要流出泪来,叱道:
“好啊!你敢骂人,姑娘今天饶你不得!”
话声未落,纤手一扬,往毕玉麟脸上掴去!
毕玉麟没想到对方会出手打入,而且说打就打,奇快无比,赶紧偏头让开,面颊上已被她指尖扫上,辣火火的生痛,心中不由大怒,喝道:
“小丫头,你敢动手?”
小女孩一掌没有掴上,那肯甘休,左手一扬,第二掌又接着打来!
这下,毕玉麟可有了准备,右手闪电格去,但他却不敢用力,只是轻轻向小女孩手腕推出。他不格,倒也罢了,这一格,猛觉小女孩力道奇大,自己一个身子,被震得连连后退,心中一怔,赶紧站住身形。
只见小女孩站在原地,脸露不屑的道:
“好啊,瞧不出你这小贼,还会几手三脚猫!”
毕玉麟俊脸一红,气往上冲,大喝道:
“丫头,小爷无非瞧你小小年纪,没和你一般见识”
“小贼,你是找死!”
一阵急风,裹着小女孩一条娇躯,急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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