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小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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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掌柜这些年做石炭买卖，确实是不但没赚到银子，反倒往里面贴了不少，祖上留给他的一点家底，基本也都耗费得差不多了，可是，他现在知道，这新一轮的石炭买卖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各方面的条件均已具备，尤其是最关键的销路也已经打开，而且是一年一百万斤的规模，售价也高达一斤三文，他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因为银子的问题耽误了这桩即将获得成功的买卖，因此，他才想到无论如何都要凑到这笔银子。

    可他家里现在确实没银子了，满打满算，拼拼凑凑，也就还能拿出个五十两，而这次还需要陆续再投入四五百两，才能拿到卖炭的钱，他想来想去，找来找去，正在无计可施之时，却在无意间看到了家里的那对玉壶。

    那对玉壶的来历我们已经知道，它也是钱掌柜他爹钱守业给他留下的唯一比较值钱的东西了，本来，钱掌柜准备找到被他爹坑骗的那家人、也就是石小七一家，把这对本该属于他们的玉壶还给他们，再弥补一下当年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可是后来，他却发现自己并无能力去弥补这家人的损失，家中已无多少积蓄，要说有的，也只有这对玉壶还一直藏在家中，他就想着等到相遇的那天，至少可以让它物归原主，不过至今他也并未找到它的主人。

    现在，永年炭行的石炭买卖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只要过了这关，石炭开采出来，卖去省城，就可以得到银两，他想这是一笔和官府做的买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因此，他就想到先找个当铺暂时把这对玉壶当掉，他估摸着这对玉壶怎么也能当个千八百现银，可以拿来应急使用，然后等卖炭的银子到了手，立刻再去把它赎回来，这也是他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

    不过，他现在并不打算把这事告诉钟三，其实除了钟三，他也并未告诉过任何一个外人，他只想把这事藏在心底，等到机会到来，实现了他的夙愿，他才可以真正地放下这份重压在心里的包袱。

    钱掌柜和钟三说完建造仓库和筹措银子的事后，接着又对他说起开采石炭的事，他对钟三说：“现在，咱们如果招来新的炭工，凑足上次计算所需的三十个镐工、十二个杂工，那么每天的开炭量就应该可以扩大到四千斤左右，按照这个量，一个月就是十万斤。”

    钱掌柜说着又拿起方才钟三记录的石炭运送计划，一边指着上面的数字一边对钟三说：“咱们再对照你方才所说这个送炭的方案来看，七月下旬开始运炭，到那时，咱们应该能产出五十六万斤炭，加上咱们正月里开采的两万斤，总共是五十八万斤，而七、八、九、十这头四个月总共要运到省城五十五万斤，这就已经够了，更何况咱们七月下旬、八月、九月、十月和冬月还可在再开采四十三万斤，因此可以说，腊月前咱们总共能开出一百万斤炭，正好可以应付从七月下旬开始一直到腊月当月的送炭总量，可是再接下来，贤弟你能想到什么问题吗？

    ”钟三听了钱掌柜所说，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再接下来是腊月，腊月当月咱们的全部骡马有一半时间都在运货，这也就意味着咱们的开炭效率可能要降低，但是现在飞龙打行每年还需要五万斤炭，镇东打行也要两万斤，这也就是意味着今年腊月咱们需要开出七万斤炭才能满足总的需求，大哥，您想说的是这个吗？”

    “对，你说得没错，贤弟，这里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即使是腊月当月骡马减少，本来也不会有影响，因为咱们今年这个正月用的还是原来那些炭工开炭，因此少开了七万斤，如果有这七万斤，那腊月里是没问题的，但今年这个腊月要七万斤，这可是有点头疼，”“大哥，这还得靠您这边想办法了，开炭的事情小弟是外行啊，”“嗯，容我再想想。”

    钱掌柜想了会，接着又算起来：“贤弟，如果腊月用原来的老办法开炭，咱们也算一下，原来的办法是井上完全用人力，那一组井上就要用两个人，咱们现在是六组，每组五个镐工，因为缺少骡马，井下的四个镐工就得抽一个上井口帮忙，另外有一人假设仍然轮休，那么井下每天就是三人镐炭，开炭效率低下来之后，按一人一天八十斤量计算，六组十八人每天就是一千四百斤，十四天中休息二日，十二天总共也就开个一万七千斤炭，这样还是缺少五万三千斤。”

    钱掌柜顿了顿又道：“即便让炭工们等到骡马全部在的时候再重新开始用新方法开炭，一天也就是四千斤，这样还是要十四天才能补足缺少的五万三千斤，这样腊月就几乎不能休息，这不符合咱们炭工的休息习惯，因为腊月里一般不能这么长时间还在开炭的，但是今年因为特殊情况，因此也只能是克服一下了，”钟三听了钱掌柜所说答道：“嗯，今年确实也只能这样了。”

    钱掌柜接着又道：“但是仍然还有一个问题，飞龙打行的黄掌柜对你说腊月送二万斤，九月、十月和冬月每月送一万斤，镇东打行这边的二万斤，徐掌柜虽然没有谈到具体送炭时间，但应该也是差不多同时进行，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七万斤放在腊月里开也是来不及了，这才是更加棘手的问题！”

    钟三听了钱掌柜的话，想了想接着道：“大哥，那如果咱们把这七万斤的任务压到前面的十个月中，每个月多产个七千斤，不就解决问题了嘛，”“再增加产量我没有十足把握，毕竟炭工们劳动强度太大，如果不休整可能会吃不消的，而且遇到雨天，是不能开炭的，”“嗯，大哥，这个您在行，我就是个建议，但我想还是尽量不要把问题放在腊月里去冲刺解决，只能放在前面月份去平摊，毕竟今年是特殊年份也没办法。”

    钱掌柜听了说：“现在看来，今年也只能在前面这十个月里加紧开炭了，这可能要不得已地减少炭工们的休假，也有可能会减少人员的轮休，这种开炭方法其实很有风险，因为炭工们会感觉太疲劳，这样容易引发危险，如果伤及人命的话，一切就都不值得了，”钟三听了说：“现在谁也不想这么做，可如果没办法，也只能是铤而走险，”钱掌柜听了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