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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的是人,出来的只有游魂。
无人生还。
……
对于东平府的这场灾祸,俞眉远并不太清楚,她只知道会有地动发生于枣溪县。
俞章敏的脚就是在那次地动中伤的,也正因为他伤了脚,因此俞宗翰立时让人将他带离枣溪县回了兆京,而他则留下亲自救灾。
但更多的,她就不知道了。
枣溪地点偏僻,消息闭塞,再加地方官/员有意瞒报,这场灾难核清已是半年后的事,死伤数字太大,而大安朝与萨乌开战在即,这样的消息更是不能透出,因此这场可怕灾祸被轻描淡写盖去。
俞眉远虽是重生而归,却并不知道这趟远行自己要面临何种局面。
谁都不知道。
☆、第60章札记
兆京往西,多崇山峻岭,气候潮湿,不像兆京那样干燥。二月开始下雨,一路上都湿漉漉的,那水汪在心上,让人心情低沉。
这一段路难行且远,中间没有城镇歇脚,俞眉远只能闷在马车上。她倒也不计较,夜晚悄悄地运气行功修练《归海经》,白天里光线充足时便在裁小的纸上写写画画,将这一路行来的所见所闻都细细描绘,以文字记录,又辅以墨画为存,编成札记。她的笔墨利落,所绘之画虽只是墨笔简勾,却形韵皆备,将每个地方的景致风貌都描摹而出;她的笔迹方圆兼备、古拙大气,竟有些沙场点兵的规整气势,再加上她以白话行文,读来毫无艰涩之意,只取各处逸闻趣事,仿如有人在娓娓道来似的,再辅以各地风貌墨画,竟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在外赶路远行,他们并没别的娱乐,短暂的歇息时间里俞章敏见她写写画画就有些好奇,便借了她的手稿用以打发时间,岂料一阅之下便丢不开手,日日追着她要新的札记。他这举动像会感染人般,大抵也是行路太过无趣之故,一行人竟渐渐开始传阅俞眉远的札记,便是俞宗翰的幕僚邵信已看了,也直赞这札记全然不似出自闺阁女子之手。
到了最后,这札记传到俞宗翰手中,他仔细翻阅后沉默良久,只长叹一声,并无他话。
对这些,俞眉远全然不管,她只做她想做的事。行川过水,看遍万华,再撰写游记,绘制各地风貌墨画,是她两世夙愿。上辈子她嫁进魏家十二年,日夜困于后宅,最想做的事就是离开,只是可惜她被毒侵肉蚀骨,失去了离开的力气。魏眠曦又不懂她,十二年夫妻,他从没了解过她,也不屑去了解。他以为她只是眷恋少年将军温柔英挺的少女,贪求将军府夫人这看似高贵的头衔,却不知这一切于她毫无意义。她爱他嫁他,只是慕他英雄气节,期待着未来有一日能与他携手并肩、风雨同行,而不是用余生走完一段画地为牢的爱情。
可他不懂。
不过如今再看,纵然他魏眠曦千般不好,倒有一样好处,她是因他而得。
初嫁魏府,魏眠曦待她极冷,那她只当自己脾气犟,不解温柔,所以惹得他不喜,因而她学着克制自己的脾气,也为他学了琴棋书画,倒养出了她除弓术以外新的喜好。
书与画。
她练了十二年的书画。
而这段过往,成就了如今的她。
她从不觉得自己的那些付出是痴傻的。
为了一个人努力变得更好,最起码在求而不得的时候她可以很坚定地告诉自己,他不爱她,不是因为她不够好,而是因为他魏眠曦眼睛瞎了。
她什么都可以丢,只有信仰与骄傲不能丢。
而她的信仰,就是她自己。
过去这样,现在亦如是。
……
出了二月,雨暂歇,树梢已露出一点嫩翠。
整整一个半月的跋涉,俞眉远终于到了东平府。
东平府的知府柳源山亲自来迎接他们,又在东平最好的酒馆里备下上好席面预备为他们接风洗尘,岂料俞宗翰并不领情,只嘱咐了俞章敏送俞眉远回住的地方,他自己则去了府衙与柳源山商议此行的一些要务。
俞眉远的落脚之处在与东平府府衙一墙之隔的顺安馆。这顺安馆是东平府专门用以接待各处来官与贵宾的行馆,只是东平地穷,虽挂着行馆的名头,地方却不大,只不过是处普通的三进宅子,白墙灰瓦,是北边的古朴风格,与兆京的繁华并不相同。
宅子太小,马车只能停在门口。
青娆扶着俞眉远下了车后,便领着昙欢开始整理行李,那边俞章敏也领着小厮与护院往地上卸行李。
俞眉远在宅里走了几步,觉得有些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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