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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的春天,我在锦江边的一个叫砖瓦厂的地方租房。房子全是用红砖封砌的,有着前苏联式的通道象征团结睦邻的夹层房子,由西向东的排列着,通道两旁的房门对开。
房东说,南面房间的内部现状要好一些,但是,从南面房间的窗户看出去是一条高速公路,两旁虽有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树和砌得高高的围墙,可是,东来西往的各色汽车,在不停的叫嚣着。我是向来喜欢清静的人,不太喜欢都市的喧嚣。我向房东要了窗户朝北的那一间房间,就在这间房间窗户的下面是一条碧绿的锦江,岸边有几棵柳树,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独自幽开幽放。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锁,房间和房东事先说过的一样,墙面的红砖在年月洗礼中变得有些疏松起来,石灰片落了一地,窗户的墙角还有个小洞,窗台上还有些壁虎屎。
那时的境况是绝对容不得我去挑剔生活,何况房间那样的静,于我也算是一份奢侈品。收拾房间的时候,壁虎屎着实让我恶心。
当天下午,我便坐下来去做为生活而做的事情,直到太阳西下。该去吃饭了,我不禁伸开双手向后一仰,手打个哈欠。
猛然仰头的瞬间,我看见一只壁虎在头顶的墙面蜷着,眼光直盯着我。做出一副随时准备的逃离的架式,我没有去管它,继续做我的事当晚我睡得很死,至于它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便不得而知。
第二天一早起来,窗户边上又添了几粒新的壁虎屎,我在给兰花浇水时,把它收拾了干静,还是觉着恶心。
第三天一早起来,窗户边上又添了几粒新的壁虎屎,我甚至有些气愤。
第五天,我叫来了泥水工,补平了壁虎洞。
就在填洞的当天晚上,我看见一只壁虎从外面回来,在不停地用爪子挖新补上的水泥——水泥还没有变得僵硬。我有些生气,拿出条帚,将它扫下了窗台。
没有过几分钟它又爬了上来,身上有丝丝的血迹。看着我,与我对视,目光中充满了悲怜与哀求。我也觉着心里有一丝的不安起来——说起来应该是我先打扰了它。我把脸转向一边,继续做我的事情。也许是它见着我此时没有恶意,就继续挖洞,从断断的声音可以听出,它是极其小心的。
是水泥快干了吧,夜都很深了,我听见窗台上细小声音哗哗起来,当晚我没有再去管它,躺下不久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看时,窗台没有了壁虎屎,新填的水泥只被挖出了一个很小的洞,就连壁虎细小的身体也无法再钻进去,这下我放心了,晚上,我又看见昨夜挖洞的壁虎衔来了一只小蛾子,往细小的洞口中塞进去。
我拿出小手电走向窗户边,壁虎缓缓的爬走了,我将手电微弱的光线从洞口射进去,可什么也没有看见。
第二天差不多也在这个时候,那只受伤的壁虎又来了,这嘴里衔着一只不知名的虫子——身体里带着一些绿色苍蝇的绿。
过了一个星期,由于工作的原因,我出外有好些日子。回来的那天,我还是看见那只壁虎衔着虫子从外面来塞进洞中去,当初被我扫伤的痕迹已经不再。
直到秋天,我已经决定要搬出这间房子。这事我觉着实在是有些奇怪。搬走的那天,我用手敲了敲了洞口的墙壁,只听见洞中好像有壁虎嘶呤的声音。我惚然大悟,原来洞中还有壁虎。
终于在刹然间明白,有些爱是能让我们义无反顾的,如飞娥扑火般不畏不惧却又顽固得可笑可爱——人或壁虎或其它都不可幸免。
06年9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