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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复杂的多面性,鲁迅的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到了周作人这里讲不通了。周作人的宽厚待人,到鲁迅这里也无法泽及了。对于周氏兄弟失和,我不想多说。以上陈述不是在说鲁迅理亏,只是在陈述人的多面性以及矛盾性。
前些年,我看过一些建国之前其他人——朋友或者文友写周作人的文章,这些人除了对周作人抗战时期那场出任伪职的是非多有微辞外,对他的待人处世都是称道的。建国后,大陆上的有些人对他的指责却令人愤慨,多有落井下石、吹毛求疵的嫌疑。当然,我们应该原谅那个时代做出言行过激的人,大家都是为了生存,周作人为稻粮谋最后不是也在解读鲁迅的作品以此为生嘛。
有人说,周作人的知堂回想录是不辨而辩。无论是对出任伪职,还是兄弟失和。我觉得:未必。用鲁迅的话来说:一个人一但处在需要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他的地位就已经非常屈辱。这一句或许是他们弟兄共同的见解,是非功过只能留给他人评说。在黄泉之下或许他们已经是“劫波度尽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握手言和了。
建国后说周作人为人处世无足了观的就是许广平的指责。关于许广平这个女性不知道如何去谈她。在劫波度尽兄弟在一书中,作者搜集了一些许广平说周作人的史料,对那些说周作人不赡养老母的话以及他们家庭琐事的话,我觉得无法辨清真假。但是,对于周氏兄弟失和之前她的议论,我觉得有些可笑。
周氏兄弟失和之前,许广平不过是二人的学生,他们二人失和后很长一段时间后,许才和鲁迅在一起。鲁迅生前对对弟兄失和一直保持沉默,对外界更是避谈和周作人有关的事情,想来也不会对许说多少以前的事情。然而,许广平却许多言辞指责是对还没有认识二人之前的事情。她对周氏弟兄理解多少?他们二人的思想深度恐怕是她不可攀及的。周氏弟兄二人几十年兄弟情意,几十年的同甘共苦,许又能知道多少?
鲁迅是孤独的、寂寞的;周作人是孤独的、寂寞的。鲁迅的寂寞在于孤独,而周作人的寂寞在于孤傲。两个人在不同时期分别被人扭曲着,或妖魔化,或神圣化。
建国后,鲁迅被推往神坛,许广平、周建人也被推在政治舞台上的高位。在各个运动来临的时候,我们看到,许广平在不同时期用不同的观点赞扬着鲁迅。她是随着政治变动说着鲁迅不同的话。这不由得让我们想起尼采的妹妹,她在不同的时期为了政治需要篡改着尼采的观点。许广平是不是雷同呢?所以,或许许广平的对周作人的指责,作为史料的真实性要打个折扣。
与此同时,周建人也在神话着鲁迅,净化自己与周作人的关系。
周作人对他的这位“嫂夫人”的指责,未曾做过回应。一个是高高在上,一个是带罪之身的小民。“嫂子”的指责,兄弟的净化,周作人四顾茫然,一人行在归于大荒的路上。那个时候,或许周作人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如同林黛玉进贾府“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周作人不怕的耻笑,而是怕政治黑暗的深渊。
此时,他的心境焉能不苦涩。他只能借着别人的话隐晦的说自己,只能借他人酒杯,浇自己的块垒。到此时,苦涩不能表达他万一,人生荒凉,对他来说唯有与文字相亲。
晚年的周作人曾说:“寿多辱多”一语成谶。他百般的反思自己,靠近政策与新政府,但是,他依然躲不开政治的深渊,那只无形的手依旧毫无阻挡的伸向了他。
文洁若在晚年的周作人中写道:
1966年22日一批红卫兵冲进了周作人的家里。到了二十四日早晨,红卫兵把房统统查封,并将周作人拉到院中的大榆树下,用皮带、棍子抽打。及至周作人的儿子周丰从北图回来吃午饭,他们便把他扣下。当时年已五十四岁的丰一只好代老父挨打。小将们对丰一可就毫不留情了,以致他的右腿被打坏,顿时昏死过去周作人的几个孙男孙女自然也跪在旁边“陪绑”
一批红卫兵索性住到他家里来了,以便监视周氏一家老小。他们只允许周作人睡在洗澡间,睡在那里喂蚊子。
红卫兵为周家规定了生活标准:老保姆是十五元,周作人是十元。他们向粮店打了招呼:只允许周家人买粗粮。周作人因牙口不好,一日三餐只能就着臭豆腐喝点玉米面糊糊。由于营养不良,又黑间白日囚禁在小屋里,他的两条腿很快就浮肿了。
1967年5月6日下午,受尽磨难的周作人终于得到了解脱,生命归于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