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晚唱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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斤量，原本是一百五十斤，他却报个一百三十来斤，贺老大也就按着他报的斤两算帐。谁成想正碰上张阿公过来，一眼瞅了个正着。上前揭穿并怒斥那鱼贩儿，令那鱼贩很是尴尬。贺老大闻声扭过头来看了看称，也是一脸的不高兴，但是他没发作，反过来劝阿公莫生气，说是人家看错了，改过来就是了，没什么的。等把阿公劝走，他才转身跟那个鱼贩说话，很诚恳地告诉他，做人不能这样做，多那么十来斤谁也富不到那里，少那么十来斤谁也不会受穷，取财要有道，做人要讲究个诚信。随后更令那鱼贩吃惊的是，贺老大执意不收他这筐鱼钱，说是权作是交个朋友，给留个纪念。

    第二天，那个鱼贩再来时，硬要补给那筐鱼钱，可贺老大却笑着警告他：如果还计划到我这兑鱼，也看得起我贺老大，能做个朋友，你就把钱收起来，否则，你就留下好了，以后咱们只当是陌路人。弄得那鱼贩很是为难。后来一个鱼贩提议拿这钱请贺老大喝一顿酒，贺老大想想喝酒行，做朋友也得给人个台阶下啊。于是，贺老大相邀几位常来的鱼贩晚上一同来渔船喝酒，但是酒菜一切还是他准备，谁都不准弄！看他那说话的神情，没人能够反驳。没办法，那鱼贩晚上来时只好买了条好烟，为此，贺老大心里明白，并没有责怪他，只是把烟拆开来，分给在座的每人一包。

    从那以后，贺老大的生意是更加红火了，一晌午打的鱼，不消一个时辰就会被哄抢一光，也没人再敢肆意蒙骗贺老大了。而贺老大仍旧是那么地马马虎虎，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很相信大家。

    现在的贺老大有钱了，不愁吃不愁喝的，尽管村里的人多少也知道了点儿他离婚的事，但是大家很尊重他，所以没有人愿意说道些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为贺老大祈福。一些同龄伙伴儿，为了帮他派遣寂寞，也喜欢晚上没事后来他的船上喝酒啊，打牌的。但是，每每夜深人静，他便又会拿出笛子，将自己会的曲子，一曲接一曲地吹奏。他谁也不想，只想念自己的女儿，而且每次想起，总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他将这一切都溶进乐曲中，借以寄托自己的思念之情。

    这一天中午，贺老大正在煮饭，就听见张阿公喊他，说是深圳来的电话，是他女儿打的。他一听，脑子一下子大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关了火就朝岸上跑去。

    “爸爸，你好吗？”女儿丫丫的声音象是一道无形的电流，从头到脚震颤着他的神经，一向坚强的贺老大，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立刻冲出了他的眼眶。

    “嗯，嗯，你还好吗，丫丫？”贺老大哽咽着话不成声。

    “爸爸，我很好，就是很想念你”已经十六岁的丫丫在那边也肯定是哭成了泪人：“爸爸，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

    三

    看着、听着贺老大与女儿通电话，张阿公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抬头看看天，把眼中的泪给掩了回去，走到门外并随手带上了门，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贺老大落泪。

    张阿婆却一直站在贺老大身后，关切地听着这父女两说话，也陪同贺老大一道流泪。别看张阿婆嘴上爱唠叨，但不生是非，而且对贺老大相当疼爱。平时有个好吃好喝的，她总喜欢给贺老大送点儿，或者索性叫来一起吃；贺老大的衣服脏了，她闲来没事总会到船上收集去洗洗干净。唯一有块心病就是贺老大一直单身，想给他说个人家吧，贺老大却总是不言声地回绝，让阿婆感到很是无奈。

    当然，贺老大对这老两口，也像对待亲爹妈一样孝敬。只要有空闲，他总会过来帮老两口干点儿出力活，尤其是去镇上进烟、进货什么的，他几乎是包了。因为镇上朋友多，贺老大进的货正宗不说，价格还便宜，替老两口省了不少事。

    贺老大放下电话，回头看见阿婆，急忙擦掉脸上的泪，不好意思地对阿婆笑了笑，便走出门外坐到了张阿公身边。接过阿公递过来的香烟，点着火猛抽两口，然后，长长地吐出一股烟雾来，突然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自那以后，女儿丫丫隔三差五地会打来电话问候，贺老大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也很满足了。时间一长，为了不麻烦张阿公老两口，贺老大专门去县里为自己买了部手机。

    每年的六七月份，都会有很多的城里人来江边游玩，有本地的也有外地人。大多是喜欢坐船游江，人们尤其看中贺老大这条古朴的木帆船，只要贺老大驾船带他们去江中转一圈，便会感到十分地满足和快乐。

    因而，为了满足这些游人的好奇心，贺老大每天只打一网鱼就收工，然后，专门迎候来自不同地方的游客。贺老大是个热肠子人，每次游客坐他的船，他不仅给游客讲解这，说道那，而且从来不收游客的钱，令坐过他船的游客很是不解。

    为此，张阿公曾经说道并劝过他，说贺老大你做人也别太善良了，现在这个年代，人们不会领你这份情的，会认为你很傻，或者别有用心呢。该收就收，自己的船要耗油也不得自己讨钱买油？实在不行就收点儿油钱好了。

    贺老大只是嘿嘿地笑着，说人家来一趟也不容易，再者说，咱们待他们好点儿，也是为咱撑脸面不是？人总是有良心的，不会忘了咱的好的。

    于是照旧不收钱。可是许多游客都很过意不去，贺老大见状也只好让游客随便给，想给多少给多少好了，只要来江上玩得开心，能和大家做个朋友就足够了，他不在乎这几个钱。游客很赞赏贺老大的风格，结果每次给出的钱都比正常收费高得多。晚上回去一算计，这一天下来，比打鱼收入要强多了，满心的欢喜，于是便打定主意，旅游期间不再出去打鱼，专门为游客服务。

    不过，说心里话，好心的贺老大真不是冲着钱来的，仍旧对待游客一视同仁，从不计较给多给少，不给也一样载你开心游江，因此，人气大旺，做游船的日子也别样的红红火火。

    善良的贺老大已是声名远扬，朋友也越来越多了，其中还包括许多被他救助生还的游泳溺水者，他从中也在物质上、乃至精神上获得了丰厚的回报。然而，富裕了的贺老大并没有忘记爱戴他的父老乡亲，他把这些回报都奉献个了他们：村里通上了自来水，按上了路灯，硬化了行道：小学校翻新了旧校舍，更换了旧桌椅，添置了教学、体育新器材等等等，太多太多了，他以此来报答并获得了更多更深的爱

    突然有一天，人们发现从江中驶来一艘崭新漂亮的大铁驳船，而驾船者不是别人，正是贺老大。贺老大换新船了！消息不胫而走，乡亲们纷纷前来祝贺。有人问起那条木帆船该如何处理时，贺老大很自豪地告诉他们，木帆船在游客需要时还会使用，不用时，便将其搁置在浅滩上，也可供游客拍照欣赏，当一件艺术品留着。

    看到这么多乡亲来祝贺，贺老大非常兴奋，赶紧让大家上船，并在船上设宴款待大家。大家东看看西摸摸“啧”“啧”赞叹声不绝于耳，边吃边喝着，边谈论着贺老大的善良，每个人脸上都笑得象开了花似的。

    其实，大家并不知道，贺老大卖新船并有好心情宴请大家，还有一个特别的好消息，在座的只有张阿公和正在跑前忙后招呼客人的张阿婆知道：贺老大的女儿丫丫考中了北京一所重点大学，而且，这两天就计划独自回来看贺老大，一直要住到开学那一天。

    晚上的江面上一片漆黑静寂，然而，岸边贺老大的船上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片欢乐景象。耐不住好话的阿婆将丫丫即将回来的好消息告诉了大家，于是，大家的情绪在又一轮的恭贺中高昂，也有人跑上岸，买来了鞭炮“噼里啪啦”“咚”“叭”地就在岸边放了起来。

    张阿公此时也来了情绪，坐在船头上，拉起了二胡，贺老大也趁着酒兴，吹起笛子附和着张阿公。立刻，一曲激情、欢快、悠扬的茉莉花，象是一把利剑划破了整个静寂的江面，江水沸腾了，整个世界沸腾了，都好象沉浸在了贺老大的欢乐中，大家都在心底里为善良的贺老大祈福：愿他的明天更幸福，愿他的人生更加灿烂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