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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儿,墙内的那棵红杏,又如往年一样,在风中绽开了美丽的花朵。那羞涩的花朵,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让我想起你身上的气息。可是,红杏仍在,伊人在何处了呢?
——题记
(一)
这是一个落寞的黄昏,我背着一把破剑踽踽独行。
我又踏上了这片熟悉的红土地。这是我的故乡,三年前,我曾经发誓,不闯出名堂,绝不回来。
但我还是食言了。三年前,我是一个失败的落魄少年;三年后,我成了一名剑客,一名失败的剑客。
因为我忘不了舒倩,那个高墙大院内的柔弱女子。
早春的风,冰凉,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我的灰色长袍,在风中孤独地飞舞。我避开乡亲们的目光,虽然,他们可能已经认不出我了。三年的塞外草原与大漠的生活,已经磨损了我的锐气与冲劲,我身上流露出一种与我年龄不符的沧桑与暮气。
我在这座大院门前停住了脚步。这曾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大院,在家乡落英城里,这座名为逸枫园的院子承载着人们的景仰与赞誉。里面有我最深爱的人,也有我最恨的人。
曾经豪华气派雕梁画栋的逸枫园,此刻变成了一座废墟。短短的三年间。
人去楼空,大门紧闭。只有里面的杏树,仍在顽强的生长。我一个大鹏展翅,跃上墙头,看到了它。它的躯干不再娇嫩,变成了铜锈色,满是剑伤和刀伤,是谁,是谁残忍地伤害过它呢?
此刻,它花满枝头,可见,它已经忘掉了伤痛。对于伤害,它报以一树的杏花。
杏花犹开,芬芳依旧,可是,可是舒倩你现在在哪里了呢?
我摘下一朵红杏,把它放到我的鼻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是你的气息,令我魂牵梦萦的气息。左手中的破剑咣当一声掉落到地上,我用双手轻轻地捧着花朵。眼泪蔌蔌地往下淌,泪光中,我又看到了你的身影
(二)
我瘫坐在地上,不去理睬来来往往的行人。我绝望得像是一条被丢在沙漠里的鱼,拼尽全力寻觅到水源时,却发现,原来那源头已经干涸了。
有人朝我走来,我微微抬起眼皮:那脚步飞快,带着一种决绝。他想要杀我。浓厚的杀气笼罩着我。他一定对我怀有强烈的怨恨,否则,不可能产生这么浓的杀气。
三道白光袭来,一道直奔我脑袋,一道直射我的眼睛,一道直冲我心脏。不是很快,但很准,而且,力度很强劲。
这是何家的独门绝技“闪电镖”每一枚飞镖都用纯钢精心打造,并且沾满了剧毒,每一枚飞镖都有着共同的目的:不置对手于死地绝不罢休!正是靠这门绝技,使得落英城何家名震遐迩。
他是何飞云。我认得他。
他也认得我。
我左手的破剑开始闪动,啪啪啪地三下,飞镖打在破剑上,像撞在了铜墙上,笔直地坠落。我的招术很简单,我只会刺、挑、抹、拨、划、斩、挡七招。但是,我的速度足够快,我的眼力足够准,所以,再厉害再复杂的招数,也不难对付。
可是,武功再了得又如何?凭借一身好武功,闯荡江湖,锄强扶弱,赚赫赫的名声?为朝廷效力,助皇上治国平天下?我没兴趣,我的野心太小,我的志向不大。我以为,我的武功了得,我就可以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我只想过一种很优雅很闲适的生活。
但是,越简单的追求,往往越难实现。
三枚飞镖过后,何飞云的双手又多了三枚飞镖。他修长的手指刚想发镖,我的破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他俊俏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他眼神里的强悍与怨恨让我暗自惊讶。作为何家的长子,他极有涵养,风度翩翩,三年前他给我的印象就是:总是保持着和蔼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虽然我是他的情敌,而且是以一个父母双亡的落魄少年的身份与他为敌,他仍然很有礼貌地对待我。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想要杀了我?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风遇,你总算回来了。你还有颜面回来吗?”
我说:“何飞云,你为什么要杀我?”
“舒倩,她,她已经死了。”何飞云的身子在颤抖,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什么?我呆呆地望着西边的夕阳,它正要落下,永远地,永远地沉入大地,迎接我们的,将是一片黑暗。
“不可能。不可能。”我摇了摇头,她一定还活着,她不可能这么早就死的。
“你的脑子进水了,所以我要给你的脑袋扎一枚飞镖;你的眼睛不瞎也和瞎没什么分别的了,还留着它干什么,所以我要给你的眼睛一枚飞镖;你的心肠太狠了,所以,我必须给它一枚飞镖!”何飞云的眼睛火红,像要迸出火焰,把我烧毁。
她是怎么死的?手中的剑无力地垂下,我缓缓地转过身去,身后的红杏在渐渐降临的暮色中模糊,黯淡。
(三)
我是个孤儿,我的脑中从未有过关于父母的任何形象,哪怕是模糊的一点点。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只知道从六岁起,我就在落英城四处游荡。我在艰难的生活中学会了一些拳脚功夫,学会了偷窃。我不这样做的话,我早就被人家打死或者饿死了。
在落英城,没有人不知道逸枫园,没有人不知道逸枫园园主舒震,没有人不知道舒震独步天下的逸枫剑法。逸枫园门下有数百弟子名弟子,几乎每一个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我很小就听说过这个人物,对他充满了敬佩之情。在我十七岁那年,我来到逸枫园门前。
这年的春天。红杏枝头春意闹。
我衣衫褴褛,我没有勇气走进大门。我看到了那怒放的红杏。
我竟然忘记了园子内外有一等一的高手,他们绝不容许任何不速之客的侵犯。我用我学来的几下轻功,连跳带攀地爬到了高墙的墙头,想要伸手去摘一朵红杏。
一条人影像燕子般地掠过杏树枝,飘到我的身后,一把擒住我的右手。我下意识地反抗,左手的破剑往身后一刺。
我感到背后一阵钻心的痛,我被踢下了墙。我摔在院子内。
我后来才知道,那条人影是逸枫园的门卫。我很害怕,我想我可能会被抓起来挨一顿毒打了。
“不要为难他。”那温柔的言语,如同花朵绽放的声音。
我看到了舒倩。我的右手还拿着刚摘的一朵红杏。
她真是个美人儿,那年她十六岁,出落得婷婷玉立。我突然觉得内心的欲望被激起,十七岁的我,有着汹涌的情感。
“你为什么要闯进我们家来?”她含笑问我,明亮的眼眸有一种善意。
我扬起手中的红杏,说:“我想采一朵红杏。因为它让我心神摇晃。”
“啊?我最喜欢红杏了。”她很兴奋,仿佛伯牙遇到子期。她完全不像大家闺秀那般矜持与含蓄。
我告诉她,我是个孤儿,无依无靠的,现在四处浪荡。
她听了很是同情,她说她是舒震的女儿,她向她父亲请求收留我。
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进入了逸枫园。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被我一不小心就得到了。
(四)
传说中的大侠舒震成了我的师父。初次见到他,我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去,满怀敬仰之情,小心翼翼地叫道:“舒老爷”
没有反应。空气中有一阵难堪的热风,我看到了衣着雍容华贵,神态威严的舒震,他高傲的眼神里,写着不屑与鄙夷。
我耐心地再次鞠躬问好:“舒老爷,很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今日能得一见,实乃三生有幸”
舒震淡淡地说:“看在我女儿的份上,我就收留你吧。”
话毕,拂袖,转身,扬长而去。也许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我不是什么人中龙凤,而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小混混。对于微不足道的人,没有必要对他客气的。
倒是一旁的舒倩兴高采烈地吩咐丫环给找房间,给我找衣服。
我的自尊心,被他,被这个大名鼎鼎的所谓大侠狠狠地踩在脚底。我从来没有这样谦卑地对一个人说过这样恭敬的话,也从来没有人以这么傲慢的方式对待我。
但我还是忍住了。因为,我不忍心看到舒倩失望的样子。漂泊了十几年的我,忽然想找一处停泊的港湾;孤零零的我,很想找到自己感情的出口。
一切都与舒震的绝世武学无关。
舒震果然也认为我与他的剑术无关。我只是一个打杂的,每天负责扫地、端茶、递水、洗马桶。我都毫无怨言。我天生命贱。
院子里的红杏,开得正艳,几乎每一朵,都妩媚得让人心醉。
我时常望着舒倩,忘记了自己的工作。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眨眼已是一年。我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杂役。继续着卑微的生命。
(五)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我的左手在舞着那把破剑,我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剑。
我没有师父,舒震?舒震也不是我的师父,因为他从来不教我武功。我的剑法,是最难看最笨拙最简单的七招:刺、挑、抹、拨、划、斩、挡。这是一个正常人都可以想出来的招数。我讨厌过于复杂的事物。
只要够快,够准,这七招足以令我立于不败之地。我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七招练得恰到好处的快,恰到好处的准。这仿佛是我想当然的理解,又仿佛在多年以前,我从一张残破的牛皮纸上学来的,总之,我只想着把简单的招数练好。
我胡乱地刺,胡乱地挑,胡乱地抹。我是个左撇子,我使筷子都是用左手的。我练剑,只因我太寂寞。我要把我内心的郁闷与狂野都释放出去。我在落花中舞着,脚步凌乱。
我第一次注意到,在树林的不远处,舒倩打着一把花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收起破剑,向她走去。朦胧的烟雨中,她显得楚楚动人。她的脸泛起了红晕,左手在扯着衣襟。
我说:“舒小姐。下雨你不在屋里躲着,到外面来干什么?”
“来,来看你”她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接着说“我知道你每个黄昏都会过来这里练剑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打量着她,我一直是个无名小卒,很隐约地活着。没有人关心我的行动。
“因为,因为我一直都在注意着你就在刚刚认识你的那天,我就觉得你不同一般人。你似乎能听懂花的语言。”她终于不再那么拘谨了,又恢复了平日的活泼。
我突然觉得很温馨,原来我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微的人,原来还有人在关注着我。此生多了许多生趣。
“你那么喜欢练剑,我回去求我爹传授他的逸枫剑法给你吧。”她有点讨好似的说。
“不用了。我并不喜欢练剑。练剑只是排解我内心的困惑的一种方式。我只想狂舞着这把破剑,直到我内心的骚动平息为止。多谢小姐。”我的语调很平静,可心里却很感动。
“你可以叫我倩儿的,不必小姐长小姐短地叫。我觉得你的剑法和我父亲的很像。我不是说招式,我是说剑式所蕴含着的神韵。”
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下人,我怎么配叫她倩儿呢?但是,我的内心,还是泛起了波澜。
(六)
又是一年,我十九岁。舒倩已经十八岁了。我抑制着自己的冲动。我每天都在寻找她的影子,她出落得越来越动人。我越来越觉得,如果哪一天,我的视线里少了她的话,我再也活不下去了。
一天,舒倩找到我,说:“我爹告示天下,若有人能够接连打败他的五个徒弟的话,他就把我许配给他。”
然后,她的目光直逼我的眼睛。我知道,她在等待一个答案。等待我给她一个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我也得去试一下。
我沉默了许久,用一种低声下气的语气说:“我不够资格”
“看着我。专心地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我爹说了,不论出身,不论相貌,只要能战胜他的五个弟子,他就可以当我的夫君。我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你自己。”她的目光很坚定,让我无法拒绝。
那一天,骄阳似火,无云无风。江南南宫世家的南宫晋,塞北游侠龙腾,南海刀神倪益,西门派的西门无常各路武林豪杰都来到落英城,为的就是那倾国倾城的美人和那冠绝武林的逸枫剑法。
还有何飞云,落英城何家的长子,长得风朗神俊,一表人材。何家与舒家是世交,何家的闪电镖令江湖中的黑道闻风丧胆。我对何飞云也有一些印象。他是一位谦谦君子,仪表非凡,武功卓越。
他早就对舒倩产生了爱慕之情。他经常拜访舒家。只是舒倩对她,不冷不热的。
各路豪杰按次序进场。比武的场所就在逸枫园,舒震的五位高徒,设置了五重险关,必须连过五关,才有可能成为舒震的女婿。假如有二人以上过了五关,那过关者再进行比武,谁的功夫了得,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南宫晋把南宫世家的南宫剑法使得出神入化,把南宫剑法的优雅与巧妙挥洒得淋漓尽致。然而,第一关,也就是舒震的武功最为不济的弟子穆牙平把守着的那一关,就让南宫晋无法前进。
南宫剑法的招式非常精美,一如南宫晋华美的外表。南宫晋一上来就很潇洒地敬礼,然后很讲究礼节地请穆牙平先亮兵器。穆牙平四十来岁,据说是舒震门下资格最老的弟子,跟舒震学了十几年的功夫。他样貌老实,谁知就在南宫晋刚刚行礼的时候,他骤然发力,一把狭长的宝剑冷冷地向南宫晋的下巴挑去。南宫晋此时出手已经晚了,他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南宫剑法虽然精妙,却抵挡不了穆牙平毒辣的进攻。穆牙平貌似平实的招式后面,藏着无数种狠招。南宫晋一式云雁南回,腾空升到穆牙平的南面,意欲攻击他的侧身。这时,穆牙平直直地把自己的侧身迎了上次。南宫晋怕伤害到他,犹豫了一下。就在这一刹那,穆牙平的宝剑猛刺他的心窝。南宫晋来不及向后退,被刺了一个口子,像一朵破败的花一样,飘到地上。
穆牙平慈祥的脸上闪过阴森的颜色,但还是很客气地说:“承让。”
然后龙腾吸取了南宫晋的经验,一上来礼也不行,三下两下就搞定了穆牙平。
但是他在第二关时,被舒震的弟子邱新踢出场。邱新满脸是笑,但是他的剑也绝不含糊。龙腾无奈地收拾行李,恨恨地离去。
倪益、西门无常、还有岭南乾坤八卦掌掌门李科他们统统都没能通过五重关的考验。看来逸枫剑法,非同小可。
何飞云是最后一位闯关者,也是最有实力的闯关者。我不仅从他自信洒脱的身形中看到了这一点,而且还从舒震对他的满意的神情中看到了这一点。无疑,舒震心目中的乘龙快婿就是何飞云。因为只有他,才是和舒倩门当户对的。何家的势力在武林中相当强大,有人说,如果能招何飞云为女婿,那舒震登上武林盟主宝座就指日可待了。
果然,何飞云的飞镖把穆牙平的宝剑打断了,把邱新的宝剑震飞了。接下来的几关,何飞云很轻易地通过了。
舒震很兴奋,他站在高高的站台上,大声地宣布:“只有何飞云通过了重重考验,只有何飞云才配当他的女婿!”
那时,已经近黄昏,残阳如血。哗然中,闯关失败者遗憾的叹息,在长空化成一串串的省略号。舒倩的眼睛红了。被淹没在人群中的我,傲然地走到人群面前,对舒震说:“小人也想闯一闯这五重险关。”
舒震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既惊讶又轻蔑,他说:“闯关已经有了胜出者”
我说:“你的规矩是,所有人都有资格闯关,我也想斗胆一试。”
“你?哈哈哈哈!”他仰天长笑,一个流浪儿,一个在逸枫园里打杂的,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也想来闯关。
我也觉得我很可笑,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朝穆牙平走过去。穆牙平也在放肆地大笑,我的左手拨出了剑,指着他的脸。
他立马抽出宝剑,极短的时间内,宝剑化作一条蛟龙,呼啸而来。那挟山带海的力度让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我跄跄踉踉地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我听到人群中解恨的笑,鄙夷的笑,无聊的笑。那些失败者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大悦,想不到有人比自己更菜鸟的。那些本来就有点本事但不敢闯关的人,看到我的处境,就在想着这小子这么差的武功也敢来献丑,连我都用不了几招就可以干掉他啦。还有一些人,不知所谓地笑,人家笑,他便笑,没有什么缘由。
我在慌乱之中,左手的破剑很突然地朝穆牙平的双腿划了一下。不是很重,但是很快,很准。
这是七招剑式中的“划”招。我只用了简单的一招。
鲜血喷涌,穆牙平倒在地上。
我看也不看他一眼,我向邱新走去。
他早已做好准备,逸枫剑法纺织成细密的网,网中有千万点剑锋。
我在逸枫园当杂役的时候,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种人渣,我一看到他就觉得他是个人渣,不爽,我看到他就是不爽。所以,我绝不手软。
我左手的剑脱手,剑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被邱新的剑网吸了进去。然后,我听到一声惨叫。邱新的右眼空洞,鲜血直流,他的眼珠子掉在了地上。
笑声渐小,死一般的寂静,寂静中在穆牙平和邱新痛苦的嚎叫。
舒震多年未动过的逸月宝剑出动了。居然,只因为一个无名小子,一个在他的庄园当杂役的小子,一个手持一把破剑的小子。然而,就是这个小子,连伤他的两位爱徒。
我的破剑被震飞了,我的眼前一花,那破剑插在了几十米外的杏树上。然后,我倒在地上。我中了他的一掌。我只会舞剑,我只会七招剑法。没有了剑,我根本无法招架。
舒震怒吼:“你小子为什么要偷学逸枫剑法?原来你混入逸枫园,就是为了偷学我的剑法!”
我挣扎着说:“我没有,我根本没有看过什么逸枫剑法。我不会什么剑法,我只会乱舞我的破剑罢了。”
“爹!”舒倩冲到我的身边,扶起我,说“风遇他真的没有偷学你的剑法。我可以保证。求你不要伤害他。”
我只觉腹中气血翻涌,我每动一下,差不多都要把我的心脏呕出来。我还是拼尽全身力气说:“小姐,对不起,我没能闯过五关,没有资格娶你”
“哼!你也配?你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模样?你以为就凭你这把破剑,就想娶我女儿了?你也太天真了!”舒震说。
我强硬撑着,在舒倩的扶持下,站了起来。我说:“老爷,你说过,只要能过得了五关,就有机会娶你的女儿。我想,我想我可以的!”
“好,那我就看看你怎么过关。”舒震傲慢地退到一边,用手一扬,插在杏树上的破剑向我飞来。我接住了。但是我实在支撑不住了,又倒了下去。我听到舒倩紧张的呼吸,她的双手在我的身体上留下丝丝的暖意
(七)
我睁开眼睛,发现我躺在一张木床上,盖着白色的棉被。舒倩坐在床边,欣喜地说:“你总算醒过来了。”她那布满血丝的眼眸有了神采,闪着喜悦的光芒。
舒倩告诉我,她恳求她父亲放我一条生路,但是我必须得离开逸枫园,永远地。她父亲本来是要废我的武功的,但是他试探了一下,很惊奇地发现,我根本没有什么内力。所以我根本无法对他构成威胁。所以也就作罢。
我说:“你父亲为什么说我偷学他的剑法?我没有见过什么逸枫剑法,从来没有,更别说偷学了。”
舒倩说:“其实,我父亲并没有传授他的徒弟真正的逸枫剑法。那五个徒弟,学的都是华山派的飞霜剑法。我父亲的剑法实际上是没有什么招式的,也成不了一套系统完整的剑法。但是,他的剑法讲究的是快与准,讲究的是实用与简便。而且,所有形成套路的剑法,都会有破绽,都会有与之相克的套路。而父亲的剑法 是无招胜有招。因此,他的剑法只有区区七招,但是,为了练好这七招,他耗费了三十年的光阴,不断地重复练着这七招。正是这七招古扑的稀松平常的招式,让他成为一代大侠。只是大家不知道这些,大家都在追求复杂,都在追求完美的套路,却不知道,最有威力的剑法却是最简单的招式。”
啊?怎么会这样的?我想,这也太玄了吧,江湖中传说中所向披靡的逸枫剑法也就只有七招?原来名满天下的舒震,只会七招剑式?
舒倩说:“我也无法领会爹的剑法。但是,他一出剑,就看准了对方的破绽,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最准的准度,打败对手。而你,你每天下午去练的那七招,虽然看起来简陋,其神韵,却和我爹的完全一样,所以,我爹认为你偷学了他的剑法。”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怎么会知道剑术的关键所在呢?
我寻思着,终于想起来了。我七岁的时候,在郊外的破庙里,遇到了一个身负重伤的老者。他交给我交给我一张纸,纸上写着一些剑法的口诀。然后他叫我躲到神台底下。老者对我说,那是无痕剑的精髓所在。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来。就有二十多个黑衣人追到了庙外面。老者提剑到外面与他们决斗。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也不清楚外面的具体情况。只到铿锵的刀剑撞击声,中剑者的惨叫声,那老者武功确实相当了得。可毕竟寡不敌众,他还是死于那帮黑衣人的围攻。最后听到有人哈哈大笑,并说道:“我终于拿到剑谱了!此后,江湖就是我的啦!”然后他们心满意足地远去。我等他们走了之后,发现门外面有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还有那个老者,身上的刀痕剑痕达数十处之多,十几种暗器,像是天然生长出来似的。那场面,太惨烈,致使我以后的多个晚上都做噩梦。
那纸张似乎是从一本书上撕下来的,只有聊聊几句话:
“大象无形,大音稀声。一切套路,皆有破绽。剑术之贵,快狠准,无招胜有招。繁复累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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