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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硕听她们聊这些的时候，一直沉默。
直到杜明霜反复闹乔悦，让她赶快找男朋友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好了别闹了。”
他看向乔悦和革铜：“你们是不是有话要谈？需要我们避开吗？”
虽然这么说着，他却一点也没有避开的意思，反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乔悦摇摇头，看向革铜，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般：“不用了，你觉得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仿佛之前所有的负面情绪和阴霾都消失不见，一切犹豫和迟疑都无影无踪。
这种感觉，竟然和革铜指尖碰触时，那种整个身心由内而外地清明透彻的感觉，非常类似。
革铜无所谓地甩了甩袖子：“我无所谓，全凭你决定。不过我觉得在这之前，你应该跟他们说一些……唔，比如前情提要之类的？”
乔悦点点头，看向李硕和杜明霜，尤其是后者：“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啊？”杜明霜眨眨眼，不明所以。
李硕却仿佛有所感应，神色凝重起来。
“明霜，我当初决定离开，是有原因的。”乔悦缓缓说道。
杜明霜道：“对啊，你还没说过，究竟为什么要走啊！还是突然地带着阿姨一起走了！”
她想起当时的心情，说一点都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那时候乔悦做完手术一段时间，还在恢复修养期，状态差得惊人。而她偏偏在那时候留下了大量惊人的资料，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几次，杜明霜都抑制不住地去怀疑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不测。可是很快，她又强迫自己打消这念头。
乔悦拍拍她的手：“我会决定离开，是因为我知道一件足以影响到地球上所有人的事情可能发生。但是这件事太不寻常，太令人震惊，以至于绝大部分人都不相信。”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李硕。后者低下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所以我必须亲自去确认，找到足以说服所有人的证据。”
“什么？”杜明霜看看她，又看看李硕，发现这俩人竟然都是神色凝重。“李硕，你不会知道这件事吧？”
李硕忽然接口：“你还记得她定下的五年计划吗？”
杜明霜点点头：“当然。”
乔悦的五年计划非常出名，也非常细致。即便她离开了，目前星际无限工作室仍然尽力按照她留下的计划表，保持研发和商业推广的进度。
一方面，他们觉得这计划制定得太赶，太不近人情。另一方面，又不由被乔悦留下的东西所震撼，所折服，并从心底里感到鼓舞和激励——这样好的东西，当然要尽快呈献给世界！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五年，而不是八年，十年？”李硕问道。
杜明霜摇头：“为什么？”
“因为她相信，2020年，也就是计划制定时候的五年后，地球会爆发世纪末日的危机。”
“……”
即便是杜明霜，乍一听到这样的说法，也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应。她看向乔悦，见她丝毫没有否认李硕的话，便知她确实这么认为，而且到现在仍然坚定这个想法。
杜明霜喃喃地问：“该不会那个现在流行的世界末日的说法，是你传出来的吧？”
乔悦道：“不是我，但是确实有点关系。”
杜明霜想到什么，又问：“那军事演习……”
“他们是根据我提供的资料进行的末世预演。”
“不会吧，真的假的？”如果说李硕刚说出来的时候，杜明霜下意识地不信，那么此刻，在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之后，她却有些动摇了。
李硕道：“信不信都无所谓。没有发生的事，想再多也没意义。”
乔悦看向李硕。她知道那时他不相信世界末日的说法，甚至对乔悦的执迷非常生气。
恐怕即便是现在，在看到了世界上的种种乱想，军方的频繁动作，甚至看到了部分末世影像之后，他仍然从心底不相信这件事。
但是不论他信还是不信，李硕仍然是一个忠实而坚定的执行者，守护者。
他明知道那疯狂的五年计划是为什么而提出的，已经当面呵斥过乔悦在拿自己的生命，拿整个工作室的人做赌注，却仍然在乔悦消失不见的一年里，将这份计划执行着。
他明明不赞同乔悦的做法，却仍然为了她的决定，为了她想要的推广和普及，在商场上与人博弈，在市场上走出违背自己想法的让步。
乔悦想到这里，忽然忍不住给了这个一脸深邃西方脸孔，却说着流利普通话的男子一个拥抱。
“谢谢你。”
李硕忽然被抱住，只觉得整个身体僵硬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不自然。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抬起手，回抱住乔悦。半晌，他说道：“不用。”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杜明霜看着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好朋友，好伙伴，忽然也扑了上来：“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也要抱抱！呜呜，好想哭啊！”
“那就哭。”李硕道，“反正你刚才已经哭过，形象早就没了。”
杜明霜道：“讨厌。你们俩真是的，明显有秘密瞒着我。不高兴！以后都不许有秘密！大家要坦白公开。乔悦，我规定，即便以后有再匪夷所思，再可怕的事，哪怕下一秒地球要爆炸了，你也不能瞒我——真是的，说好的好朋友好闺蜜不分彼此没有秘密呢？说好的要做彼此的天使呢？”
“你说得对。”乔悦似乎真的被她说动，却其实将所有事告诉他们的念头已经盘桓很久。
她在这之前，所有的想法都藏在心里，所有的事都一个人承担。一来因为她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二来也是性格使然。
但是这一年的别离又重逢，这末世即将到来的威胁，还有革铜所说的一切，都让她意识到，自己再有能力，也不过是人类这个种族中的一员。
她再强大，也是渺小的。
就算再聪明，做再多准备又如何？一个突然地黑暗降临，便能让她措手不及，无可应对。
但是同时，人类也可以是强大的。只要她愿意敞开心扉，愿意将这些秘密与人分享，让她的朋友和值得信任的人，和她站在一起。
世界末日虽然可怕，但是也许未必不可战胜。
而就算真的不可战胜，至少她还能和她想要珍惜的人一起面对。
乔悦于是道：“你们准备好，我要说的东西很多，也很长。”
李硕坐起身：“我们有时间。”
杜明霜点点头：“恩恩。”
乔悦想了想，从她第一次做梦开始说起。“你们知道我当时得了脑瘤，有头疼症状，但是实际上，我的头疼从很早就开始了。而伴随着头疼一起出现的，还有断断续续的画面。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它们是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因为头疼失去了意识，彻底进入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