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上她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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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他和她初次相识是2月24日。

    那时刚回单位上班的他还沉浸在春节后的一丝淡淡的失落和惆怅之中，而她过完春节就返回到位于陕北的大山之中的采油站。他在城市，而她在深山，相距300多公里，本来谁也不认识谁的。

    能让两个本来完全陌生的人相识的，只有缘分了。

    那天，他正在和大学同学在qq上闲聊春节的经历和感受。读研的同学一个劲的发牢骚、倒苦水：10月份就要签工作了，心虚得很，大学就业率一年不如一年，很担心在双选会上无法将自己“嫁”出去；突然觉得研究生三年就是虚度，没学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导师和学校发的生活费通常入不敷出，日子过得很惨淡，买一部笔记本都要到处借钱；还是你们参加工作的好，至少经济上独立了，能自己养活自己；很后悔当初选择读研，如果本科毕业就直接工作，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遭遇精神、经济的双重压力

    他没有说话——没有说话的机会。同学打字速度太快了，qq闪过不停，他索性就隔着电脑倾听他满腔的苦恼、无奈与怨言。

    11点半，食堂要开饭了，同学终于匆忙终止了他那黄河般连绵不绝的烦心杂事，去吃饭了。他一个人呆在有些清冷、空旷的办公室里，发起呆来。

    人真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总是看着别人光辉、美好的一面，并将其扩大化，进而自己胸中的羡慕演变成不满乃至怨恨。其实，万事哪有那么十全十美？好与坏、喜与悲、乐与苦本来就是孪生兄弟，相伴相生。光环的背后总隐藏着阴影，痛苦的背后也孕育着快乐，遗憾的是不少人没有看到那些背后潜伏的东西，对事物的认识也就失去了全面而公正的认识，因而人为地会扩大别人的光环，而加剧自己的痛苦罢了。

    人世的诸多烦恼与痛苦是否由此而生呢？

    他其实又何尝不怀恋校园的生活呢！没有那么多的生活压力和经济负担，也不需要刻意去苦心去经营各种人际关系！无忧无虑、快乐逍遥多好啊！他甚至浮想联翩：当初要是毁约去读研，现在自己的生活将是什么样子呢？一想到读研的字眼，他心里就一阵刺痛，曾经读研和就业的纠结一直烙印在他内心深处，时隔两年回想起来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坦率地说，如今的他并不后悔当初的抉择。工作两年了，他对读研的认识进一步加深。他现在其实很满足的，知道在现如今这样一种高等教育大规模扩张、大学生多于牛毛、供求严重失衡导致就业难于上青天的状态下，能够找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就应该要知足了。他是一个现实的人，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他很感谢社会的教育、母校的培养，更加感谢企业在他寒窗十余载之后收容了自己。他也更加热爱他所选择的这个行业，尽管选择它要付出更多的艰辛和劳累。

    当她有一次问他：你以后会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单位、这个行业吗？

    他很坚决的回答她：不会的！

    母校有句校训：学石油、爱石油、献身石油，他自我觉得尚达不到那么高尚的人生境界“献身石油”也许做不到，但是前面两条他自信还是能恪守的。

    石油，让他的人生变得别样不同。

    石油，让他在茫茫人海遇上了她。

    二

    qq图标的闪动将他的无边的思绪拖回了现实。

    他点开一看，是同事老河。

    老河跟他在一线是就认识了，他们做了大半年的室友。

    认识老河算是缘分。

    毕业后他被分到一线去实习，同行11人，9男2女。到达实习基地第一步就是分宿舍，公寓是以前的职工住宅楼，三室两厅，每间住4人，项目部当时准备了3间空房，2名女士一间，9名男士两间，另外一人就只能补差到其它没有住满人的房间里了。不巧得很，经过6、7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有些晕车的他一下车就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其它同事已经自由组合完毕，只剩下他一人尚未“落户”

    宿舍管理人员查了一下尚未住满的宿舍，就把他安排到只住了三人的老河宿舍，也就是这样他认识了老河。

    老河并不老，但一线人员之间相互称呼时，不论年长，大家习惯在姓氏前面加一个“老”字，以示亲切。他不得不承认，一个“老”字可以拉近许多距离。进机关后他紧跟形势，嘴变甜了，叫别人不是“x经理”、“x主任”就是“x工”“x姐”虽然大家平素十分客气，以礼相待，但是他总觉得多了一份虚伪，而少了一点坦诚。

    老河当时还作业队长，已经工作了5年，对他很是照顾。同龄人之间没有太大的交流障碍，喜欢书法的老河和喜欢文学的他算是有共同的语言，两人性情相近，都算生活简单、喜欢安静一类人，不喜欢太多的应酬，也不喜欢到处逛街购物，上井回来会在公寓里面天南海北的闲聊。记得有一次，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请求老河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没想到老河爽朗的答应了。

    后来老河离开一线，调机关了。他就搬进了老河的小房子，之后生活如同流水无声无息的流过。他的生活经过新鲜、失落、枯燥、疲惫的起伏之后，最终趋于平淡，看清楚现实的他就准备在一线老实地呆下去，上井回来就看看闲书，写写小文章，并悄悄发表了几篇专业论文，准备2年后评上工程师，在技术路线上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老河曾告诉他，要想在国企里出人头地，没有很坚挺的关系和强硬的后台，必须具备三大准则：从基层干起、走技术路线、有本科（以上）学历。这是老河的体会，他觉得挺有道理的，毕竟是过来人，见识比他广。

    他知道自己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将会漂浮不定、居无定所，就一直没有打开内心深处的那根情弦，除了偶尔看一下江苏卫视的非诚勿扰娱乐一下，他就过着自己简单、平静而又不失乐趣的生活。

    生活中那些难以预测的波折总会打乱正常的节奏。当他安于现状并且已经做好长期这样生活地时候，他也稀里糊涂地被调进机关，放弃了他所热爱的专业，改行从事政工了。其实，他厌倦漂泊，渴望一种稳定的生活方式，就这么个简单的愿望却未能实现，在小队实习期间，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一共呆了5支作业队，最长的3个月，最短的一周，频繁的变动让他痛苦不堪，生活的规律一次又一次被打乱。一批的同事每次见到他都会打趣的问：又去哪个队了？记得他离开一线那天，还有人调侃道：你还有几个队没有呆咋就走了呢？

    频繁的调岗并不是因为他技术差，只是因为在同批人中他本分踏实，吃苦耐劳，正因为看到这一点，一旦别的队缺人领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过去顶岗了。还好，他适应能力还不错，新的队就是一个新的环境，他一周左右就能完全适应过来，与小队的人和谐相处。他虽然只呆了一年时间，却结识了很多同事，让不少老师傅知道有他这么一个年轻人曾经来实习过，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机关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和野外相比，机关就像一张网，将很多东西牢牢罩住。没有野外那么多年轻人，不能像野外那么随性而为，一切行为都要讲究规矩、原则。超越规矩、违反原则就是捅篓子，就是自毁前程。刚开始，年轻的他被那些所谓的规矩和原则压的喘不过气来，做事处处小心翼翼，说话时时轻言轻语，不断学习察言观色、三思后行、谨言谨行、讲究分寸的官场知道，还得学习酒桌文化。他也是那时候切实的品尝到了“如履薄冰”、“胆战心惊”的滋味。

    他对自己说，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后悔，既然不能改变生活，就不如改变自己，更何况机关也有其美好的一面，多少人望之而不及，对于那些挤破头脑想进去的人来说，他是多么的幸运！他很快的适应了机关的那种生活，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陡然充足起来，每天上班干好自己的本质工作，下班看看电视、小说，早睡早起，生活很有规律，周末写写诗歌、散文，自娱自乐，怡然自得。

    回机关后，他跟老河同一栋办公楼里上班，偶尔见面，更多的是借助qq聊聊。老河是机关中最熟悉的一个人了，其它的科室人员他很多叫不上名字。他和老河中间一起吃过两次饭，聊一聊一线的生活，谈谈现在的感受。

    老河居然还记得当初给他的承诺，说要给他介绍对象，他一笑置之，机关不比一线，工资待遇一下子降低了许多，一个人生活还算逍遥快活，两个人就捉襟见肘了，他那点工资是不敢奢望在近两年买房的，所以他就想等两年，等他攥足了首付，他再开始考虑找个对象了。

    当时他就是那么想的。

    经济是谈恋爱的基础，没有经济资本，感觉一切都不现实，现如今社会里兴起的裸婚者绝大多数他坚信是没有什么好的结局的。

    他这么认为。

    三

    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老河在qq里给他说。

    他以为又是开玩笑，回了一个笑脸，好啊。

    老河说，这次是真的，我的一个同事介绍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好好把握！

    他从老河的语气里面感觉出来了，他有些措手不及，本能地拒绝了。

    老河却很认真的劝他，先聊聊看，合得来就交往，合不来就算了，权当多认识一个人。

    他一想也对，毕竟别人是好心。

    犹豫半天，他回道，恭敬不如从命，试试看吧。

    老河告诉他对方的基本信息，并说下午上班就把他的qq发给那女孩。

    老河一再叮嘱，成与不成要注意礼貌，讲话要有分寸，要有修养，要注意礼节，要

    一大堆要求弄得他紧张兮兮的。

    结束聊天前，老河发了一句：祝你好运，早点告别单身！

    他回了一个“谢谢”的图标。

    他中午在单位外面小饭店凑合一顿，不知道为何吃饭时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下午上班，心神不定的他果然收到了好友请求。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点击了“同意并添加好友”

    从此他就借助qq认识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她。

    她很坦诚，主动告诉她自己的姓名及基本情况，给他发了自己的照片，还让他去她空间里面看看她长的怎么样。

    她很开朗，主动打开话匣子，让颇有些拘谨的他将绷紧的神经放松开来。

    他和她很聊得来，一下午时间他都没什么心事干事，就和她聊天，他的心也如同qq跳跃的图像，七上八下。同事、校友给他发信息、说话他都没有心情去理会，用兴奋的有些颤抖的双手飞快地将一句句心里话传递给她。

    那天当下班的音乐响起时，他才醒悟四个小时就这么快速的流逝。

    六点，她说，要去吃饭了，并让他赶紧下班，并给他发了一个吃饭的图标。

    他依依不舍的道别，说晚上他再跟她聊。

    关闭qq后有些恍然若失。

    这时，老河给他发了一个抖动的信号，紧接着问他，聊得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发了一个调皮的图标。

    老河显然有些着急，连续发了三个问号。

    他说，还行吧。

    老河是个急性子，追问道“还行”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提议一起下班，顺便聊聊。老河答应了，他迅速关掉电脑，在一楼大厅等老河一起走。

    路上，他又问了她的一些详细情况。老河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了他，并一再叮嘱他，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好好把握机会。

    机遇这东西一旦错过，永不再来，我只是给你们提供机会，能不能把握就靠你们自己了，临别前老河这么说。

    吃完晚饭，他登上使用比较少的手机qq。

    她在线，他心里一喜。

    那一晚他破天荒没有看新闻联播，从6点一直和她聊到11点，直到手机都没电了。

    晚上他失眠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们聊天的过程。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有些恍然如梦中的感觉。

    其实，他比较理性。一直比较反感网恋，他不喜欢和陌生人聊天，qq好友里只设置了3个列表“亲人、校友、同事”都是熟人，陌生人加时他一般都会选择拒绝。但这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人那么欢快地说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居然会心浮意动，彻夜难眠。

    这难道是爱情到来的前兆？

    后来他这样解释这种状况，他们其实五百年前就相识了，他们有着相似的家庭背景、生活经历，包括相似的性格特点、生活习惯以及一些见解、想法，也许是这些让彼此产生了好感，有一见如故的感受。

    他一次对她说，我觉得我们五百年前是一种东西，你猜是什么？

    她仰着头问，是什么？

    他答，是一块石头。

    她撇了撇嘴，笑道，你啊，红楼梦看多了吧！

    四

    自此，他们就通过qq传情，白天网络qq，晚上手机qq，互相了解彼此，如胶似漆，欲罢不能。

    之所以能够那么毫无隐瞒的畅聊下去，他觉得还是她身上的一些优点打消了他的顾虑。他能够感觉到她的坦诚和孝心，坦诚是双方交往的基础，心无城府的他不太喜欢心思很深沉的女孩，因为他知道自己脑袋本来就不聪明，没有那个闲情意志和聪明才智去猜测对方的心思；孝心是判别一个人是否值得交往下去的准尺，试想，一个人连生育自己的父母都不爱，怎么会全心全意爱他人？没有爱的婚姻那还能持续下去吗？

    一天晚上，大概是记录太多，内存不够，手机qq突然接收不到她的信息，他急得抓耳挠腮。正干着急，她给他打来电话，那是他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标准的普通话里略带苍凉的音调，伶俐的口齿加上迅疾的语速，让他心如鹿跳。由于非常紧张他有些结巴、语塞。她在那边“格格”笑个不停，而大冷天他居然憋出一身冷汗！

    虽然尚未见面，但他晚上一直在大脑里素描她的图像，又是一夜无眠。

    爱思考的他在聊天过程中还发现了她身上的其它优点，比如说上进心。他觉得没有上进心的人在婚姻生活中容易出现问题。因为人没有了上进心，就不会积极进步，没有了动力，也就多了一些制造事端的机会。鸡毛蒜皮的小事总是那些成天无所事事的人搅起的，一个上进的人会把自己一半以上的时间和精力投放在所从事的工作和事业上，他就没有时间也不屑去为一些琐事斤斤计较，这样的话在婚姻里面双方争吵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他还发现她很节约，也很务实，这在当今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里难能可贵。也许是社会的压力实在太大，现如今拜金女、宝马女是越来越多，她们的择偶对象必须具备房、车、钱三个条件，听起来令人不齿，但站在她们的角度一想，也情有可原：女人嘛，总希望能有个依靠，有个港湾，要安家就得有房子，要便捷就得有车，要生活就得有钞票。没有钱寸步难行，所以在婚姻里某些时候物质要远远超过精神。没有物质、光有精神的美妙浪漫婚姻大概只能出现在琼瑶小说；有物质却没有精神的婚姻在社会上大量存在，这或许就是直接导致婚外情或者说婚变的根源。这种情况似乎还不至于将婚姻送往坟墓，不少人还是在名存实亡或者行将就木的婚姻大网里妥协、凑合的过下去。至于说物资、精神都具备的婚姻，虽然存在，但毕竟是少数，因为富人总是占少数。而物质和精神都不存在的婚姻现实社会里也不在少数，但结局似乎都是悲剧。

    如此看来，婚姻里物质绝对不能小瞧。

    以上不是为物质女争辩，她们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们无权责怪。只是想说，她的节约和务实让他很感动。他说，自己现在的工资不高，没房、没车、没钱。她告诉他，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房、车、钱都会有的！很简单的话却让他感觉很温暖，也燃起了信心，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后来为了能早点结婚，他按揭买了房子，他在qq个性签名里写道：买房了，就得省吃俭用过紧日子了。

    她看到了后，发信息给他，不要太节省了，不是还有我吗？我们一起还贷的！

    他突然想见见她本人。

    他打电话给她，把你的工作地址和行车路线告诉我，我想周末过去去看你。

    她“啊”了一声后说道，再坚持一段时间吧，上满两个月的班我就会倒休回去看你的。

    他固执地说，等不及了，我就想过去看看你，下周末就过去！

    她连忙说，我在大山里面，要走很长时间的，风沙大的很！

    他知道，她是不想让他受奔波之苦。

    她又说，我有什么好看的呢？就那个丑样，我万一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漂亮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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