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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校外的黑诺只看见了施言一个人坐在老地方,以为其他人还没有到,也就走到施言旁边略远点先坐下等著。
“你离那么远做什么?过来!”黑诺过来他旁边坐下来,施言侧首看他,而他就是眼光直直地看著远方,落在一望无际的稻田地上。施言看著这清瘦侧影,徐徐微风掀起了他的发梢,露出光洁的额头。背上肩胛骨尖尖的凸起,他好单薄。还记得高一时俩人撕扯自己也是费了劲才制住他(新年晚会那次),可是上次的冲突中,轻而易举就钳住了他,以前还算有力的手臂竟然这么不堪一击,直到星期一的体育课上才发现那么细的手能不软弱无力吗?
他在看什么呢?眼前只有绿油油的麦稻迎风招展,摇曳过来一波一波的麦浪;他在想什么呢?也不问自己为什么今天叫他来。黑诺是个喜欢简单的人,他清楚自己有多少能力,自己能够做到什么,而不是去做无用功-----就原来达成的协议和施言辩论。两周一次,或者一周一次,因为没有能够反抗施言的力量,决定权都不在他手里的。他能够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减低自己的损伤。
施言拉过他那只胳膊,黑诺一惊往回抽。施言又施展他那老虎钳的手,拽紧了把他袖子往上一撸,停住了手下的动作。黑诺嗫嚅地说不出话来,只把头低下。
“你怎么这么笨,天这么热(6月),这种伤能包吗?”施言把他伤口上缠的布一圈圈拆下来:“怕别人看见就不怕化脓烂死啊?”施言想的是因为体育课曝光的原因,令黑诺藏起了伤痕,而黑诺面对著施言的破口大骂,表情惊讶但又象顷刻间松了一口气的无语。施言把拆下来的破布气冲冲扔一边去,捧著黑诺胳臂仔细查看。这手臂上除了这最长一条由外向内的长长淤伤,其他的或深或浅的拳头或者脚造成的都没有这个严重。施言手压了压那条狰狞边缘,听得细细抽气声。
蹲到了黑诺面前,手到了他裤脚想看看他腿上,黑诺腿一缩:“别。”施言抓住他脚踝:“我就看看。”一手把裤脚拉上去,还有一层裤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穿两层呢,也不嫌热。”施言再拽了裤脚上提,还有一层裤子!!!
“你他妈的穿那么多,不怕捂出……”施言突然打住,顿悟地抬眼看黑诺,黑诺的脸一片霞红,又羞愧又紧张地闪避施言的目光。施言拉过他没有被抽到过的那只手臂,拉开袖子,预料之中的缠了布。
就这么拉著这个缠绕了破布条的手臂,俩人谁都没有说话。施言的心中什么陌生的东西出现,是他以前生命中没有的、不存在的东西,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这是-----怜惜。
作弊被当场擒获的黑诺,狼狈万分,奇怪的是他有惊慌,被揭穿的难为情,却没有害怕,按照常理推断,施言被骗岂能甘休,还不狠狠地报复惩罚回来,可他都没有想到要去惧怕。施言沈默良久不动,黑诺自己站起来了。施言保持蹲著看他背向自己站一边点,弯身脱了外层的两条裤子,把胳膊上布条解了,然后有点局促地站在自己面前向自己伸出了手。
伸手-----这个每次拉起殴打的号角。每次黑诺来的时候施言都是坐在一边的,然后让黑诺过来拉起自己,也总是被黑诺一手拉起来的时候一脚踹飞他、或者踢倒他,这才意味著其他人可以轮流上了。
施言看向伸在自己面前的那嶙峋的手,青色的血管,修长的手指,一节节骨节,他送上了自己的手握住却不发力。黑诺奇怪地抬眼,因为他没有如以前死抓自己的手,捏紧了的借自己的力起来还拽了自己的身体好向前迎上他的脚。对上施言的目光,里面没有凶狠?没有鄙视?没有戾气?黑诺茫然如梦,施言每次等著拉他起来都是懒洋洋的带著看街边垃圾的鄙视和恶心看他的。现在这情况真是诡异。
施言突然地轻拽他手晃两下:“坐下。”黑诺疑惑地坐下。施言把他裤腿卷起来尽可能到腿根,然后又去卷另外一只,黑诺有微微地闪躲,都被那双大手压下了。光裸著两条细腿的黑诺尴尬地略曲膝坐在地上。每条腿上各有三、四道胳膊上的那种痕迹,但是比之严重的多,还分布著大大小小的青青紫紫、或者褪了色的暗黄,星罗棋布、密密麻麻的,只有在腿内侧才有完好的白皙皮肤保存。被施言这样眼光巡视,黑诺不自在地侧了侧脸,所以错过了施言已经伸向自己的手。
衣服被掀开,黑诺反应敏捷、本能的就隔开他手压下衣服,谨慎地看向施言。
施言还是看到了水墨画一样的各色伤淤:“我就看看。”这次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命令、专横,连施言自己可能也是没有察觉语气背后是什么。
如愿的亲眼见到了一幅累累伤痕的身子,胸前肋骨清晰如洗衣板,薄薄的身体因为紧张起了一层颗粒。扔在边上的破布条和脱掉的两条裤子,让施言心头压了巨石的沈抑窒息,嗓子紧得说不出话,他只想离开。扔下一个小塑料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