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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铁证如山,她已经无法挣扎。”花崇说。
孟小琴惨淡地笑了笑,“在我交待之前,请你们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曲值:“什么?”
“你们从哪里找到我当年寄给唐苏的明信片?如果没有这张明信片……”
“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花崇说。
“当然。”柳至秦道:“这是破案的关键。”
“在唐苏家里发现。”袁昊说:“从纸张、印刷找到了制作这张明信片的店家,经鉴定,上面的笔迹属于你。”
孟小琴乏力地摇头,目光空荡荡的,“后面的事已经不重要了,一旦你们拿到这张明信片,早晚会查到我。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什么会找到它,为什么会注意到它。”
曲值略感不解,“勘察现场是我们的职责。”
孟小琴撑住额头,近乎自语:“是吗……她还留着这张明信片?可是为什么啊……”
“我去一趟。”花崇说。
门被推开时,孟小琴仍在低喃,仿佛不肯相信是明信片将自己从藏身之处揪出来。
花崇拖开一张靠椅坐下,直视着她,“孟小琴。”
“嗯?”孟小琴抬起头,茫然与绝望浸透了每一个表情。
“唐苏将这张明信片放在相框里,摆在她的书桌上。”花崇说:“虽然现在已经无法向她问为什么,但我猜,她很珍惜这张明信片,很珍惜与你的友情。”
孟小琴瞳孔急速收缩,僵在座椅上,分秒后开始剧烈发抖。
“怎么可能!”她嘶声道:“你骗我!”
“否则我为什么会找到它?为什么一找到它,就觉得蹊跷,立即着手调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是真的!”孟小琴抓着桌沿,昔日的风度与气质消逝无踪。
花崇看着她,就像透过她,看到了她那歇斯底里的母亲。
她恨她的原生家庭,恨她的母亲。
如今,她却比她的母亲更加低劣。
曲值最不喜听犯罪嫌疑人讲动机,在他看来,坦白罪行已经足够,多余的言语都是为犯罪行为找理由。但犯罪就是犯罪,绝不因为凶手活得有多惨而改变。
被害人难道不惨?
他离开审讯室,花崇却留了下来,从头到尾,听孟小琴讲完了整个惨剧。
孟家很穷,但贫穷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贫穷带来的狭隘、鄙陋、龌龊、无知。
孟小琴是孟家第一个孩子,因为是女儿,所以打从出生起,就被陈巧嫌恶。孟强和陈巧都是道桥路毛线厂的职工,吃大锅饭,每天上两、三小时的班,下班后就无所事事,亦不思进取。后来毛线厂垮了,孟家没了经济来源,而陈巧又生了第二个孩子孟俊辉,孟小琴就成了家中多余的人。
孟强和陈巧在毛线厂混吃等死十几年,本事没有,懒惰而愚蠢,压根儿找不到新的工作。为了生活,孟强开始在外面打零工,陈巧闲在家中带孩子。
孟小琴小时候很少吃到肉,因为肉都是孟俊辉的。
她至今记得,当年自己眼巴巴地看着弟弟啃排骨,小声求陈巧也让自己吃一块。陈巧在碗里挑了半天,找出一块只挂着零星肉皮的排骨。
她眼里放光,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还未来得及接过排骨,孟俊辉突然将排骨抢了去,“妈,我还没吃饱!”
陈巧立即道:“乖乖,你吃,你吃啊。不够妈妈下次再做。”
孟小琴委屈地“啊”了一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陈巧不耐烦地看着她,“啊什么?没见你弟弟还没吃饱吗?”
孟俊辉得意洋洋地啃排骨,随手将吐在桌上的骨头往孟小琴碗里一扔,“姐,你吃这个呗。”
孟小琴用力摇头。
她的确想吃肉,但也不能啃别人啃剩的骨头。